明武宗野史 (celiacici)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celiacici
- 入库:04.09
这令江彬揣测着这是否又是正德皇帝事先安排好的棋局,正德皇帝点拨道:“若是内阁拟的题,他定是状元无疑。可这题是我拟的,他敢答,读卷官便不敢点他一甲。”
这么说,是要卖杨首辅一个人情?
正德皇帝也不多言,转而道:“你带什么前去道贺?”
江彬与杨廷和素无往来,但请柬都发来了,谁能不给当朝首辅面子?
贺礼江彬是托自家账房和陆青一同置办的,陆青不揭油水,将剩下的银两如数奉还。这倒让江彬有些不好意思,硬送了他一只翡翠螭龙腰佩,带他一同赴宴。
杨廷和的府邸坐落在京城繁华之处,厅堂五间九架,屋脊用瓦兽,梁栋、斗拱、檐角青碧绘饰,门三间五架,油绿,兽面锡环,屋顶为两厦悬山顶,都按着本朝规制所建,堪称守礼典范。
江彬下了轿,和陆青以及抬礼的一同来到一座三间三楼独立式垂花门前,便见了在此迎客的杨廷和与杨慎。
杨廷和依旧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就算身于市井之中,一身的清冷也是无人可近的。而乌纱帽上别着簪花的杨慎,虽承了父亲八分模样,却锋芒毕露,孤傲得很。
江彬将礼单交给一旁管事的,带着陆青走上前,同父子俩说些道贺的话。杨廷和礼数周全地谢过,笑容浅淡,透不进眼里。身旁的杨慎却只挑眉打量江彬,面上些许不屑。
江彬毕竟是名武官,还是靠着正德皇帝的宠幸一步登天的武官,杨慎这前途似锦的状元郎,自是瞧他不上。
江彬也不多言,带着陆青跟着引路的往主厅走。陆青一路念叨杨慎的倨傲,江彬笑着拍他胳膊安慰。
走到主厅这一路,不时有人上前与江彬寒暄。即使是江彬这般的好记性,也有好些个脸和名对不上。
整个杨府张灯结彩,院里搭了台,歌舞俳优,连笑伎戏。
江彬却有些犯困,找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打起盹来。
边疆,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一马当先地带兵杀敌。捷报频传,春风得意地归来,在夹道相迎的人群中却未见那黝黑的脸面,直怪当初莽撞。
不相往来的几个春秋,黑面男子升任知府,半路一声惊雷,便听街头巷尾说那骁勇善战的虎将,已于前夜病作而卒。
连夜赶到陈州,却只见了槐树前的衣冠冢。战绩累累,屡屡称颂,却落个死不见尸的惨淡。听信谗言的君主,犹在垒台高歌。他在座下一声冷笑,黝黑的脸面形如鬼魅……
江彬被那股阴冷的视线意激得清醒过来,睁眼就听一人吟:“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在众人起哄下当场作词一首的状元杨慎,不可一世地投来一瞥。
江彬别开眼,正见了一旁瞪着自己的男子。这般的端正江彬记得,弘治十八年被授翰林院编修的二甲进士、杨廷和的约定门生——严嵩。
☆、第三十七章 祭朱天菩萨
严嵩,字惟中,袁州府分宜县人,出生于寒士之家,自幼习声律,善于作对,二十五岁便中了二甲进士,被授翰林院编修。于宦官刘瑾掌权时,严嵩以丁优为由辞官归里,于家乡钤山之麓建钤山堂隐居八载。
因了杨一清的提醒,正德皇帝方于今年复了严嵩的官,令他执教宫中内书堂。但世人皆知杨一清与杨廷和的关系,都明白背后拉了严嵩一把的是谁。据说,严嵩隐居这八年不但未消磨棱角,反令他偏执得教人哭笑不得。他曾直言不讳道:“正德间,天下所疾苦莫如逆竖妖僧”。就连前段时日复建乾清宫,运楠木北上,严嵩也将这笔帐算到了正德皇帝头上,接连上疏道:“今湖南运殿材巨楠数千株,联筏曳旗,蔽流而上。楠最硬者围丈余,长可五十尺,诚天地间奇声。然此木一株,山伐陆挽水运至此,费数百金矣。”
正德皇帝看了唯有无可奈何地答复“知道了”,严嵩这般性子,不止正德皇帝见了心烦,连他的同僚也不堪忍受。内书堂是宦官学习之所,这虽不至是肥差,但能识字的宦官将来必不会差到哪儿去,这得天独厚的人脉。严嵩却不在乎,被内侍们抱怨自视甚高。
此刻,江彬看看跟前冷眼相对的严嵩,心道必又是被归为佞臣了。
果不其然,严嵩冷哼一声,一拂袖,坐到另一桌去了。陆青眉一皱就要起身,被江彬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陆青心里憋气,哪里吃得下,端着胳膊瞪严嵩那处。严嵩倒定力足,被这么直勾勾地瞪了一炷香功夫,依旧面不改色地自顾自吃菜。
杨氏父子一桌桌地敬酒,严嵩看向杨慎时,透着些许不自然。而杨慎跟着杨廷和敬酒时,视线一次也未落在严嵩身上。
江彬心中一动,杨氏父子已敬到了他这桌。话还是那一套,只是翻着花样捡好听的说。一饮而尽后,相安无事地等着散场。
江彬没怎么喝,倒是陆青回去的时候脚下似踩着棉花。江彬扶着陆青,忽就闻着一股花香。那香似只在袖口,风一吹便散了。
陆青属北镇抚司,从前是钱宁手下,就住诏狱班房里,后来自荐跟了江彬,便也随江彬一同住在豹房。
轿夫们早等得哈欠连天,见两人出来,都松一口气。
回豹房后,江彬先让人扶陆青回房,便去找正德皇帝。
书房里,正德皇帝执笔,一字一句端正地写着什么,周围也不见有人伺候。江彬给灯添油,这才上前凑着看。那卷首工整的三个大字——太阳经。
江彬绞尽脑汁也未记起哪家这么一道经文,正德皇帝洋洋洒洒道:“明日斋戒,你便也委屈些吧!”
江彬也不问是谁祭日,就在一旁看着。
“今日可见着杨状元了?”
“很是了得。”
正德皇帝沉默片刻,狼毫舔了舔墨:“或许我不该点他这状元。看不破,未必不是好事。”
翌日晨,江彬便被伺候他的内官叫醒,说是正德皇帝在太液池旁等他。
江彬慢条斯理地穿衣束发,吃过早膳后晃到太液池边,就见了着皮弁服的正德皇帝对着太阳摆了一桌斋供,手中拿着他昨日写的那卷《太阳经》。
江彬刚挪过去,正德皇帝就拉着他一同跪在了供桌前,将手中的《太阳经》递了半边过去,让他对着晃眼的日头共诵上头文字:“太阳明明诸光佛,四大神明镇乾坤。太阳出来满天红,晓夜行来不住停。行的快来催人老,行的迟来不留存。家家门前都经过,倒惹诸人叫小名。恼得二佛归山去,饿死黎民苦众生。天上无我无昼夜,地上无我少收成。个个神明有人敬,那个敬我太阳神。太阳三月十九生,家家念佛点红灯。有人传我太阳经,合家老少免灾星。无人传我太阳经,眼前就是地狱门。太阳明明诸光佛,传与善男信女人。每日朝朝念七遍,永世不走地狱门。临终之时生净土,九泉七祖尽超升。务望虔心行到老,后世福禄寿康宁。”
念罢,正德皇帝放下经文,恭敬地上香祭拜,江彬也便跟着做。末了,就听正德皇帝眯眼望着天眯眼喃喃道:“但愿百年后的今日,莫叫百姓这般祭你……”
说罢便离去了,江彬跟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桌上拱着的那尊菩萨像,身穿黄袍,披头赤足,手执金环木棍,座下一行小字,依稀是——“朱天菩萨——崇祯”。
作者有话要说: 狐周周画的朱天菩萨
朱天菩萨即是崇祯皇帝,朱天菩萨的生日,即是明朝的国难日。
清朝入主中原后,许多百姓仍旧在农历三月十九念《太阳经》拜朱天君,怀念前朝。
☆、第三十八章 清明扫墓
再过几日,便是寒食节、清明节,陆青要赶着与家人一同扫墓,回永宁州了
正德皇帝立于西苑中对江彬道:“这两日王勋便来了,你随他一同将你嫂嫂送去大同。”
江彬称是,不免讶然,正德皇帝竟肯主动放他?
“我得去孝陵祭祀,你不喜这场面。”
江彬盯着正德皇帝手中被摧残得软绵绵的杂草:“大同能看什么?”
正德皇帝扔了草:“婆娘。”
大同婆娘,与蓟镇城墙、宣府教场并称本朝“三绝”。大同女子之美,什物之精,皆边寨之所无者。而最吸引文人骚客的,自是那些个风月场所。京城不少名妓,皆是大同籍贯,大同本地名列花籍之上的烟花女子,也不下两千。
“旁人在我这年纪,确都儿女成行了。”
正德皇帝嘟囔道:“我不也孑然一身?”
“皇上有淑惠德妃吴氏、荣淑贤妃沈氏、王妃王氏,豹房里的马氏、刘氏……”
正德皇帝一笑,江彬止了话头。这听着可不就像个妒妇?
江彬别开脸,正德皇帝却拉住他,递了块青白玉的司南佩过去。江彬不怎么懂玉,但摸着也知价值不菲。汉代栻占之风盛行,司南形如小勺,可占卜,明朝仿的玉司南佩倒不少,江彬也常看到一些文人雅士腰间挂着,只不知正德皇帝此时送他,有何深意。
正德皇帝将玉佩系在江彬腰间,墨绿的流苏在指尖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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