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老吴不为所动,“我看你还是出去吧,你在这儿他叫唤的厉害,你出去了他反倒安生,多大的人了,还跟三岁的小孩儿似的,见人就撒娇。”
苏北秦到底不忍心出去,尤其是在看见武惟扬一双湿润的圆眼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武惟扬前头,任由他单手环住自己的腰,仿佛还嫌不够似的,武惟扬又蹭了蹭他的胸口,适才心满意足地靠在苏北秦的胸前,任由老吴折腾他的伤口。
“你是猫儿吗,怎么老喜欢蹭来蹭去的。”苏北秦不解道。
“哪儿是猫儿,”老吴一瞪眼,纠正苏北秦道:“分明是野猪,就喜欢蹭树,尤其是这倔强的性子和一根筋的脑子,别说,还真是一模一样。”
苏北秦被这比喻逗笑了,然而目光在触及到武惟扬肩上的伤口时,嘴角上扬的弧度又一下缓了下来,肩膀那块的衣物已经被老吴尽数剪去,肩上和手臂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块,待老吴将伤口附近清理干净,脸盆中的水都被染成鲜红色了。
伤口附近有一些撕裂的痕迹,中间血肉模糊,隐隐还有鲜血从里头涌出,这下苏北秦倒不觉得武惟扬的痛是装出来的了。
“吴老,他的伤情如何?”苏北秦有些担忧地问。
老吴将磨好的草药敷在武惟扬的伤口上,武惟扬环在苏北秦腰间的手臂蓦然收紧,苏北秦察觉到他的痛楚,却又无能为力,只得学着小时候母亲安慰自己的模样,轻轻地拍了拍武惟扬的后背。
“现在知道痛了,听说你自个儿拔箭的时候干净利索,拔完之后还举着长枪跟二云打了一场,那时怎么也不见你喊疼啊。”老吴放轻了手劲,嘴上还是不停地数落着武惟扬,“这箭本没有伤到筋骨,入口也不深,他那时若退下阵来,这伤口也不会恶化,现下好了,估计要个一两月才能完全愈合。”
老吴包扎完伤口又叮嘱苏北秦道:“这伤口撕裂严重,这一个月都莫要让他乱动,不然伤口难以愈合,还会发炎,那就不好办了,对了,生冷辛辣的食物也莫让他碰,他贪嘴的很,你可要看好他。”
苏北秦将老吴的叮嘱一一记下,待老吴离开,才拍拍武惟扬,示意他放开自己。
武惟扬有些不情愿地松开手,圆脸上满是不服气,“莫听老吴瞎说,这小伤几天就好了。”
苏北秦被他无所谓的口气弄得心中发闷,却又见他面色苍白,额上渗出一排冷汗,当下又下不了狠心去教训他,将他按在床上,“你先躺好,我给你擦擦身子。”
武惟扬挑了挑眉角,急匆匆将身上的脏衣服一脱,四肢大敞地躺在床上,偏过头望着还在洗毛巾的苏北秦,尖尖的虎牙若隐若现,“脱光了,就等你了。”
气得苏北秦想将这一盆水都泼在他身上。
苏北秦仔细地擦掉他身上的血迹,武惟扬则用右手玩着苏北秦垂在胸前的一缕乱发,缠紧松开,玩了许久也不见他无聊。
“我听承平说,那一箭是冲着你的胸口去的,若不是你躲的快,只怕命都交待了。”他想想那般场景,竟觉得后怕。
武惟扬无所谓地撇撇嘴,“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凶险,不过是被阴了一招而已,况且战场受伤不是常事吗,有的人连命都没了,我不过是在肩上多了个窟窿而已。”
苏北秦胸中一滞,差点喘不过气来,他将毛巾往脸盆里一扔,溅起的水花溅了武惟扬一脸,“我还有事,你好生休息。”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急的武惟扬鞋都没穿,光着脚跑出去追,好在苏北秦的步伐不快,赶在他出院门时,将他拦住了。
武惟扬将院门一关,仿佛怕苏北秦跑了,用后背抵着院门,正色道:“我承认那时过于自负,小看了二云,没考虑周到,北秦莫气了。”
“这关乎性命的事,马虎不得,尤其你作为一军主将,更应小心谨慎,若因你受伤影响士气,可如何是好?”
“是是是,”武惟扬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先生教训的是,某时刻谨记先生教诲。”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之前苏北秦气急,只消换上这副样子,他也只会叹气作罢,但他现下依旧板着脸,看起来是不打算随便原谅武惟扬。
武惟扬也不让步,光着身子发髻散乱,还牢牢地贴在门板上,这模样实在不像一军主将,两个人互不退让,直到苏北秦看到武惟扬肩上的纱布渗出了血,适才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行了,进去吧。”
武惟扬这才松了口气,跑过来拉着苏北秦的手往屋里走,又贴过去瞧了瞧苏北秦板着的脸,笑道:“北秦,你是不是担心我?”
苏北秦睨了他一眼,“自然担心你,眼见大业将成,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前功尽弃。”
武惟扬撇了撇嘴,“除了你的大业之外,你就没旁的心思吗。”
然而只一瞬,他又高兴了起来,“算了,左右都是在关心我。”
武惟扬乖乖地在床上躺了三天,要是别的时候他肯定不干,只不过苏北秦也在他身边躺着,他这才安心养伤,偶尔还调戏一下俊俏的军师,日子过的挺美,他倒是清闲了,可苦了底下一帮人,忙的天昏地暗,要去找主将寻求意见,还会被挡在门外。
殷不在和秦汉只能等老吴去给武惟扬换药的机会,才挤到房间里来,两个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尽量不引起武惟扬的注意。
“恢复的还不错。”老吴总算给了个正面的评价。
武惟扬赤、裸着上半身,一手拿着个鸡腿,啃的满嘴油腻腻的,“你们俩来干什么,不晓得本将军受伤了需要休息吗?”
殷不在扯了扯嘴角,“老大,若不是有要事,我们俩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打搅您的。”
苏北秦淡淡地看了武惟扬一眼,道:“说罢,反正他闲了好几天,再不做些事,估计要生懒筋了。”
秦汉与殷不在都憋着笑,要是旁人说上这么一句,早被武惟扬踹飞了,然而不管苏北秦说什么,武惟扬都乐乐呵呵的,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秦汉率先道:“之前老大令我和百川清理李虎余部,我们在进行任务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几名突厥人。”
“突厥人?”苏北秦和武惟扬对望了一眼了,继续道:“怎会有突厥人在此出没?”
“这个在下可以解释,”殷不在接着道:“之前突厥王子带公主回来省亲,曾带了一万突厥兵护卫,但在之后的一个月里,那一万人马竟失去了踪迹,突厥王子说是一万人已回突厥,然而我并没有接到那一万人回去的消息。”
苏北秦垂下眼眸,“如此说来,恐怕那一万人早渗透到各处,将情报递上去了。”
静默了一会儿,秦汉道:“李虎余部已被尽数除去,唯有一人,查无踪迹,要么是已经逃走,要么就是在我们俘获的三万人中,若是逃走还好,若还混在俘虏中,只怕更麻烦了。”
武惟扬已啃完一根鸡腿,随手将骨头一扔,又抓了个梨来啃,“叁叁玖伍?”
秦汉点头称是。
苏北秦思付了一下,“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放弃三万俘虏的。”
“随他去罢,”武惟扬狡黠地笑了笑,“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第61章
由于武惟扬受伤,打下衡阳城之后,大军并没有继续开拔,而是在衡阳城内外整歇下来,里里外外诸多琐事,苏北秦一天当中倒有大半并不在折冲府中,武惟扬也想跟着他,但苏北秦每每用吴老的医嘱堵他,不许他到处乱跑,武惟扬空虚寂寞之下,几乎想把那群天天到折冲府里来找苏北秦的家伙都打一顿。
这一日总算空闲了半天,苏北秦坐在他床边,正在凝神看殷不在整理上来的消息。
他散了头发,一蓬细软乌发流水似的落到床上,武惟扬就捻起一束来玩,一边玩一边问:“有什么消息?”
苏北秦皱着眉,“京城那儿来的消息,再过不久会有伐逆大军往鄂州去,我们恐怕歇不了几天了。”
武惟扬凑上去把脑袋搁在苏北秦肩上,也看了一眼,“这将军我倒不认得。”
苏北秦道:“你在岭南呆了许多年,不认得也是正常的,我虽然没同这个赵齐川见过,不过也听说过他,只不过朝中看来真是无人可用了,竟派了这么个年轻将领来找你的麻烦。”
武惟扬笑了一声,热气喷在苏北秦耳垂上,苏北秦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脸,继续说道:“不过他带了十多万人,我们在衡阳城必得留下人守着,这样算来,兵力上我们吃了大亏。”
武惟扬漫不经心地歪了歪头,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一歪头,嘴唇擦着苏北秦已经泛红的耳垂,引得苏北秦打了个激灵,一把将武惟扬的脑袋推了下去。
武惟扬在床上躺了好些天,身子骨直犯懒,被这么一推,也就顺其自然地又倒在了被褥上,懒洋洋地说:“又不是天差地别,这么点差距我还不放在心上。”
苏北秦却不像他这样大话说得十成十得满,他固然对武惟扬领兵打仗的本事十分信服,但若是不拿出一套稳妥的布置来,他心里头总是不太安定。
于是他放下殷不在的信报,从桌上取了地图来,脱了鞋袜上床,与武惟扬面对面而坐,“你左右也是闲着,不如现在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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