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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琴师 番外完结 (肖停云)


  咳咳,阿礼是考生,再大的错误也不会惩罚他,钟仪一个放假在家的闲人就不同了。
  钟仪默默动着手指调制灵活度,心想回家估计停不下来了。
  阿礼看了看大钟,说:“我要进去了。”
  爹爹拍拍阿礼的肩膀:“放松,家里在熬排骨汤,晚上有藕肉饼和水晶虾仁,等你回来。”
  阿礼点头,向他们笑笑,便随人流进去。
  眼见阿礼的的墨绿色身影慢慢远去,爹爹拉着钟仪的手,笑得温柔:“回家吧。”
  钟仪微笑点头,内心已经流泪。
  回家之后,爹爹捧来中级琴师要练的琴书,钟仪一看《中级琴师必学》《中级琴师琴曲》《中级琴师考级必读》……顿时头大。
  钟仪一脸苦相地看着爹爹。
  爹爹却一副好脾气模样的看着钟仪,从身后拿出一本书——上面赫然是“《自创短曲谈》——不老神君著”。
  钟仪:“……”
  被遗忘了好久的书还是被翻出来了。
  爹爹微笑着说:“一并看了吧。”
  钟仪苦涩地点头不作声。
  爹爹又拿出钟仪的《羲和字帖》,翻看着:“你上次写到了第七十一页了。”
  钟仪坐在琴凳上选着书目,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爹爹翻着钟仪的字帖,一一评点。
  嘶——
  钟仪冷汗一冒,想起一件事!
  钟仪猛地站起来。
  爹爹被钟仪一吓:“怎么了?”
  钟仪挠着头心想办法把字帖拿回来,支支吾吾地对爹爹说:“呃,那个……那个。”
  门外传来脚步声,钟仪转头一看——是老刘。
  老刘对爹爹说:“老爷,王员外来了。”
  “哦?”
  天助他也!
  爹爹顺手将字帖给钟仪,点点钟仪的鼻头,说:“好好练琴,中午检查。”
  一旁的老刘呵呵笑:“小少爷一定听话。”
  钟仪连忙乖乖点头,目送爹爹和老刘离开。
  呼——好险,那丫头写给钟仪的不明不白的诗还在上面呢。
  他翻到那一页,对着隽秀的小字郁闷:虽然他不大看得懂,但是觉得她的感情有些隐秘……第一次钟仪没有把他看不懂的东西拿给阿礼看……或许是因为白妗语是女孩子……女孩子很容易不高兴的……
  钟仪想着,她的意思是他们之前见过?那他怎么没多少印象?他的记忆中的确出现过一片大大的绿油油的稻田,不过没有女孩子和他玩过啊?
  钟仪用手指敲敲书桌,再次疑惑。
  对于不容易想明白的事情,或者不容易记起来的事情,如果使劲想就会让他头晕烦躁,于是钟仪呼了一口气,将那页纸撕下来,打算收起来。
  放哪好呢?
  钟仪的目光在琴房里转了转,发现了花田的临时猫窝(一般钟仪弹琴它就在这里打瞌睡),花田的猫窝主要还是在钟仪房里。
  那么……钟仪将纸张折叠好,藏在花田的猫窝里铺垫的被褥下。
  呼——没事了。
  钟仪拍拍手,坐在琴凳上开始练琴。
  
  ☆、第二十一章 多事之秋(一)
  
  钟函和老刘径直去了前厅,发现王贺正稳稳当当地坐着喝茶。
  钟函笑道:“王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坐?”
  王贺哈哈一笑:“这不是前些日子你邀我来做客嘛,嗯,这安都新产的龙井茶果真不错。”
  钟函坐在王贺旁边,笑着说:“那今天留在我家用晚饭如何?”
  王贺笑呵呵地摆摆手:“今日,我是有事前来。”
  “哦?”钟函向老刘递了个眼色,老刘会意,走出门看守。
  待老刘出门后,王贺便将茶放下,悠悠地叹了口气。
  刚端上茶的钟函轻轻皱眉:“怎么了。”
  王贺半晌不说话。
  他抬头看着钟函有些关切的脸,笑了:“小函,你这幅模样和当年一模一样。”
  钟函愣住:“说什么呢?”
  王贺饶有兴致地说:“还记得当年旬老夫子带我们去河边玩吗?”
  钟函想着:“记得,那是旬老夫子第一次放我们出书院练琴。”说完,钟函颇有感慨地说:“当时的激动到现在还记得。”
  王贺又笑了:“那时候我也激动,一个狗啃屎摔着河坝上。”
  钟函听了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王贺见了,自己也笑起来。
  等二人笑完了,王贺说:“当时你把我扶起来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
  钟函笑了:“看来你记性不错。”
  王贺摇摇头,不置可否。
  钟函端起茶喝。
  王贺看着他的光洁侧脸,沉默不语。
  钟函喝完,发现王贺的目光,疑惑:“你怎么了?”
  王贺看着钟函依旧清澈的眼眸,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函,其实我今日来,有两件事。”
  钟函放下茶杯,认真地说:“我听着。”
  王贺说:“今天,是散因最后一场文试,你知道,我打算让他上云英书院。”
  钟函眼中翻滚了什么,但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王贺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今日来,也算是提前告别。”
  钟函苦笑:“看来,你是决定了的。”
  王贺不语,过来一会儿,他说:“人各有志,你看,本来我也可以和你一样,做个平平凡凡的琴师,但是……唉,天意弄人,不说也罢。走来走去,我走来走去,还是得选择仕途。”
  钟函听了,语气平静道:“你打算让散因那孩子也入仕途?”
  王贺点了点头。
  钟函看着王贺有些黯淡的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语气急促地问王贺:“是他给你安排的,对吧。”
  王贺不语。
  钟函也沉默。
  前厅里气氛压抑。
  远远传来琴声,欢脱愉悦,音曲像是蹦蹦跳跳走过来的水滴,倒是给这前厅里增了几分活气。
  王贺听了,跟着哼了几声,笑了:“是小仪吧。”
  钟函点头:“是《幻水谣》。”
  王贺侧头看钟函,笑眯眯地说:“我这人,从没变过,以前喜欢弹《幻水谣》,现在听着也还是喜欢。”
  钟函打趣:“就你那闹腾劲儿,除了这种曲子,谁还配的上你!”
  王贺又哈哈大笑。
  笑完之后,又是沉默。
  钟函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王贺一向笑眯眯的眼睛变得有些阴郁:“他来安都找了韩懿。”
  “韩懿?”钟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他不会这么做的!”
  王贺听了钟函的话,叹了口气,一脸灰败颓然:“我是非去不可的,散因……也只怪我连累了他……他不进朝廷,也是不行的。”
  钟函似乎还是处于刚才的震惊之中。
  王贺看了他一眼,拉了拉钟函青色的衣袖:“小函,我记得以前我对你说过——韩懿,不是好东西。”
  钟函咬紧嘴唇不作声。
  王贺深吸几口气,突然激动起来:“你还是不相信!还是不相信吗?我马上要离开安都了,我就把话说清楚,当年我的琴师调任书,就是被他毁掉的!”
  钟函一惊,站了起来:“不可能,不是他!你说……”
  王贺打断他的话,眼睛通红:“没错,我当时对你说是曲沧派人做的……那是因为,韩懿他手上还有你的那份……我不能说。”
  钟函瞪着眼睛看他。
  王贺苦笑:“别这样看着我,小函,我亲眼看见的,他用朱红色的官笔,当着我的面改的。”他扶着钟函坐下,“比起去希宫的陈店,和曲沧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宁愿放宴会琴师的资格证!”
  钟函紧紧的闭了眼,觉得口中一片腥甜。
  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钟仪忙忙碌碌地奔波不停——当然,只是在小屋和庭院内,花田已经打了好几个盹儿了,钟仪依旧提着毛笔练字。
  写了半天,练习帖又翻过厚厚几张。
  当晚霞遍满,阳光洒在水池的荷花石雕上时,他就可以停下了。
  此时,文泰楼——一袭墨绿一袭淡紫走在一起。
  钟礼看了看王散因挑的高高的眉毛,嗤笑道:“你不相信?”
  王散因驻足,看他:“若你真打算去繁城,你舍得你弟弟?”
  钟礼也驻足,笑了:“为什么这么问。”
  王散因讽刺地笑笑:“你父亲将一些事瞒的死死的,你却了然,不是吗。”他向前走着,声音传来:“不过你运气好,就算你将钟仪瞒的死死的,他还傻乎乎地相信你。”
  钟礼脸色阴沉的可怕。
  王散因回头看他一眼,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声音也变得漫不经心:“放心,我在云因书院会看着他,直到他去锦和城。”
  钟礼看着他随秋风飘起的淡紫色衣袂,一字一句地说:“请你,替我看好他。”
  王散因又回头看他一眼,表情平淡,但是却点了头。
  这便是今日的夕阳。
  夕阳从文泰楼的大钟后落下,星星从钟家的桃花树中升起。
  钟函强打着精神陪着钟礼说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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