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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琴师 番外完结 (肖停云)


  风突然猛烈地吹了起来,桃花随风飞舞,钟仪看不清他的声音,有些着急,有一双手拉住了他,将他领到了桃花树下:“弹琴,给我弹一首。”
  钟仪舒了一口气——那是阿礼的声音,阿礼少年时候的声音,有些清洌的,冷冷的,却又带着独特的柔缓。
  他很安心地坐在桃花树下,为他弹琴,记不清楚是什么曲子,只觉得自己像是飞了起来,却被拽住了。
  他低头,想看看拽住自己衣袂的那双手,不料,却是看不见。
  他有些疑惑,停止了弹奏,桃花瓣从天空落下,他抬起了眼眸,慢慢地,抬起了头,只是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看见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也正看着自己!
  那种炙热,那种眷恋,让钟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痛!就是这疼痛,让他看不见了东西,只是做梦一般——眼前一片白光。
  “阿——礼——”钟仪轻轻呼唤。
  猛然之间,他清醒了。
  猛然之间,他又昏睡了。
  在这如梦如幻之间,他知道,有一个人,要回来了。
  因为心,跳的很快很快,像是要触碰在一起了,只不过,为什么有些疼痛呢?
  钟仪起身,头发披散着,赤着脚踩在地上,不觉得寒冷,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素色长衫,闭着眼,好像要往什么地方去。
  朔回躺在了床上,满是疲惫,他点着灯火,正要打算熄灭。
  忽然,闻到了一股芳香——若有若无的,有些清冷,又有些甜味。
  朔回警醒,他睁开了眼睛——而他所看到的,觉得是让他大吃一惊的。
  他看到了一个身材清瘦的青年,面容模糊,穿着薄薄的长衫,走动之间,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朔回死死地看着,似乎着了魔怔,伸出手。
  那个年轻的男子便顺从地走了过来,近了,更近了,看见了干净的眉骨,俊秀的脸似乎十分吸引他,朔回一把拉住了他,让他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鼻尖,是熟悉又陌生的发香,男子有一头乌黑的长发, 柔顺的贴服在他光滑的肌肤上。
  朔回竟然觉得口干舌燥,伸出粗糙的手大力地抓住了他的手,又看着他的红润嘴唇,似乎,有些明白了。
  正欲亲吻时,又是一栽。
  朔回睁开了眼,自己坐在地板上,不着寸缕,房间里空无一人,哪还有那个绝色男子的身影。
  朔回脸色发黑:“……”
  
  ☆、第一百零八章 血色
  
  朔回亲王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如果不是因为公事,卫十是打死也不愿意现在进去汇报南楚北面的战况的。
  卫一喝着凉茶,看着火辣辣的阳光,对卫十的求救视而不见。
  卫二拍了拍他的肩膀:“悠着点,要是被骂了,千万别吭声。”
  卫十视死如归的进了帐篷。
  “亲王,十七他们传回来的消息。”
  “嗯。”
  朔回阴沉着脸,接过了牛皮信封,剪开,低着头看信。
  眼见着他的脸变得更加阴沉,卫十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悄悄看了看,又退了一步。
  一声带着愤怒和讽刺的冷哼。
  卫十僵硬:“……”
  朔回沉声道:“看来南楚北面还真是个难啃的骨头,僵持这么久,居然连边境城池还没有打下来。”
  他抬头,冷冷看了卫十一眼:“……卫十,你给我站过来!”
  “是!”卫十跨出了一大步。
  朔回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道:“将单构请过来,还有几位军师,现在就重新商定计划,事不宜迟!”
  “是!”卫十大步流星出了帐篷。
  卫一卫二一齐看他, 卫十露出一个笑容:“安然无恙。”
  邹儒很是担心地看着钟仪。
  原因是,凌晨的时候,他发现钟仪躺在了庭院的吊椅上,赤着脚,披着头发,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
  虽然是夏初,但是早晨的时候还是有湿气的,邹儒摇醒了他:“小仪!小仪!怎么跑这儿来睡了?”
  结果摇了半天,没反应。
  邹儒无奈,幸好钟仪偏瘦,他费了些力气,还是将他背回了房间。
  中午时候,邹儒来到了钟仪书房,道:“有消息了,那户姓尹的大户人家已经搬走了,大概是随人流去避难了。”
  钟仪听了,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邹儒看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们静静坐了一会儿,邹儒开口,道:“你知道你早上睡哪儿了吗?”
  钟仪看着军法书,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邹儒:“睡哪儿?”
  邹儒道:“庭院里的吊椅上,而且就披一件薄长衫,一动不动地睡在那儿。”
  钟仪不理睬邹儒了,翻了一页军书,道:“邹叔叔,您今天起得很晚。”
  邹儒恼怒道:“那还不是我半夜看着你,凌晨又把你从外面扶了进去!否则我能这么困?”
  钟仪将书放在面前,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邹儒老脸微红:“看什么?”
  钟仪摇头,道:“哦,没什么。”于是他又低下头看书。
  邹儒无言以对,转身走了。
  待他走了,钟仪才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地发了一会儿呆。
  将近半个月了,晋宋联军突然没了什么动静,大将军总是提心吊胆,纵使希宫后来派来了不少经验丰富的老将,天天商讨战略,每到夜晚,他依旧是紧绷着神经,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夜晚,蝉叫蛙鸣,大将军沐浴后,坐在书桌前提笔练着书法。
  “笃笃笃——”
  “进来。”
  门开了,一个长相憨厚的壮实男子站在门外:“大将军,您歇息了?”
  大将军连忙放下笔,起身:“钱军卫,你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钱健摆手:“不必不必,我自己来便可。”他提着一坛酒,自己席地而坐:“大将军,此番前来,有些冒昧,是在是有个不情之请。”
  大将军坐在他面前,道:“请说。”
  钱健微微叹气,道:“前些年,我戍守在湖错城,很少与妻儿相聚,直到去年,朝廷准予我返乡,在下才得以回家与妻儿团聚,谁料想……”
  钱健忽然气愤起来:“内人,她!她竟然背着我……红杏出墙!”
  大将军微微怔住,尔后脸色也是难看起来:“怎会如此?”
  钱健闭了闭眼,胸口猛烈地颤动着,憨厚的脸上竟然有了泪水:“在下离开她,简直是日夜思念,却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结果,她却毫不知廉耻——来郧地前,我竟然发现了一些卑鄙小计。”
  大将军道:“她如何?”
  钱健嗓子微微嘶哑:“她……她咒我去死。”
  大将军:“……”
  钱健掩着脸,失声哭了起来:“在下是在是无人可说,却不是个铁铮铮的汉子,老想着此事!思来想去,辗转无眠,实在是想找人倾诉!还请您原谅!”
  说完,就伏地哭了起来。
  大将军也觉得此事太过,正不知道如何安慰,看见了钱健带了的那坛子酒,便自作主张打开了封泥,取了桌上的茶杯,倒了酒递给他,道:“干了吧,不要多想, 这个女人,不值得钱军卫如此伤心。”
  钱健呜咽,抬起头,眼睛红肿,哽咽道:“多谢。”
  接过,便咕隆咕隆仰头喝了。
  钱健一饮而尽,自己又倒了满满一杯。
  他哭泣着说:“大将军,我知道,我不是个男人,放着她在家,多年未归,也未曾写信关切她,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啊!”
  说完,仰头又喝了一杯。
  大将军道:“不是你的错……”他微微叹息,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钱健迷蒙着他的小眼睛看他:“大将军人生得意,何来苦恼。”
  大将军道:“我儿子,打死都不愿意进军营,说是要从商,每年亏一大笔……”似乎是有些苦恼,他挥挥手,道:“不提了。”
  钱健道:“大将军,您也说吧,闷在心里,真心难受。”
  大将军便说了下去:“家里还有个乖女儿,聪颖懂事,我很是喜欢,从小视为掌上明珠,去年嫁了,姑爷是个朝廷官员,也算是门当户对,大婚那天,我在繁城训兵,没去成,一年里都没有音讯,以为她过得还算如意,哪知道,前些天传信过来,说是饱受欺凌,丈夫无情,她不能活了……”
  或许是提到了心中疼痛之事,大将军眼眶居然红了起来:“我的乖女,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小时候就呆在军营里,我骑马都把她放在胸前护着,老兵都认识她……可怜!可怜!”
  钱健眼睛也红了,递给大将军一杯酒:“小姐以后会好过的,新婚燕尔,谁还没有几个争吵?”
  大将军喝了酒,摇了摇头,不说话,眼睛依旧是红着的。
  钱健倒酒给他:“大将军,咱们今晚喝一杯吧,当做是聊聊。”
  大将军点了点头,道:“说出来,心中是舒坦了一些,但是喝酒误事,我只喝五杯。”
  钱健也不勉强:“在下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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