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煦只是一径的隐忍,紧抓被单的双手,骨节突出,青筋暴起,更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楚翼始终盯着对方脸上的表情,不肯放过其一丝一毫变化。
这个朝阳第一王爷,第一才子,在他身下承欢!
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这个备受世人称赞爱戴的静王,尽管已经屈居劣势,□□加身,却始终都没有失态!为何在这种境遇下他还能保持那份天地不动的清冷坚毅!
那双眼睛……
竟然,折不下他的羽翼……
楚翼低垂的眼眸暗光浮动,愈发仔细地观察着身下之人神态间任何一丝微妙变化,企图找到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没有。
那样冷冽清澈的目光里,没有惊慌,没有痛苦,更没有害怕,只有沉静。
可怕的沉静。
随着加诸其身的痛苦的加剧而愈发沉静。
在这样倔强镇定而冰冷的目光下,楚翼一直挂在唇角的那缕淡淡的笑意和高傲,终于微微收敛了,居高临下看着身下之人,那从头到尾都诉说着狼狈凄惨却傲然不屈的神态,不由微微冷笑着更加发起狠来,眼神愈发深沉。
徐子煦的眼睛始终对着这个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的男人,苍白的面容一派平静。
剧烈的疼痛,从一开始就撕扯着他的身体和魂魄,无时无刻都在痛苦着,无尽得痛苦着,渐渐地感官都变得麻木,唯一清晰的就是那难以言喻的噬骨剧痛,头在痛,胸在痛,到处都在痛,也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痛了。
但除了第一声毫无防备下的惨叫后,他再也没哼出声过。
即使下巴被卸,没有牙关可咬,他依然没有发出任何一丝疑似痛苦的□□,反而愈来愈冷静清醒,心中清楚只要他的精神不崩溃,那么这个男人就不算是胜利。
而他已经看出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完美高傲的笑容,有了龟裂的痕迹。
所以,这一回合,其实他也没有输。
直到徐子煦最终昏厥过去,楚翼依然没能看见他想要的——
那人的失态。
楚翼冷冷抿着唇角,施施然直起身,黑袍下摆一扬飘然落下,浑身上下依然衣冠楚楚。是那丰神俊朗、优雅华贵的六殿下。
反观那人,长长的黑发凌乱地披散着,倾泻在白色被褥上,有几缕垂到了胸前,也沾染上了血污,触目所及,惨不忍睹。
可即便这样,昏迷之人清俊惨白的面容依然有些倔强得让人痛恨。
楚翼淡淡看着昏厥过去的人,嘴角微微一勾。
呵呵!也罢,如果这么容易就屈服了,那也没什么意思了,不是么?
他拉过被子随手盖在对方身上,旋身走了出去。
等徐子煦再度恢复意识时,已经是一夜一天后了。
醒来时房间里亮着烛光,却很安静,也没有人在。环顾四周,房间也还是原先那个。
低头一看发现单衣好好地穿着,之前因镣铐而磨破的手腕脚踝也已经上过了药,连下嘴唇都敷过了,胸前的伤口也明显仔细处理过了,不再那么火辣得疼痛,反而有点清凉的感觉,掀开衣服看了看整个胸膛都用布巾缠了个严实。
试探着运了运功,发觉内力依然被封着,可奇怪的是胸腔间并没有之前那种疼痛气闷之感,反而有一种舒畅的感觉,竟然像是有人帮他调息过了。
怀着淡淡的疑问,他动了动想起身,结果才一动就牵扯到后方那个尴尬私密的地方,传来一阵猛烈的刺痛,一个怔愣,昏迷前的记忆豁然涌上——
徐子煦怒得不由微微发抖,脸色又是一阵青白交错,惊异愤怒、尴尬反胃,多种情绪变换交替,神情一时古怪至极。
二十八年来,他一向洁身自好、自律甚严,不要说和男人,就是女人,他也只和自己的王妃欢好过而已,连侍妾什么的都从不曾有过,今日却得如此屈辱,被一个同性别的男人给……
男人竟然真的可以对另一个男人做这种事!
那么恶心的事……
他不是没听过所谓的男风,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决计不能接受的!
何况朝阳国本就十分注重礼仪伦常,男子间的事是被唾弃杜绝的,若真有这种嗜好的也根本端不上台面,不过都在私下里搞,若被发现的话身败名裂是常有的,严重些还会出人命。
徐子煦本身对这种事也只采取漠视态度,偶尔听见坊间的传闻也不过淡漠视之,既不嘲笑反对,当然更不会赞成,而他身边也从没有过这种事。
纵然可能有些达官显贵好这一口的,自然也不会光明正大的让这位以正派严己出名的王爷知道,瞒都来不及,所以可以说,徐子煦对这方面真的是不了解的。
何况他徐子煦又是一个皇子,一位堂堂王爷!还是有了家室的男人!如何能接受这种事!
而且,他更明白,这是加诸在他身上的羞辱!
那个男人,在用这种方式折辱他!
“楚——翼——”徐子煦抓紧了被子一角,咬牙切齿。
憎恨!强烈的憎恨!
“王爷醒了?”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蓝衣男子,身后跟着个十来岁的童子,捧着碗黑漆漆的东西。
童子把药碗端到了徐子煦面前,后者接了过去,也不多说什么就一口饮尽。童子把空碗接了回去就退到了一边,眉目间不见敬畏拘束,倒是有些好奇活泼,但还是安分地站在蓝衣男子身后,只是睁着他圆圆的大眼睛眨巴地望着床上的人。
再去看那个男子,来人年纪不过二十又几,一派斯文儒雅,浅浅而笑:“我还在想要是王爷今晚前还不退烧的话,就要再下猛药了呢!”
徐子煦不动声色打量着对方,此人看上去十分温和,鼻息间隐隐窜入缕缕药味,随着那人的走动而一阵阵飘来,待他走近后这股药味就更显浓郁,再看这人言辞举止,估摸明白他是大夫,想必自己身上的伤就是这人看的。
从伤口的处理情况来看,这人该是很仔细很认真地替他治疗的。
“有劳大夫费心,徐某不甚感激。”徐子煦撑着想坐起道谢。
蓝衣男子忙止住了他的动作:“王爷无需多礼,还是安心静养为好。对了,在下寒邪,王爷叫我名字即可。”
徐子煦闻言微微点头。
“请王爷让我把脉。外伤已经涂了药,只要不碰到水,不出五、六天就会痊愈,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寒邪笑着说,语气里颇为自豪,可徐子煦想他自己不过是一个男人,即便留了疤痕也没什么,倒是说五六天就会痊愈,这么快的速度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但他只是又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
“王爷知道不?你伤得可真重呢!”寒邪一边把着脉,一边还在侃侃而谈,让徐子煦不禁怀疑这人若不是太过吊儿郎当医术不精,就是一心两用医术太精。从目前的一系列情况看来,恐怕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过王爷大可放心,你的内伤只要每日定时予以内力调整引导,再同时辅以药石相助,不过半个来月也大可无碍,功力可以恢复七成以上,若是全部恢复则可能需要个把来月。”
内力引导?如此说来,在他昏迷的时间里真的有人为他疗过伤了?只不过是谁?
“至于,咳咳!”寒邪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下,细细观察了下徐子煦,发觉其神情平静,这才一脸平淡地继续道,“嗯,至于王爷受伤的另一处——较隐秘的地方,倒是可能有点麻烦,每天早晚都必须换药,得……嗯,把药涂抹进里面……咳,这样药效才会发挥,才能好得比较快,也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大概最少也要六七天……”
徐子煦本来镇定自若的脸色越听越尴尬,竟微微发红,原来是这个人……
“所以,请王爷配合……”寒邪一本正经、一脸严肃地说出最后目的。
徐子煦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回答,又一道清雅慵懒的嗓音从门口飘过来:“噢?已经醒了?”
那个让他痛恨不已的人撩动下摆,施施然跨了进来。
依旧是一袭魔魅的黑色,镶以繁复的盛开的血红,曼珠沙华。
夜无眠R
2009年01月09日深夜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龙阳之惑(1)
“王爷感觉如何?”楚翼一脸关心地问。
“不、敢、有、劳、殿、下、操、心!”徐子煦唰地抬起头,盯着对方深邃莫名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道,力透千钧。
“王爷何必如此客气,来者是客,本殿自然应当尽到主宾之仪啊!免得被你朝阳说我天沛不懂礼数。”楚翼微微而笑,一派优雅高贵。
徐子煦气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却苦于此刻还有第三人在场,而且他功力也被制着,竟是无论反唇相讥或是动手开打都做不到。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徐子煦第一次如此清醒而强烈得憎恨一个人。
“此番,本殿向王爷诚恳道歉,前晚是本殿过分了。”
楚翼在此时提起这种尴尬的话题也不知是何用意。
徐子煦闭嘴不答,怒视对方,清亮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