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则安喜欢晏宁公主的坦然,他笑眯眯地说:“应该的,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赵崇昭说:“那当然!”他推着晏宁公主往外走,“宁儿,我和三郎准备了好东西给你看!”
晏宁公主忍不住看了眼谢则安。
谢则安朝她微微一笑,对赵崇昭说:“我去点火吧。”
赵崇昭本来想抢这活儿的,瞧见张大德在一边摆出准备抱他大腿阻止的姿态,只能点点头说:“也好!”
谢则安走到“烟花阵”前,用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晏宁公主见过鞭炮,以为又是同样的东西,一直盯着谢则安那边看。
赵崇昭提醒:“宁儿你要看天上才对!”
晏宁公主抬起头,只听“砰!砰!砰!”地响声不断,数点亮光齐齐划破夜空,在高空之中猛然炸开,绽放出无数星火。更令人吃惊的是,那炸开的烟花居然又连成了一朵绚烂之极的花儿,仿佛一朵梅花开在了天穹之上,美丽到叫人移不开眼。
谢则安往前迈了几步,点燃了另一条引线:“再来。”
不仅晏宁公主看呆了,京城这一夜多了不少不眠人。谢则安和赵崇昭在试验时远在南郊,又有高山阻挡,见过这种烟花的人并不多,听到动静后宫内的宫人和内侍纷纷伫足仰头,皇城之外同样骚动连连,连秦楼楚馆之中的寻欢作乐都停了,纷纷探出头来看着天上绽开的朵朵焰火。
赵英本来正在批阅奏章,听到动静后披起外袍走到窗前往外望。
他一看就知道那是晏宁公主宫中传来的动静。
看到那绽开在天上的“梅花”,赵英一下子想到了“谢三郎”。
怪不得他女儿暗自倾心,哪个女儿家能抵挡得住这样的家伙?主意多得不得了,做事总能出人意料,还常常能人所不能——瞧瞧,这会儿连开在天上的花都能送出来,他女儿能不动心吗?
谢则安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赵英定下“诱拐公主”的罪名,他点完最后一根引线,在宫人递上来的热水里洗了洗手,跑回去大大咧咧地说:“殿下你喜欢不?”
晏宁公主怔愣良久,露出了笑容:“喜欢。”
谢则安说:“喜欢就好!我还没吃饭呢,有吃的不?我们一起吃点儿。”
晏宁公主立刻叫人去张罗。
赵崇昭见晏宁公主笑得开心,心里也晕陶陶的,他热情地拉着谢则安坐下,三个人开怀地吃喝起来。
毕竟是宫里,不好喝太烈的酒,赵崇昭和谢则安都陪着晏宁公主抿着喝那温好的青梅酒。晏宁公主到底是女儿家,准备的吃食都非常精致,可惜赵崇昭和谢则安都不懂欣赏,大口大口风卷残云,一下子把它们都扫荡完了。
晏宁公主只能叫人给他们上点肉食。
赵崇昭和谢则安吃得开怀,轮流给晏宁公主说起京城的趣事。到了后面,晏宁公主也放开了,要谢则安趁着她生辰把孟丽君的故事给她讲完,谢则安问好晏宁公主听到哪儿了,笑眯眯地为她讲了下去。
晏宁公主的体力到底不如他们好,即使她努力想睁开眼,依然不知不觉地听着谢则安的声音睡了过去。
谢则安看了赵崇昭一眼。
赵崇昭会意,轻手轻脚地把晏宁公主抱回房放上床,替她盖好被子。
赵崇昭跑出来后见谢则安乖乖等在那儿,心里高兴不已。他说道:“三郎,宁儿她很久没这么高兴了,还是你有办法!”
“殿下不也逗笑了公主很多次,”谢则安说,“殿下,没事的话我可得回去了。”
赵崇昭有点舍不得,但也知道宵禁时间快到了,谢则安再不出宫就走不了了。他依依不舍地说:“明天一早我再去找你!”
谢则安说:“……我会去东宫的。”
赵崇昭“哦”地一声:“也对,那我等你!”
想不出去找谢则安的理由,赵崇昭蔫了吧唧地和谢则安挥别。
谢则安在宵禁之前赶回谢府。
还没歇口气,谢则安就在自己院落中瞧见了谢大郎的身影。谢大郎身边还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正是被他派去齐王那边“学技术”的芸娘。
谢则安温声问:“芸娘回来了?有没有什么收获?”
芸娘认真地答:“幸不辱命!”
谢则安一乐。
芸娘是他在人牙子手里捡到的宝,本身出身不差,他买回来时已经学过字,教起来不费劲。更难得的是芸娘有着过人的天赋和喜爱钻研的天性,放在现代那就是万中无一的高级科研人才啊!
谢则安说:“炼钢的法子尽快完善好交给工部,你去跟进玻璃大棚的事。”
见识过姚鼎言对齐王的诛心之论,谢则安可不想芸娘把这种烫手山芋留在手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搞搞衣食住行之类的小玩意儿比较安全!
想了想,谢则安又补充:“你回‘私塾’那边挑几个人给你打下手,顺便也教教他们。还有,如今我们人手不多,你要是遇到哪个工匠是好苗子,别管什么出身,把他们领过来给我见见。”
芸娘点点头,把谢则安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谢则安说:“你一路赶回来肯定累得慌,去休息吧。”
芸娘依言退下。
谢则安对芸娘的毕恭毕敬还是有点不适应,等她离开后才望向谢大郎。
谢大郎和他对看了一会儿,在纸上写:“太子找你去做什么?”
谢则安说:“没什么,今儿是公主生辰,陛下答应殿下让我入宫替她庆贺,所以殿下才跑去长孙家把我找进宫嘛。”
谢大郎皱了皱眉。
谢则安伸了个懒腰:“我也累死了,先去睡一觉,大郎你也早点睡。”
谢大郎点点头,目送谢则安走进房间,站在原地久久没离开。
谢大郎心里冒出一个荒谬的猜测。
不仅赵崇昭对他们家三郎的态度不寻常,赵崇昭全家对他们家三郎的态度都不寻常!
第62章
谢则安对丧仪不是很了解,只让张大义腾一批银钱出来送到长孙府。
张大义对银钱向来上心,虽说他不介意把钱送给谢则安花,可这是送到长孙府,张大义不得不找上谢则安盘根问底。
谢则安问:“张大哥,你觉得长孙将军如何?”
张大义一家人当初会流落京城,正是因为那时候战乱频起,害他们一家不得不离乡背井。对于长孙将军这样的英雄人物,张大义自然敬佩不已。
张大义说:“长孙将军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想到近日风传的事儿,他又叹了口气,“可惜竟一次次白头送黑发,长孙家如今的地位都是用命和血换回来的啊。”
谢则安说:“这钱长孙将军是要来给‘小长孙’办丧仪的,那样的人物要是无声无息地下葬,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这样的人为百姓牺牲过。”他低垂着眼,“他们自己不在乎,总有人是在乎的。”
不知为何,张大义从谢则安的话里听出了少有的认真和沉凝,仿佛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
张大义很清楚谢则安身上充满了谜题,并没有盘根问底。他一口气应了下来:“好,我这就着人把钱送去。”
谢则安说:“谢啦,改天请你喝酒。”
张大义说:“为什么不是今天?”
谢则安说:“我有客人,”他朝拱门那边抬了抬下巴,“正巧你也来了,可以先认认人。这是长孙家的二郎,以后会常来。”
张大义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和谢则安差不多大的少年站在那儿,模样儿非常出挑,皮细肉嫩的,和谢则安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正是长孙家的二娘。
对上他们的视线,二娘微微一顿,走上前说:“衡哥。”
谢则安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哑然失笑,给二娘介绍张大义。
张大义见谢则安有事要忙,寒暄几句就走了。
谢则安说:“二郎以后要是找不着我,可以去找张大哥,他人很好。”
二娘点点头。
谢则安邀二娘进书房,知道她要来,谢则安已经把谢大郎和谢小妹都叫了过来,不是两个人独处,往后二娘经常来谢府的事真要被发现了也可以解释过去。谢大郎虽然不能说话,谢小妹却很黏他,谢则安迈进去时她正和谢大郎下象棋,一口吃掉了一个小卒,高兴得直拍手。
二娘没见过象棋,好奇地看了几眼。
谢则安也不急着教二娘什么,随口给二娘解释象棋的下法。谢则安是最了解象棋规则的人,可惜他只会下一手臭棋,连谢小妹都能把他杀得片甲不留。这也是连谢则安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明明他反应不慢,思维更不慢,却什么棋都下不好。
谢则安一直扼腕不已。
多好一装逼技能啊!
谢小妹是个专注力很好的娃儿,专心下完一局才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二娘。
谢则安说:“这是长孙家的二郎,你可以叫‘他’二郎哥。”
谢小妹乖乖喊人:“二郎哥!”她热络地招呼,“你要来下一盘吗?我和你下。”
谢大郎闻言站了起来,把位置腾给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