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嚣张狂妄的凌翰辅,凌涵淡漠的目光瞬间变了,心头升起股奇怪的扭曲,这种感觉使他的内心变得越发冰冷绝决,这种感情使他将本来站在对立面的凌齐,推得越发远了。
也许,想要除掉凌翰辅,在此之前,凌齐,是最大的障碍……
凌翰辅走后,凌涵又躺下了,跟凌齐耗了一夜,凌齐一走,他就没命的咳嗽呕血,感觉到凌齐站在自己床榻前,一动不动,屋子里面静谧一片,除了血腥和药香,还有凌齐的呼吸。他的父亲,前世未享受到父爱,这一世一样无法得到的父爱,就在他的榻前,凌涵以为重来一次,哪怕是一点,他也能多少沾到凌齐的关怀吧,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可是,一切都是强求,一切都是幻影。
时至今日,凌涵觉得那一时的想法有多幼稚。
从早上睡到傍晚,凌涵出了一身汗,睁开眼后,才感觉到舒服一些。
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了,凌涵沐浴时,便有人来报,刘澹来了,正在大厅。让蒙贤擦拭干净,凌涵这才出了门。
他抬步刚进正厅,就被人一把拥进了怀中,“我的世子,你没死啊!”
刘澹像对待从高处摔烂了的水果一般,轻手轻脚地摸凌涵,当发现他只是面色苍白了些,并没其他异样时,刘澹放下心来,正想说什么,就觉得后衣领子一紧,正想大吼,就被蒙贤一把捉起,推搡出三尺开外!
“刘大人,请在世子面前自重!”刘澹还没反应过来斥训蒙贤,却反被蒙贤一阵教训。
刘澹修长的墨眉蓦地拧了起来,像看鬼附身一样盯着蒙贤,转头对凌涵道,“这人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怎的像换了个人似的?”
凌涵淡淡而笑,不在意道,“蒙贤就是那脾气,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对手下从来宽宏,尤其是这蒙贤,简直到了宠爱的地步。刘澹打听过了,凌涵待蒙贤,就是不一样了。
“喵呜~”
只见一只通体的黑猫跳上了刘澹的手臂,钻进了他怀中,冲着凌涵肠子着尾巴惬意地叫了两声。
凌涵伸手抚了下猫,问道,“刘大人伤势好些了吧?没事的话,还是少来国公府吧,我大哥刚被放出来,刘大人还要多加小心那。”
刘澹目光朝四下一览,突然问道,“我送你的那只狗呢?”
“哦,被宝儿养着呢。”凌涵随口道,接着续道,“关于那根长、枪,刘大人若是没铸出来,便暂停吧。凌国公被皇上剥了兵权,这一次大哥行事失利,我在国公府内行事不便,刘大人暂时将与我有关的所有事,都罢停下,莫要进行了,免得被有人寻到借口。”
“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边关的罗大将军?”
刘澹目光冷峻起来,手落在凌涵的肩膀上,眨眼抚向他的脖颈,指尖轻触,还不待有所动作,只见黑影一闪,刘澹只觉得手腕咔嚓一声,他疼得惨叫起来。
蒙贤捏着刘澹的手腕,力量加重,咬牙愤道,“属下说过,让刘大人自重,现在是刘大人自找的!”
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又一声咔嚓传来,蒙贤把刘澹整个胳膊给卸了下来。
“凌涵!凌涵!”刘澹整个右臂,直接就软搭下来,惨呼着凌涵的名字,疼得眼眶发湿,哀呼着,“你养了头狼啊凌涵,快让他把胳膊给我接起来!本官该带高手护卫来,防狼,防狼!”
凌涵见刘澹疼得脸色都变了,他气结地看着蒙贤,斥道,“谁让你伤他的,还不快给他复原!”
“谁让他随便摸世子的!”蒙贤不服气的顶嘴。
“以前我也摸,没见你跟头红眼狼似的护着!”刘澹愤恨大吼对道。
蒙贤脸刷地就红了,幽怨地看着凌涵,不肯动作。
从前他不知道世子的身子是那样的,现在他知道了,当然不准任何男人碰他,这不是沾世子的便宜吗,他身为护卫,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好了,蒙贤,我的话你听懂没有,快些给刘大人接上手臂!”凌涵扶额,闭了闭眼沉声令道。
蒙贤无法,只得照做。
得以恢复的刘澹,仿佛是在看刺客一样盯着蒙贤,尤其是看到他身上的件蓝衣,刘澹的眼神更狠更厉,那失望与后悔,像是养了头白眼狼般。
凌涵带着几分尴尬,让蒙贤去书房取了刚刚漆好的信,回头递给刘澹,“刘大人,这里面的东西,相信你能用得上。”
刘澹狐疑地打开信封看了几眼,最后仍在一边,略带失意又委屈地道,“本官近来哪有时间去去会孟芳菲,本官也是很忙的!”
他说罢眼中又染了层欣喜之意,笑眯眯地冲凌涵挑了挑眉,转而朝外面大力啪啪手,喊了声,“进来!”
远远地便听到有极快的脚步声踏入,不大一会儿,便见一名小将,手中提着杆银将,眨眼间来到跟前,冲凌涵等人行了一礼,将手中的银枪奉上,“大人!”
刘澹看着他手中的银枪,朝凌涵露出一笑,“世子,试试衬不衬手。”
凌涵看在眼里,心中激动,眼前之物竟与前世的那杆枪相差无几,他带着惊喜朝刘澹看去,刘澹笑吟吟的,“本官觉得这兵器应该很合世子心意的。”他一听到凌涵要兵器,派人连夜赶制的,请来的俱是当世的高人,当然那一些江湖中的高人,自然是以他目前的身份能请得动的,不仅求质量更求速度,刘澹看了眼那银色的枪杆,想到凌涵平日的衣衫最多的便是月白色。
凌涵将那把枪杆捏在手中,粗细很合适,他的手不大,而这杆枪,亦不粗,摸在手心正合适。
他拎在手中,那护卫便退在一侧,凌涵挽着枪舞了个枪花,觉得重量竟然十分合适,不禁朝刘澹感激送去一眼,不管以后怎样,现在来说,这枪却是十分合手。
凌涵微微一笑,将那枪游刃有余地拿在手中,突然身形一展,长|枪飞出,他身形与银枪仿佛融为一体,犹如一道银练,时而缓若游云,时而疾若闪电,震脚,提枪,戳刺,眼看着招式轻缓,瞬间又化作电光无数,凌空劈下,仿佛万盏刀光,银光晃动间,犹如万千霞光,丝缕垂落,刹那间,又倏地聚敛于一。
耳边忽闻一记轻咳,只看到长|枪与少年,已立定面前,下一刻从外面钻进来一名小厮。
少年仿佛早有预料有人进入,缓声道,“何事?”
“十四王爷要离帝都,请世子前去相送。”小厮回道。
他是真的要离开,还是又跟上次一样?
凌涵捏着枪杆,蹙了蹙眉头,想到轩辕十四上次送来的那封信,叹息一声,朝蒙贤看了一眼,“更衣。”
蒙贤扶着凌涵入了屋,一边伸袖子给他擦拭额角的汗,一边不快道,“世子受伤,就别舞枪了,身体重要。”
“没事,只是兴起……”凌涵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屋内,刘澹被关在内屋之外,张嘴欲说话,却是半个字也插不进去,只是尴尬地站在原地,好一阵无语。
直到凌涵更衣出来,刘澹看到他像是突然换了个人般,刚才满头大汗,面色惨白,发丝散乱,气喘吁吁的,此刻身着新裁的猩红袍服,满面红光,小脸瓷白,玉似的,一双干净的瞳,染满盈盈水意,透着天真纯净,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去参加谁的喜宴。
“世子,你这身是去……”刘澹走上前,明知故问。
凌涵仰起脸,冲他绽放纯稚的笑,声音也有生气了,带着几丝甜意回道,“刘大人,本世子在府中受伤一事,还是莫要让外人知道的好,对爹爹的名声不好。况且爹爹刚被剥了兵权,本世子在府中的日子亦不好过……你也知道,十四王爷那个人,甚爱洁,本世子安安稳稳地把他送走了,便安心过自己日子……”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敷衍十四王爷似的。刘澹听了却是不再仵着脸,很是高兴地道,“那本官跟世子一齐去。”
“刘大人不怕十四王爷再让你查点帝都守卫了,到时候刘大人可是整宿都不能安宁。”凌涵提醒道。
刘澹左右想了想,终于放弃,对凌涵提点道,“世子也莫要这样郑重,十四王爷是否真的离开,还有待商榷。胡虏边关,有罗大将军调兵前去,暂时还用不着十四王爷亲自镇守,依我看来,十四王爷道离是假,想见世子是真。”他这样说着,转头朝刚才拿银枪的护卫道,“石果,你跟蒙贤一起守护世子,若有异况,前来报我!”
凌涵一看,顿时笑了,他真不明白,刘澹这是在担心他,还是在防着轩辕十四。
就算刘澹说得对,轩辕十四在帝都的时间也呆不长了,他长驻的王府毕竟不在帝都,如今边关胡虏祸乱,十四不可能无动于衷。也罢,刘澹不放心,便让他的人跟着罢。
蒙贤和石果跟在左右,凌涵便出了门,行不到半盏茶功夫,便看到不远处一辆豪奢宝光四射的瑰丽马车,凌涵望了望,不禁扶额,“刘大人说得果真没错啊。”
这马车分明是轩辕十四的,他哪里像是离开的,根本像是在逛街散心的啊。
车夫看到凌涵他们,当即打马过来,这时候车帘被掀开,叮鸣悦耳,是水晶串珠华丽勾成的珠帘,从马车内钻出一颗脑袋来,只见青丝敛滟,那人一张脸妖孽俊极,勾唇间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身着金灿灿冰丝绸,雪白的滚边和羊脂玉束带,相貌惊世,气势万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