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亦寒 (赵小石)

“你见过雪域的冰莲吗？”格根夫转过头问巫寒。
巫寒想起仓曾经说过要带他去看雪域的冰莲，但是他没有答应。不知格根夫为何忽然问起，只能摇了摇头，面带疑惑。
“我小时候有个很好的伙伴，他一直说要和我一起去看雪域的冰莲。但是后来，他跟着家人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没回来。”格根夫平静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忧伤，他叹了口气：“我恐怕等不到他回来了。。。”
“他说过会回来？”巫寒问。
“没有。”
“那你为何要等他？”
“因为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等我。”格根夫自己也有些不明所以，但说的确实是真实感受。
“那就好好等着他回来，也许很快就能见面了。。。”巫寒宽慰道，心中却忽然想起了席士潇的音容。
“恩。。。”格根夫虽然点头，但是心里明白即使能再见到面，他这身体也无法到达雪域了。
他们无声地又看了会儿夜空，天地间的平静几乎让人忘却了一切牵挂。但是远处的一阵狼吼传来，他们再次回到现实。
“你的毡房是哪间？我推着你回去休息，夜风凉了，别在外面多待。”巫寒说。
“那就多谢了。”格根夫道谢后，告诉了巫寒自己毡房的位置。
推着轮椅的巫寒看得出来，格根夫的气色不太好，说话时的气力也不足。可能真的如他所说，时日不多了。他在世上的唯一牵挂，就是和儿时玩伴一起去雪域吗？
想到这儿，巫寒心中有些感慨：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自己和自己爱的人，都还活着。
他幼时失去了亲人，少年时寄人篱下在青楼卖艺，好不容易能和心仪之人在一起，却还是遇到了毁容、失明、濒死等情况。
不过，幸好自己还活着，幸好还能和爱人平平静静地在一起。。。。。。
“还是回去吧，不然，这位公子，会死在终点。。。”巫师的预言忽然在巫寒耳边回荡，他的心里一紧，有些怕。
你现在在哪？还在找我吗？那就快点找到我，把我接走。。。
第二日清晨，扎那满带笑容地端着早餐去找巫寒，但是巫寒不在毡房里。
“扎那，你找巫寒吗？他在格根夫的毡房里。”下人路过，顺道告诉了扎那巫寒的去向。
“哦，他什么时候认识二哥了？”扎那虽然疑惑，但还是乐呵呵地朝着格根夫的毡房走去。
“巫寒，我给你送早餐了！”扎那走进二哥的毡房喊道。
巫寒回头，看到了满面春光的扎那，就笑了笑说：“谢谢你！”
“扎那，你起得真早啊。”格根夫也笑了。
“二哥，你们在下棋？”扎那看到了桌上的沙塔拉棋盘，于是就问他二哥。
“是啊，我在教巫寒下棋，他们那边的象棋跟咱们的沙塔拉不太一样。”格根夫语气柔和。
巫寒看着棋盘上精美胜似雕塑的棋子，也附和：“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精致的象棋，看来我还真是孤陋寡闻。”
“那我也要玩！巫寒，二哥，你们先吃饭，吃完饭后我们一起下棋。”扎那虽然身材强壮，但年纪不大，依旧有些童心未泯。
就这样，巫寒和两兄弟每日下棋、聊天、散步，日子过得还算充实快乐。但是，席士潇那边依旧没有音讯。
“巫寒，我的人去城里客栈里打听了，客栈老板说楚家商队已经出发数日了，他也不知去向何方。”大哥巴尔特找到巫寒说。
“哦。。。那先谢过你了，我会再想办法联系他们。。。”巫寒虽然这样回答，但是心里却没底。
“那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尽管找我！”老大豪爽地说。
“大哥，不用急于找商队，让巫寒在这里多待些时日。”扎那对巴尔特说。
“你前阵子不还整天迷恋一个矮个子男人吗？怎么？这么快就把他忘了？”大哥故意挑扎那的短。
“他不喜欢男人，怕我用权力逼他，就连夜逃走了。唉。。。亏我对他那么好~”扎那叹息，但是眼神中并没有多少忧伤。
“真是喜新厌旧啊~”大哥继续调侃。
“我可不像你，连喜新厌旧的心都不敢有。”
“我那是对你大嫂忠诚。。。”
。。。。。。
巫寒和格根夫看着两兄弟拌嘴，不由得在旁边笑了，心情也变得很好。
“巴尔特，族长命你快快过去，说是有贵客要接待。”下人禀报。
“贵客？爹可是心高气傲的很，什么时候这么隆重地接待过贵客？？？”巴尔特疑惑。
扎那和格根夫也是一脸迷茫，但还是让大哥快快去接待。心中思量：这贵客究竟是何来路？

　　☆、第十章 诅咒

“楚央，幸会！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年轻，三年前真是多亏了你们商队的帮助，才能让我们牧国度过劫难。”蒙克族长赞赏和感激有加地对席士潇说。
三年前，牧国突然大旱。河流断流，雨水不落，导致牧草枯死，牛羊没了食物也死亡众多。这让本来以畜牧业为生的牧国面临绝境，只能向其他国家求助。
席士潇立即颁布了救助牧国的法令，让苍央会组成的楚家商队，带领席国的大批商人，运送粮食去牧国低价贩卖，以挽救牧国干旱带来的饥荒。
牧国本是由数十个部落组成，其中以查干部落最为庞大，威望也最高。因此查干部落的族长蒙克，代表牧国向席国和席国商人送去了最真挚的谢意。
每个救助过牧国的商队都会收到一把弯刀作为谢礼，弯刀可以当做通行证件，并且免收十年关税。
楚家的商队由于是当时带头出发的商队，又是运送粮食最多，帮助他们最多的商队。因此，蒙克族长亲自赠与宝石弯刀，免除楚家商队终身的关税，并且在牧国任何部落里都会享受最隆重的接待。
因此，当席士潇的商队到达查干部落的前方，并出示宝石弯刀后，蒙克族长立即亲自出来迎接。
“族长过奖了，帮助友邦度过劫难，是我们席国人应该做的，您不必客气。”席士潇谦和地回答。
“快里面请，我们的族人正等着欢迎贵客到来。”蒙克豪爽地笑了。
席士潇带着商队，缓缓进入查干部落的毡房区，一路上族人们让出路，并且在一旁欢呼迎接。
巫寒和格根夫正在毡房里下棋，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阵的欢呼，不由也好奇了。
“估计是父亲说的贵客到了，看这形势，应该是最高的欢迎礼。”格根夫解释。
“没想到牧国人如此热情，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巫寒感慨。
“我们族人向来是知恩图报，豪爽仗义的。。。只不过有时会犯些莽撞的错误。。。”格根夫意味深长地说。
“错误？”巫寒疑问。
“三年前，我的父亲也就是蒙克族长，率领着各个部落的军队，去了云枝，打算侵占那里。。。”格根夫开始讲那时的故事。
云枝是世间的天国，拥有最神奇的草药，最珍贵的珠宝，最肥沃的土壤，最适宜居住的天气，最众多的生物资源。。。每个国家的人民都窥觊着那片灵域，但是鲜少人敢真正出手。
因为一则诅咒：凡是在云枝境内杀人的人，定会暴毙身亡。没有杀戮的战争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没国家去侵占。
当然，也有人想过移居到那里，但是依旧不行。那里还有另一则诅咒：外地人在云枝居住一个月以上，就会慢慢失明、失声、失聪一直到失去所有行动能力。
尽管有这两个无法抗拒的诅咒在，蒙克族长还是动了心。他和其他族长们商量了侵占云枝的方法：囚禁当地居民，不杀害他们，然后掠夺当地的资源和宝物。
计划安排好之后，他们就照做了。但是没想到，居民们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当地却突然出现了众多奇兽，仿佛神兵天降。
军队受了重创，没有带走半分云枝的宝物，反而损伤重大。
蒙克族长也因此受了重伤，几乎死去。
本以为一切就会这么过去，但是天灾忽然降临：发源于云枝的众多河流突然断流，牧国上方低低厚厚的云彩消失无踪，牧草枯萎，干旱袭来。。。
牧国因此受了重创，刚刚强盛起来的国力，慢慢被战争和干旱侵蚀，每个人都明白：这是发起战争所带来的诅咒，但是每个人都不愿再次提起。
自此以后，众多国家对云枝更是敬畏有加，不敢稍有逾矩。
格根夫慢慢讲完了故事，神色有些无奈，但依旧柔和平静。
巫寒听得目瞪口呆，对于云枝的好奇和敬畏同时增加了许多。如果真是这么神奇的地方，那席士潇所说的姻缘树也是真的吗？
“云枝有很多谜团，很多奇迹，很多未知事物。。。但是，我此生已经没有机会去亲自游览。。。”格根夫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的病，真的无救吗？”巫寒关心道。
“我没有得病，而是被下了诅咒。”格根夫的话让巫寒更加疑惑了，于是他解释：“三年前，父亲因侵占云枝未成，受了重伤几乎死去。我去求了一名巫师来救父亲，但是巫师提出的条件是要我的灵魂。”
巫寒看着眼前温和清朗的人，心中了然：如果真有灵魂的话，那么这个人的灵魂一定是极其纯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