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长,蔡神婆对郭氏看不上眼,家里的重活累活都交给她,王氏躲在家里偷懒也当做没看见。没过多久,田二郎和王氏进城买下房子,每年不到一半的时间住在虻山村,王氏更懒得做家务,她在城里买了丫鬟下人,进出自有人伺候,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回到田家也不想伺候蔡神婆这个老太婆。
王氏和王芸芸同是王家村人,王芸芸是王氏同族的侄女,一想到这里,田又田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对王芸芸这个女人没半点好印象,王芸芸和他订婚还是王氏牵的线。王氏一直以来都想掌握田家,蔡神婆现在还活着,她没办法,可蔡神婆早晚有不在的一天,她要为自己做打算。
尽管蔡神婆的钱财除了自己享受其余都用来贴补老二一家,但王氏不这么认为,她认定蔡神婆贴给自己家的是很少一部分,肯定把更多钱财都给了老大一家,别看老大一家表面上过的不怎么样,背地里说不定藏了不少钱。
在王氏心里,郭氏不可能这么傻,一个人干全家人的活还不嫌苦不嫌累,如果蔡神婆没有给她好处她会任劳任怨?郭氏得到的钱不会比自己少,她把侄女嫁给田又田就是为了掌握大房一家,等蔡神婆不在了她留下的钱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哥哥,你千万别被二叔二婶看到了,他们会找你要钱的。”田小来熟悉二叔一家的秉性,无利不起早,以前他们一家没钱的时候二婶对他们爱理不理的,自从这次从城里回来,就转变了态度,还给他和小虎带回一包点心。
也只有田大郎还单纯的以为弟弟念着自己的好处,看,这次不是对他们大房示好了吗?他坚信自己的孝顺终有回报,会感天动地。至于是不是靠舍弃亲生儿子换来的,他不会去想。
田又田为弟弟的关心倍感幸福,又有些疑惑:“二叔他们还住在家里没走吗?”现在正值农忙时节,二叔二婶往年都以生意忙的理由不回虻山村,秋收全靠田大郎和田又田两人,“那二叔为什么不下地干活?他好意思让你一个孩子替他种地,替他收粮食,怎么不见他家的田小进跟你一起呢?”
田又田愤怒了,田大郎为田家一家子种地劳作,这些土地自然有田二郎的一份,田二郎不喜欢种地,田家也没有分家,他就无耻的把地扔给田大郎去种,收了粮食他却是一斤都不少拿。
田小进比田小来还大三岁,王氏心疼长子,别说下地干活,多走几步路都怕他磨脚。田小进在城里的学堂读书,成绩大概还不错,王氏到处夸儿子是秀才命,以后说不定能中个举人考个状元回来给她争光。
田小进听多了王氏的话,也自命不凡起来,对几个堂哥堂弟看不上眼。王氏告诉他,田又田他们都是一辈子在土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天生低自己一等,他是要读书识字做大官的人,田又田兄弟几个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田小进在学堂时间长了,同学大多是家境富裕之人,或是书香门第。同学们谈论自家亲戚都是会给他们带许多礼物啊,过年给的红包丰厚啊,领他们去外地游玩啊。田小进总不能说他大伯一家会给他们做家务种地伺候老人一手抓吧,他为有这样的亲戚感到无地自容。
再过一段时间,田小进开始嫌弃自己的名字,怎么这么俗气,听着跟猫狗的名字似的,自己偷偷改了名字:田少引。
田小来低头不语,二叔是长辈,大人的事他不太懂,不好说什么。
在他的观念里田小进是读书人,又在城里生活,地位和他们这些山村里的人不可同日而语,自卑感无法消除。他眼里的田小进时刻穿着光鲜的衣服,举止文雅,能识字,会念书,待在房间里比他们村最文静的姑娘还像大家闺秀。
他们村读过书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的清,对田小进这样的“准秀才”,田家一家子都得敬着让着。
田小来弱弱地说:“二叔昨天下地把腰扭伤了,二婶今天死活不让他来。小进哥在屋里写文章呢,下次去学堂要交给先生的。”
田又田听了他的话怒急反笑:“他们一家为了不务家事还光明正大住在家里也是用心良苦啊,难道你是个笨蛋,不会学他们找个理由偷懒?”
田小来惊讶的看着哥哥,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做吗?他被奴役惯了,猛然听到视作劳动楷模的哥哥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震惊的表情刻画在脸上。
田又田教他装病,帮他想好面对田大郎如何博取同情,又如何应付蔡神婆的刁难,被二叔二婶问到该如何回答。田小来很快学会了,他到底是个孩子,再懂事也不喜欢天天干活。
田又田把田小来送到田家附近,走的时候想去看看他曾经住过的房子,现在应该称为梁家故居了。
过去的土坯房完全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正在施工的被圈了很大一块地方的半成品宅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种下的菜还活的好好的,像是经常被人照料的样子,黄瓜西红柿早已成熟,不知被人摘了多少次。田又田内心酸涩,他亲自种的菜,自己没吃过,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没来得及哀悼他那进了未知名肚子的蔬菜,一只手伸过去,摘下西红柿秧上仅剩的一颗鲜红的果实。
“原来偷吃蔬菜的人是你。”田又田指着不问自取的小偷,一副抓到现行的样子。
梁霂两三口吃完,意犹未尽的说:“口感不错。”
吃了他的菜还敢在他面前得瑟,田又田真想冲过去让他把吃进去的吐出来,理智说服他不能这么做。
他转而看到长的掉毛的豆角和郁郁葱葱的韭菜,心道这厮就知道吃现成的,不能直接填进嘴里的就放着不管,打定主意要奚落他:“既然要偷就干脆全偷了,偷一半留一半最缺德了,看到留下来的一半就能想到被偷走的,不是惹人伤心吗。我就做个好人,剩下的菜都送给你了。”
梁霂像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对着菜地思考许久眼睛亮了亮,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田又田一头雾水:“麻烦我什么?”
“你不是要给我做菜吗?今晚我会去你家吃饭的。”想了想装作不经意间嘱咐他,“听说清远县百姓都喜欢韭菜鸡蛋馅的饺子。”
说完走进施工的宅院,留给田又田一个背影。
田又田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他怎么就答应给梁霂这厮做晚饭了,不对,他们不是在讨论梁霂偷他的菜的事吗?也不对,梁霂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鬼知道他把自己的话曲解成什么意思了。
但是梁霂现在就是他的靠山,他说的话田又田哪敢不从。
反正晚上要帮梁霂准备晚饭,田又田懒得走回县城,正好搭梁霂的便车一起走。
等梁霂牵出一匹枣红色的威风凛凛的骏马,田又田傻了,他怎么就忘了,梁霂这等人物的坐骑名字绝不是以“车”字结尾的。
事实证明便宜不是这么好占的。
第十八章
田又田奋力地爬上梁霂那匹鼻孔朝天不拿正眼瞧田又田的马,高傲的马还不曾被人如此怠慢过,它的主人那都是左脚一蹬,大长腿一伸,轻轻松松跨上去,还没见过这么笨的人类。事实上梁霂是这匹马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人,骑过它的人只有寥寥几个。
田又田动作磨磨蹭蹭,这匹马从未受过受过这种待遇,委屈它驮一兜子菜也就算了,这个人类还笨手笨脚的。不耐烦的踢了踢后腿,田又田一惊,坐的不稳,两手扑向坐在他前方的梁霂。
田又田因为性向问题,对同性之间的接触一直都很注意,日常生活中的人际交往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尤其会避免肢体上的接触。方才坐在梁霂身后,他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再加上第一次骑马,双重紧张让他一息尚存的理智化为浆糊。
而且梁霂似乎也是个喜欢男人的,田又田想到第二次遇见梁霂时他身边那个声音发嗲的花蝴蝶似的男人,脑子里冒出来一堆关于梁霂和花蝴蝶在马背上的不合时宜的想法……
梁霂没有丝毫准备被他抱了个满怀,身体也是僵硬的不行。他自幼恪守礼仪规矩,本身性子偏冷,从来没有和他人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被田又田抱着,感受着背后的暖和和的身体,只觉的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全身毛发都竖起来。
“对……对不起,我刚才是不小心……”松开手,田又田为自己的想象力默哀,他往后面挪了挪,尽量离梁霂远一些。
可毕竟坐在同一匹马上,再远也远不到哪里。于是梁霂清晰地感觉到田又田的小动作,既不想碰到他的身体,又害怕从马上掉下去,手脚无处安放,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嘴角若有若无的翘了翘,策马而去。
田又田一路被颠得胃里翻江倒海,到城门口的时候,坚决要求梁霂放他下来。田又田扶着树平复了许久,一抬头看到城外的大路上三三两两的聚集着年轻异性,目光不约而同射向梁霂,不时交头接耳。梁霂旁若无人地和他的宝贝马并立,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使他更多了一层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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