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弦知有些不满地道:“我不是孩子了。”
“方才是谁说自己是个心灵脆弱的小孩?”
“……那是方才!”
净义笑,想起之前鬼王所说之事,这么想来若真按照时间来算,弦知怕是有两百多岁了,这两百年来靠着强大的灵力恢复着,也不知晓当初师父捡到他时,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为何会是人形。不过两百多年也并不长,按照鬼王的说法,这年纪在鬼界跟人家的孩童无甚区别。
一时间净义便觉自己罪孽深重,无关乎破戒,而是弦知的年纪……
“我看你肩上的伤似乎完全好了。”
临弦知看了一眼自己肩膀,道:“嗯,之前还有些疼的,只是我从鬼界醒来之后,便好了。”
“许是鬼王为你治疗了,先起来罢。”
临弦知起了身,把被子扔到床上,鬼界果然阴气森森,这若是人界,裹一会儿被子一定热死,因此刻的人界正是热季。
“师父,鬼王给与你说了些什么?”
净义道:“一叶阁,以及你身世之事,你若想知道个清楚,那便休息罢,明日我们离开鬼界,我再与你细说。”
“现在说不行吗?”
“为师现下也有些困乏,并不想与你多说话。”
“……可明明刚才还说了那么多。”
净义不再言语,只是一个眼神看了过去,临弦知干咳了一声,只好道:“那好吧,可我想先沐浴。”
“……”
——
睡了一觉,临弦知醒来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鬼界与人界不同,这里的天空一直是暗红色,无法分辨出此刻的时间。
穿上了衣服离开了房间,唤了之前那个青面小鬼,询问了一下,才知现在若是人界的话该是早晨了,鬼界的人不需要睡觉,不过也是需要休息的,但比起人来说,他们不必每晚都休息罢了。
他昨天占了师父的房间,也不知晓师父在哪个房间,给青面小鬼说了之后,小鬼略带青色的脸上给了临弦知一个笑容,牵着临弦知的手边带着他去找净义。
净义的房间就在隔壁的院子,并不远,才刚走进院子,就见慕云悠走了过来,那一身白衣很惹眼,道骨仙风在这鬼界也算是奇景了,看得临弦知身边的小鬼都呆了去。
“师叔。”
“弦知,去看你师父?”
临弦知点头,道:“师父说,今日我们会离开鬼界,而此刻已经是人界的清晨了,我想是该走了。”
慕云悠道:“你该让你师父多休息片刻,他之前身体受了鬼气侵蚀,本是无甚大碍,只是不能催动灵力,但昨日因你胡闹,从天而落催动灵力救你……”
“我只是……”
“若不是因为你他便也不会受伤,你若是好好修炼佛法,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引到鬼界,你若不胡闹,他也不会催动灵力,临弦知莫要做你师父的累赘。”言罢,慕云悠绕过临弦知走开了。
“……”临弦知回头看看慕云悠的背景,在低头看了眼牵着自己的青面小鬼,最后抬手摸摸小蛇,道:“我能装成听不懂吗?”
推开房门,净义正在打坐,许是真的受了伤,他脸色并不好,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也未睁开双眼,却道:“怎么,起这么早?”
“师父,你受伤了吗?”
“没有。”
“可师叔说你因为忙着来鬼界找我,被鬼气侵蚀了身体。”
净义道:“因是第一次用那种方法进入鬼界,受到一点创伤也是自然,已经无碍了。”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鬼界,现在就走吧?”
“我想你得跟鬼王道别。”
“师父昨日不是已经跟鬼王说了么,而且鬼王定是日理万机,我们还是不要麻烦他的好,无影叔叔应该也能将我们送回人界。”
“你怕见到鬼王?”
“不是……”
“那是为何?”
“不知道,只是想着若是要跟鬼王离别的话,心理就有一些不舒服,好像是不舍,明明是第一次见到鬼王。”
“走吧……”
第二十章 不舍
二十章
净义闭上眼睛,道:“你先出去,为师换上衣服便出来。”
临弦知跪在一边,就当师父刚才说的话没听见,看着眼前还在打坐的净义。
净义的僧袍跟袈裟都整齐地放在床边,身上只穿了内衫,领口大开着,隐约能看见解释的胸腹,临弦知的视线顺着衣领的线条移上净义的脸。
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鼻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师父的鼻尖,临弦知睁大双眼,莫名慌张地观察着师父的脸,过近的距离,净义微动的眼皮也能看得很清楚,鼻息间都是师父轻缓的呼吸,有着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一点点的说不出来的香味。
将唇轻轻地贴了上去,师父的眼睫动了动,睁开了双眼。临弦知眨了眨眼,忽然觉得很是羞耻,一张脸也是瞬间涨了个通红。
“师父!”
“嗯……”
“你伤得很重吧?”
净义眉头皱了一下,但立刻又松了开来,道:“无碍。”
“你刚才是在运功治疗,你脸上都是汗,而且我能够感觉出来师父气息不是很稳,跟平时不一样,虽然师父好像在极力地让气息很看起来很稳。”
“知道为师在运功治疗,就别在这里添乱。”
临弦知恍悟,乖乖地坐到一边,道:“对,不能打扰你,我就坐在旁边,师父如果需要我帮忙就说吧,或者我去找鬼王帮你?”
净义复又闭上了双眼,边道:“昨日见了鬼王之后他已经为我驱了身上鬼气,受伤是在那之前被恶鬼打伤的,皮外伤不打紧,方才运功只是为了恢复灵力。”
临弦知陪着净义坐了一会儿,便觉无聊了起来,虽然担心师父的伤,但似乎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他从小在寺院中长大,也跟着师父练武,但在佛法上,也不过是会些皮毛,这是太师父限制的。慕云悠说的话虽然想当成听不懂,但却已经深深地烙在脑海里了,自己是真的变成了一个包袱,一个拖累师父的存在。
如果自己没有被带到鬼界来,或许这会儿师父就在赶忙丰山的路途上。
可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些历练,法术不好但他有武功,一辈子呆在寺中光是想想也觉得难受不已,只是给师父造成拖累却并不是他想的。临弦知很头疼……
——
鬼界帝宫十王厅。
无影从怀里掏出个血色的玉佩,递给临弦知,道:“这是鬼王让转交与你的。”
“那,鬼王呢?”临弦知拿过那玉佩,血色的玉佩样式奇特甚至并不规则,让临弦知想起鬼王额头上的血纹,很像是鬼王血纹的实体:“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无影道:“等你去了天帝山找到你父亲之后,便知晓鬼王他为何会送这个给你了。”
“啊,还留着问题让我自己去找寻答案呀。”明明可以让无影直接告诉为什么的,大人就是这样,喜欢弯弯绕绕。原本之前是想着不跟鬼王见面直接离开,想着会不舍,这会儿鬼王真不过来了,临弦知更失落了。
无影道:“人鬼之隙已开,你们三人快些离开吧。”
丰茂城跟原先没什么两样,这几日天气极好,来往的人似乎也跟着多了起来。临弦知只觉眼前明亮了许多,而身上也有了些暖意,抬眼便看见高挂在空中的太阳,一时间心中的失落也消散了不少。回头一看,却没见所谓的人鬼之隙,倒是面前一堵灰白的墙壁,临弦知‘咦’了一声,走回去敲了敲墙壁。
净义抬手将临弦知给拉了回来,道:“这是作甚?”
“我忘记问无影了,若是我以后想去鬼界游玩的话,我该怎么去?”
“……”净义道:“回客栈吧。”
“对,我的小鱼干。”临弦知忽然想起他行李中那些食物,一溜烟地冲出了这无人的小巷。
净义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向慕云悠,道:“烦你与我去了鬼界,这事多谢了,我与弦知今日便离开丰茂城,就此……别过罢。”
“虚伪与客气便算了罢,之前本就是我硬要跟着你……”说罢慕云悠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客栈人很多,来来往往好不热闹,临弦知刚冲进客栈,便被赵福礼给栏了下来,嘘寒问暖了一番,临弦知一边拖着赵福礼往房间走,一边问了问这几日丰茂城的情况。
他还没弄清楚自己去了鬼界多久,鬼界跟人家大不一样,他甚至都不知道鬼界用什么来算时日。
赵福礼跌跌撞撞地跟着临弦知上了楼,进了房间,正疑惑着这小侠要找些什么呢,却见临弦知不过是从包袱里取了条食指长的小鱼干吃了起来,赵福礼顿觉无语,只好问道:“小恩公,慕公子没有回来吗?”
“为何你只问了我师叔,却不问我师父。”
“……这!”
“告诉你吧,我师叔被留在鬼界,当了压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