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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弦知在城外盘旋了两圈便觉无趣了,索性换了个方向,朝着鬼王府飞了去。
鬼王府笼罩着一层防御界,飞入上空的瞬间,临弦知只觉被针猛然扎了一下,只是他还未反应,那阵疼痛便已经过去了。
俯瞰的视线很容易地将鬼王府的一切都收进眼中,临弦知睁大双眼,看着下方院子中的两人。
是师父跟慕云悠,只是净义却是背对着慕云悠的,也不知那二人在说些什么。临弦知正想高喊一声,却见慕云悠上前一步,从身后抱住了净义。
净义皱着眉头,拉开慕云悠圈在他腰间的手,淡然道:“慕道长,还请自重。”
慕云悠神色凄然,被浸湿了的睫毛还在抖动,眼泪顺着那张脸上滑落,滴在净义的手背上……
他的衣服散开了,腰带不在身上却也不在周围,一边的衣衫拉开了,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
他今天做了最大的牺牲,放下了尊严跟骄傲,也放下了身份。他明明记得以前的子言恨不得他主动一些……
慕云悠唤了声‘子言’,净义却做着佛礼念着‘阿弥陀佛’。慕云悠凄楚的神色渐渐起了些幽怨,慕云悠吸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看破红尘,却为什么不肯原谅我。”
净义只觉手背发烫。
即便闭着双眼,慕云悠流泪的样子却挥之不去。这个人向来高傲,也向来自我,背弃自己利用自己达到飞升,却不知为何又放弃了,多日来的乞求,方才放下自尊心的引诱……
让净义心乱了……
感觉慕云悠靠近,净义只得向后退了稍许。
他睁开眼,伸手帮慕云悠衣衫拉好:“我从未恨过,便也谈不上原谅,你无须自责。”
也无须执着……
“那……”慕云悠上前一步靠近净义。
临弦知只觉脑海响起一声惊雷,疼得他抱住了头,朝着下方便高喊了一声‘师父’。痛意刚过,便感觉整个人朝着地面快速落下,临弦知却未觉背后有异样,见下方净义抬头看了过来,临弦知这才回头一望,准备显摆自己的骨翼,缺件背上的骨翼不见了。
说好的两个时辰,这才一个时辰不到……
净义眉头皱紧,一层浅淡的金光在他身上闪现而过,他跃至空中,接住落下来的临弦知,稳稳地落到地上,临弦知还没能站稳,便听净义吼道:“临弦知!”
临弦知被吼得一怔,转头看向拉紧了衣服的慕云悠,忽然一阵火起,扯了脸上的面具用力摔在地上,表示着此刻的愤怒:“作什么吼我?”
“你道我吼你作甚?”
“打搅你跟师叔亲热!”
“……临弦知!”
“我不要跟师父一起了,我现在就找鬼王送我回人界,我要去找爹,我不要师父了。”临弦知一边吼着一边抹着眼泪往外疾走。
净义一看便知这屁孩子脾气上来了,只道:“你若现在走出这院子,我便也不要你这徒弟了。”
见临弦知脚步停了一下,净义又道:“现在立刻回房间去。”
临弦知重重地哼了一声,继续朝前走……
他走了三步猛然转了个身,朝着净义指的房间小跑了过去,接着重重地关上门。净义叹了口气,那气还未叹完,房门被用力拉开了,接着一条白色的东西被丢了出来,门又再次被踹上。
被丢出来的是慕云悠的腰带……
净义回头看了一眼慕云悠,便朝着房间走了去。
“……”
第十九章 不舍
十九章
临弦知心烦地坐到床边的地上,扯了床上的被子将整个人裹了起来,就留了脑袋在外面,时不时用被子抹一下眼泪。
也不是第一次被师父吼,但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特别的难受,恨不得把慕云悠给撕成两半。
脑海里的东西过于血腥,临弦知愣了一下,忙甩掉这些想法。他头上做着头饰的小蛇缓缓地动了起来,贴到临弦知的脸上,临弦知侧头,就能看见它金黄色的眼眸,蛇信子嘶嘶地吐着,临弦知侧耳倾听着,时不时地摇摇头。
房门被推开,净义走了进来,看了眼坐在地上裹着被子的临弦知。临弦知也抬头看向师父,只是下一刻,他哼了一声偏开了头。
净义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手掌放在临弦知头顶,轻轻抚着,边问道:“为师吼你是因为你做了危险的事情,并无其他。”
“……”
“你是个男人,是个男子汉,怎能动不动就流泪。”
临弦知还是有些生气,本想抬手拉下净义的手,却又舍不得那温柔的感觉,那只手伸出来便那么停在了空中。抬眼看向净义,临弦知道:“我虽然是个男人,但又未成人,所以只是个心灵脆弱的小孩。”
“……”临弦知找着借口为自己哭开脱,净义也不想在这事情上跟他纠结,只好问道:“你到那么高的地方作甚?”
“我是飞上去的,跟无影叔叔逛街时发现了一种吃后能长出双翼飞翔的草,原想让师父看看,可……”可却见到之前那一幕,便只觉头疼又极为愤怒,那双骨翼也不知为何不见了,临弦知不愿细说,只接着道:“可不知为什么,我背后的翅膀忽然没了,无影说了,大茗草的药效在两个时辰左右,但分明连一个时辰都没有。”
“定是你玩得忘了时间……起来,别坐在地上。”净义道:“方才是为师不该吼你。”
“不起来,我还在生气的。”
“还因我吼你生气不成?”
“师父明明是出家人,为何跟师叔那么亲热,你们之间的动作超过了,根本就是搂搂抱抱。”
“我跟你师叔的确有过一段往事,只你师叔难以忘怀罢了。”净义笑道:“而且我并没有跟他搂搂抱抱。”
“但我见师父你险些破了色戒,你像是要脱师叔的衣服一般。”临弦知说着,脸色越发地不好了起来,怒火有些难以控制,身旁的小蛇也跟着窜动。
临弦知双眼有些泛红,睫毛上还有水迹,饱满的双唇也泛着红色,净义放在他头上的手缓缓滑下,拇指摩擦着临弦知的下唇,道:“是你告诉了慕云悠我自行剃度的事。”
眼前的师父让临弦知看得有些愣了,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净义俯下身,说道:“他说我是假和尚。”
临弦知眼神带了些茫然,一时间弄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说这些,不过想想师父的确像是个假和尚,喝酒吃肉,甚至还会堵,跟人打赌的事情师父也没少做过,就像是清迟太师父不也时常跟青丘山的那位时常打赌一样。
而事实上,净义除了穿着袈裟剃了光头,又带着佛珠之外,再没半点像和尚。
“知道为甚为师会自行剃度吗?”
“师父你不是说剃度仪规过于繁复吗?”
净义摇头,道:“我自小被送到寺中修行佛法,但掌门师叔说我确实与佛无缘,曾说我将来必会弃佛,便让我在师父门下修行。这其中有何原因我也并不清。后来因你师叔之事而茫然,才会自行剃度想着做一个真正的和尚,不过或许真如掌门师叔说的那般,我的确与佛无甚缘分。”
临弦知抬手抹了下眼角,道:“我有点听不明白。”
事实上方才根本没有注意去听,一颗心思完全地放在了师父的脸上。
净义无奈地笑着,微微凑近临弦知,道:“为师现在,的确是个假和尚。”
“跟太师父一样么?”临弦知想了想,说道:“虽然师父穿袈裟也很好看,但我也很想看见师父有头发的样子,就像是以前一样。”
“会长起来的。”
“可不是说那是情丝吗?师父你不是说你的情丝不可能再长出来了……”
净义道:“这……情丝这种东西,也并非是为师能够控制的。”
“是因为师叔,所以情丝长起来?”
“不是……”
临弦知还是感觉疑惑,还未说话,却莫名地僵住了,瞪大眼睛看着放大在眼前的脸庞,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反应。僵硬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净义的唇贴着临弦知的鼻尖,但他同样也在震惊,惊讶于自己这个动作,短暂的迟疑后,终于还是吻上了临弦知微张的唇。
少年的唇柔软,因为惊讶而微微颤抖,轻贴的动作能够感觉到细微的酥麻,冰凉的鼻尖相互摩擦着。
过了许久,净义才探出舌尖轻轻抵开临弦知的唇,临弦知感觉脸颊发烫,这种动作他还有些不明白,然而本能地感觉害羞,却又不愿拒绝,微张的双唇被推开,让净义的舌头探了进来。
临弦知裹在被子里的手伸了出来,拽紧了净义的袈裟下摆,这样仰着头的姿势并不怎么好过。两人的舌尖轻轻的碰触到了一起……
没有太多的纠缠,也没有更多的深入,亲吻浅尝辄止,净义闭了闭双眼,手掌覆上临弦知双眼,遮住那双此刻还带着疑惑的眼睛,道:“抱歉弦知,为师有些控制不住,而你却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