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击掌后握住双手。
精兵之中,原就挑了一些熟悉泞州路线的。迟衡特地点了一名对罡明附近熟知的兵士带上。那山脉北边极为陡峭,也是巡关最为疏忽的,迟衡乘夜色绕到山之北。听见哗啦啦的湍流水声,望着横断于前的水,百名将士手足无措。
寻桥是来不及了,只有横穿流水。虽然才不过数丈宽,深可没过头顶。
这百名兵士仅十人识得水性,且水流甚急。
他与三个识水性的率先跳入河中,将河的深浅摸了一个遍,寻到稍浅的一段,令一人站在河中,以为识别。其他将士挨个走到那个地方。而后采取最笨的方法,两个会水的拖一个不会水的,生拉硬拽拖到安全的地方。
虽然均是有惊无险,这十人也累得够呛,尤其是迟衡,数次差点被健壮的兵士拖入深水中。
待都过了,迟衡连拿刀的力气都没了。
风中十分的冷,他拧着衣服想起了梁千烈说过的往事,为了奇袭他们愣是在雪山中踩过,那时,比现在更艰辛吧?这么一想,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趟过了河,人人绷着一股劲,攀岩石壁就变得很轻易了。
待他们悄然翻山越岭到达罡明关时,天将要亮,迟衡令众人原地,听自己的暗号。
他先行上前查看。本以为从山上下来,进关隘会很容易,想不到这关口戒备森严,同时有三人巡关。迟衡还想往四处查看一下,便越走越近,他只顾上前,却忘了脚底下。他正踩着一块松松的石头,刚前行,啪哒一下石头倒了,迟衡本能向前一翻。那石头顺着峭壁咕咚咚地下去了,发出一声巨响。
巡关的都听见了声音。其中一人眼尖,发现迟衡近在咫尺,正要出声,迟衡抬刀一抹,那人的手臂飞了出去,他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嘴。那人的鲜血直迸,浑身发抖。
“老四,怎么了?”另一个巡关的高声问。
迟衡覆在老四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说,蛇,别露馅。”
老四抖着说:“蛇、蛇。”
那声音抖得非同寻常,巡关的放下戒备,走了过来:“区区一条蛇,就把你吓成这样,让我来,给咱熬个鲜蛇汤……诶?你怕蛇,咱们上次吃的不就是你亲手……”
那巡关的蓦然住嘴。
迟衡见状,飞快上前一步,大刀一抹,那人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听见声音,察觉不妙,开始大喊:“老四、老六、老四、老六……你们……”说罢撞了一下钟,那声音洪亮,响彻山谷。
迟衡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百名精兵听见号令,才往上攀岩。
那关口的兵士都被惊起来了,拿着刀和枪纷纷涌了出来,更有人搭起弓箭就射。此时就只有迟衡一人在关口,他拿起刀奋力躲避着、砍杀着。想不到这个小小的关隘竟然驻扎了这么多兵士,源源不断有人涌过来,迟衡即使一刀一个都觉得应接不暇,所幸在一支枪刺过来时,百名精兵也赶到了,奋勇上前。
而关隘之下,听见了钟声的麻行之一声令下,攻关。
关隘上的泞州兵士同样是措手不及,弓箭既要射向关下,又要抗击从山上来的敌人,捉襟见肘。
好一场厮杀!
过关的尸体堆就尸山,守关的尸体染红了关隘,那山间的飞禽走兽听见刀枪相搏之声,纷纷展翅高飞原奔。见久攻不下,关隘口的死者越来越多,麻行之在关下强攻,但明明是几丈的距离,就是上不来。
迟衡急了。
大喝一声声震山谷,挺刀上前,一刀过去,守关的两个兵士同时被拦腰砍断。其余人被震憾了,趁着他们分神惊怖之际,迟衡披着鲜血上前,一刀当前,杀出一条血路。
等所有的守关头领都尸首分家、八层的守关兵士已经阵亡,迟衡的眼睛也杀红了,大喊一声:“投降者,饶你不死!”
他的兵士跟着大喊:“投降不杀!”
麻行之听见,当即令所率所有兵士同时大喊:“投降不杀!”
声彻关隘,闻者胆寒。
61、华丽转身,优雅撞墙
【六十一】
迟衡仰躺着,一动不动,那一轮圆月慢慢换成了圆日。
曾以为杀人如麻是很遥远的事,迟衡举起手,红日下,映透着薄薄的红光。以手盖住眼睛,他静静地躺着。听着山泉潺潺,听着山鸟啾啾,听着春风拂过春草,春风吹开春花,而他,睡在这山野间,心口稳健地跳着。
“迟衡,睡着了吗?”麻行之飞快走了过来,坐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说,“你真厉害,竟然生生攻破了这种险关……跟着你的兵士,都说你像战神一样厉害……”
麻行之喋喋不休的声音充满了生机,听上去,也忽远忽近的。
许久,终于他停下来:“迟衡,跟你在一起真是太让人意外了,整个矽州都找不到比你更好的搭档了。欸,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手臂受伤了吗?这么深的伤口怎么不包扎一下?来人……”
嘹亮的声音,唤回了迟衡的神志。
不知道什么时候受的伤,任由麻行之七手八脚给自己的伤口上药,迟衡笑了一笑,嘴角干裂一样疼,红日透过指缝间,红色如血,恰如红衣远远地纵马飞奔而来。
总有些事,想不开也要想开。
需要时间的沉淀而已。
攻破了罡明关,罡明小城的攻破易如反掌。说是城,其实比镇大不了多少。据说整个小城是依据神祗布局的,纵然如此也佑不了万年平安。
百姓无辜,麻行之也没有大开杀戒。
且因罡明前一任领主暴虐无道,如今被赶走了,百姓也暗自高兴,所以并没有什么抵抗。而那边,沙将领派来增援的两千兵士也赶到了。闹腾了一阵,收拾完了罡明城池,四周都插上矽州的旗帜之后,麻行之令千余精兵及百姓沿着边界筑城池。
却说筑城,也出了一件趣事。
有个神叨叨的不怕死的老头出来了,说罡明城是有神脉的,若随意筑城,将会坏了神脉,还拿出了一张罡明城的古旧地图,说是白虎护佑。又说泞州属金,白虎主杀伐,若坏了神脉必然不得安宁云云。
麻行之自然不信。
迟衡将这地图看得细致,罡明城的布局很像一个似半卧似半起的猛兽,非要说是白虎,也有那么些像。他这么一估摸,老头立刻头如捣蒜:“这位将领高见,所以,千万不能筑城,一筑城就有大灾难了!”
迟衡的手指顺着白虎的脑袋往上,画了一道弧线:“假如这样筑呢?”
“万万不可,出煞入煞,大凶。”
迟衡又顺着白虎的脊背画了一道弧线:“这样呢?这样会断神脉吗?”
“凶送凶迎,恶星毕至。”老头一边叨叨一边顺着迟衡的手勾勒,“这位将领,你筑的尽是凶煞啊,要是住在这样的城池里,莫说这一世,就是下一世都翻不了身啊!除非,除非,除非是……”
蓦然停住,老头的手忽然颤抖开来,嘴唇直哆嗦,开始嘟囔着命啊限啊煞啊日月之类的词。
迟衡不明所以。
老头眼睛忽然一亮:“这位将领,果然神手啊,你这一筑,是大凶化大吉之相啊!”而后又是一堆不知所云的龙角、彼木此火、金水同行云云。
直把麻行之听得不耐烦:“这位老丈,你就直说,刚才迟衡说的哪里能筑?”
老头抖着干枯的手说:“将刚才这位将领所画的全部筑上,留下最北向一段罡明河,金白水清,实在是大吉大利,比现如今还旺、还要旺啊、帝王之脉也不过如此。”
麻行之松了一口气:“行行行,老丈,你画一下,哪里能筑哪里不能,我们看看。”
老头顿时滔滔不绝。
麻行之听着,嘀咕了一句:“要筑的这么多啊。”
老头立刻倒立两眉:“这是大凶大吉之相,半点马虎不得,马虎一点,三世翻不了身啊。”
迟衡将老头画的地图一看,左右一思量,笑了:“统领,你就让这位老丈亲自领着兵士们筑城就是了,该怎么弯怎么直,听这位老丈的就是了,这就挺好的。”
等把老头打发完,麻行之直乐:“可把我憋死了。这老头,把风水看得比什么都重。谁当首领都不重要了,这算不算叛民?”
“都是元奚国,什么叛不判的,他这把年龄,谁当头都习惯了,只要风调雨顺日子平和就好,怎么都一辈子。何况以前那个头领又不是什么好|鸟。”迟衡说道,“风水就不同了,那可是九世的命,而且还是所有人的命,对他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麻行之不耐烦:“也就你有耐性,要我,一棍子打出去,别叫我再看见。”
“哈哈,你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迟早得教训。罡明城的城民将堪舆星相看得很重,若他不停地嚷嚷,民心必然惶惶不稳,与其镇压,不如顺着他的意思,筑咱们的城就是了。只要筑城目的达到了,迁就一下又何妨。再者,你要真的激起民愤,那可是大大的内患,比外忧更叫你头疼。”
麻行之点头:“也对。你竟然还懂堪舆之术啊?”
迟衡笑:“我哪懂什么凶啊吉啊。我只知道,怎么筑垣和高台,才能牢牢守住罡明城和罡明关。我画的那些线,全是怎么以最省劲的方法筑建而已,能保万无一失、能守得住,就是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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