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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攻]行戈 (火棘子)


  迟衡止住了,迸出渴望的眼神:“朗将,多谢救命之恩!”野猪,被野猪追着跑的小子,你还记得吗?过了才不过四个月而已,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迟衡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颜鸾凝眉,很快一笑:“原来是你!”
  迟衡拼命地点头:“是我,就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朗将的救命之恩。”
  颜鸾噗的笑了,亲切地拍了拍迟衡的肩膀:“还当一个一个都是哑巴呢,只会说是。这才像话,别再叫野猪追着跑了。”他长得好,笑起来自然也是俊逸无双。
  迟衡脸色一红。
  见颜鸾转身要走,迟衡豁然上前,大声地说:“不会了!朗将,我能跟着你攻打元州吗?”
  两边着银色盔甲的人也笑了。
  颜鸾侧了侧头,调笑说:“跟着我很苦的。”
  早饭是白生生的米饭和咸菜,迟衡却像吃到天下最美味的东西一般,一边吃,一边兴高采烈地和钟序说起他和颜鸾的事。他那高兴劲上来,全然不知钟序的脸色已经铁青。
  啪!
  钟序将一双筷子摔在桌子上,可怜竹筷子瞬时被摔成四截。迟衡这才停住,纳闷地说:“你,怎么了?”
  一句话没说钟序拂袖而去。
  迟衡连忙放下碗筷,抱歉地对曲央一笑,追了出去,追出院子,好容易抓住了钟序的手:“好好的吃饭,发什么脾气?”
  “我发什么脾气你不知道!”钟序被他的无知气得笑了,手在空中胡乱飞舞,“你说我发什么脾气,喜欢他就追上去啊,一辈子跟着他好了,来追我干什么?”
  迟衡急忙抱住钟序,生怕他又跑了:“朗将救过我!”
  “救过你怎么了!我也救过你!这辈子都知道要被多少人救!难道见了面都这么奇怪,难道会连话都说不清楚!我看你就是、就是、就是……”钟序眼睛冒火,咬牙顿地,说罢连踢带踹。
  迟衡腿上挨了好几下,说疼也不算疼,喊冤地说:“你都瞎想什么呀,就算喜欢、就算喜欢……就算喜欢,我也是喜欢……”
  


14、〇一四

  【十四】
  迟衡腿上挨了好几下,说疼也不算疼,喊冤地说:“你都瞎想什么呀,就算喜欢、就算喜欢……就算喜欢,我也是喜欢……”
  声音低了。
  钟序怒目圆睁:“说什么呢?”
  “就算喜欢……”迟衡脱口而出,“……也是喜欢你啊。”
  钟序蓦然停止了挣扎。
  迟衡呆呆松开手,忽然间想抽自己嘴巴,这话怎么没过脑子就出来了啊?他明明就没有想过那么多啊。好吧,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如果真没想过,他不会在桃树下抱着钟序,那么不想松手。
  “你刚才说什么?”钟序冷冰冰的说。
  迟衡闭紧嘴巴,死都不再说。
  钟序忽然破颜一笑,这一笑像冰上着花一样,颇为好看。
  迟衡松了一口气,牵着他的手说:“别总是乱耍脾气,对我无所谓,还有曲央在旁边看着,多不好。”
  钟序推了他一把嗔怒:“要不是你盯着朗将那么看,我会生气?”
  迟衡无奈地说:“那还不是……因为见了救命恩人太惊讶。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有时就是转不过弯来。”
  “最好这样。”钟序闷闷地说。
  趁着没人,迟衡飞速地拥抱着钟序,钟序脸埋在他的肩膀里,不再闹了。迟衡笑了,就知道这一招最管用,每次钟序一生气,只要使劲抱着他就好了,再大的气都会消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钟序其实挺好哄的。
  正这么想着,钟序忽然抬头,幽幽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朗将长得很好看?”
  迟衡犹豫了一下,诚实地点了点头。
  “哪里好看?”钟序逼问。
  迟衡笑了:“他穿的红衣服,又俊又特别,我从没见过不娶亲却总是穿红衣的人。他是王爷,当然,怎么样都可以。”
  “天底下比他俊的人多的是。”钟序愤愤道,“再说眼角那么翘,一定很凶很爱骂人!”
  明明是凤眼,翘得很好看,看人的时候像挑了金色曼陀罗一样——迟衡心底悄悄辩解,嘴里可不敢说,只是抱着钟序,笑着哄道:“你要是穿这么漂亮的衣服,肯定也不比他差。”
  钟序抱住迟衡:“他要是让你留在他身边,你会吗?”
  会吗?会吧?
  “你可不能答应!忘恩负义的家伙,梁校尉对你有栽培之恩你好意思离开夷州?”钟序撅起嘴巴,一缕长发顺着额前垂下。
  迟衡下意识地抚了抚他的头发:“不管去哪里,我都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一出,果然钟序笑了,抓住了迟衡的手指,两人就这么握着,没有更近一步。只是握着指尖,就有如六月朝露一样的清新流入心底。
  迟衡、曲央都被安排与钟序住一起。
  这一天钟序寸步不离,迟衡想看看朗将的治军都不让,无奈之下他只得让步,拣了一卷书看了起来。
  临近中午,天气十分炎热,颜王军驻扎之处地势低洼,尤其闷热,枝头知了有一声没一声的叫,听得人乏味犯困。连跟冰一样的曲央都耐不住往脸上贴湿毛巾,一边拿眼角瞄着迟衡二人。
  钟序枕在迟衡的大腿上,睡得正香。迟衡则坐在席子上,一手拿着卷古书看得津津有味,另一手拿着扇子一下一下地为钟序扇着风,自己满头大汗却不自知。
  曲央起身,不一会儿端了两大碗绿油油混沌沌冒着热气的茶汤进来,放在席边。
  迟衡看看茶汤低声问:“谢了,这是什么?”
  “解暑茶。”
  只两句,钟序的睫毛动了两动,慢慢睁开眼,瞳孔里还是一片迷蒙。迟衡将书放下,端起茶汤:“来点解暑茶?”
  钟序没起身,只是撅了撅嘴。
  迟衡无奈地放下扇子,瞅了一眼曲央,见他正专注看窗外的景致。
  迟衡轻手轻脚将钟序的脖子扶起,弯在右手臂弯,左手端茶送到钟序的嘴边,那两片唇厚薄恰到好处,沾一点热气就红。一点一点将一大碗茶汤都喂完,唇色已经润得像出水荷花一样了。
  “起来,还是再睡一会儿?”
  钟序闭上眼睛。
  迟衡知趣地将他放回自己的大腿,依旧枕上,为他拂平乱发。另一只手端起另一碗茶汤,咕咚咕咚地喝下,虽然热,喝完后毛孔都打开一样,闷气都随着热气带走了。
  好一会儿,曲央转身,见迟衡极温和地为钟序整理发丝,不由皱了皱眉。而后掏出一块白巾,慢慢擦拭起自己的弯刀。
  “曲央,你也睡一会儿吧。”迟衡笑道。
  一张砖头砌成的大大的床,被迟衡和钟序占了一半,还剩一半,足够睡下削瘦的曲央。曲央理了理衣裳,果真挨着床沿睡下。天气闷热,人容易乏。况且曲央这两天也没太睡好,难掩倦意,合上眼睛一动不动。
  迟衡手里拿的是本星相书,无非是些阴阳五行天人感应,虽是有趣,并不太能懂,翻过十几页后,低头看钟序和曲央二人,早是酣然入睡。
  钟序一直被扇着风,睡容恬淡;曲央则热得额头有汗沁出,眉间轻皱。
  迟衡扇得更劲,令曲央也能享到凉风袭袭。
  又是领军又是作战,迟衡自己两天两夜没好好睡,却因打了胜仗神清气爽,无一丝困意。不是想想昨日夜袭,就是想想今晚岑破荆如何,偶尔想到颜鸾,必然又想到钟序,立刻心乱,急忙摒弃胡思,专心看书。
  这一觉睡下去,足足睡了三个时辰。
  曲央睁眼时,华灯初上,半明半晦。迟衡端了一盘洗净的桃子进来:“醒了?元州的桃子个大,味甜,真是好吃!”说罢,拣了最大的一个递给他。曲央咬了一口,肉质甘甜,脆脆的,果然是从未品过的美味。
  默默将一整个大桃子吃完,曲央问:“钟序呢?”
  “洗澡去了。”
  “你不睡会儿?”
  迟衡摇摇头:“等岑破荆回来吧,一起睡。”
  “怎么,没他,还睡不着?”才说完,曲央自个儿笑了,他极少笑,薄薄的嘴唇向上一弯,很是轻松的模样。
  迟衡也笑:“当然是担心他了,我们都第一次打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提心吊胆。”无怪迟衡心神不宁,他一直想着岑破荆的事,如能像自己这样顺利就好。
  曲央瞥了一眼:“完全不需要担心。早都被安排得天衣无缝。”
  “安排?”迟衡终于有机会开口问了,“曲央,前天晚上你们是怎么进攻的?还顺利吗?都遇上什么了没?”
  曲央回答得很安静:“到达元州城时已是亥时,城门紧闭进不去,我们依照梁胡子的吩咐来到了元州城安济门。遇上了朗将派来的纪护军纪策。纪策将我们领进元州城内,一切,都是依据计划来的。”
  “进城后你们做了什么?”
  “找了个酒馆,杀光,离开,到了这里。”曲央简略一说,好似去酒馆里喝了一壶酒般平常,完全不值得多说一句一样。
  “怎么杀的?”迟衡锲而不舍。
  “你希望我怎么杀?怎么杀才能达到梁胡子说的惊悚的效果?”曲央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别开脸,不愿意多说,“你是怎么狠下心来攻破北关的,我就是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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