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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攻]行戈 (火棘子)


  是人是鬼?
  迟衡一惊,前方一个暗灯前一个飘忽的影子立在前方,他差点要一手劈过去了。额头冷汗一出,恍惚觉得这声音似曾相似,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哭的翠衣女子。
  迟衡摇了摇头。
  女子却款款走过来,低着头径直将他搀住了。
  脂香扑鼻,迟衡脚底一软,倚在墙边动弹不得,连连摆手:“姑娘,姑娘,不用了。”
  那女子不松手,低低地说:“奴家名小怜,也不是风尘众人,军爷,若是不嫌弃……今夜,是良辰,不如……”断断续续的,似也羞不可抑,脸却低得要埋进迟衡胸口一般。
  她腰肢又细,身子又软,往迟衡胸口一倚,迟衡惊得差点摔倒在地。
  一个激灵酒醒大半,迟衡随手一推:“不用了。”
  哪里能承受得了他的力气,小怜惊呼一声向后倒去,眼见脑袋就要磕在墙壁,迟衡一个健步上前,将她的腰端直揽住拽过来。小怜的脚在地上划了一个圈,稳稳地落在迟衡的怀中。
  这一惊一定,小怜面色发白,抓住迟衡的手再不肯放。
  推是不敢再推了,生怕一推又要出人命,迟衡咬着牙说:“小怜姑娘,你快起来,我要走了。”
  听了这话小怜又泪如下雨,抽噎着反手抱住迟衡的腰,就是不放手。
  这一招把迟衡拿住了。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怀里的姑娘,心想还真是水做的女子这眼泪说来就来,无冤无仇的怎么这么大的委屈呢?
  他看了看周围,黑灯瞎火。
  犹豫之际,忽然听见一阵急促脚步声,三步并两步窜过来一样的快。陌生来人?迟衡急忙将扶住小怜的肩膀,将她轻轻一推推出了怀抱。
  小怜啊的一声哭出声来。
  “混蛋!敢欺负我姐姐!”一个声音凭空而来。
  呼!
  一个重器飞了过来,迟衡头一偏。那东西直直打在窗子上,砰的一声破窗而出。
  迟衡惊魂未定。
  只见眼前站着一个气呼呼的小孩,十来岁模样,破烂烂的衣裳盖不住全身,露出灰不留丢一截小腿,脸蛋鼓鼓的,叉着腰恶狠狠地瞪着迟衡。


17、〇一七

  【十七】
  只见眼前站着一个气呼呼的小孩,十来岁模样,衣裳破烂烂,盖不住身子,露出灰不留丢一截小腿,脸蛋鼓鼓的,甚是蛮横,叉着腰恶狠狠地瞪着迟衡。
  “呸!混蛋!”那小孩大声地呸着,骂完直愣愣地冲过来——竟是用头来撞迟衡。
  谁混蛋?谁倒是做了什么?迟衡好笑地想拦住他。
  嗵——
  哎呦一声,迟衡应声跌倒,懵懵地坐在地上,想不到竟被一个小孩给撞倒了,喝酒喝多了么两腿发软的缘故么?撑着额头无辜地辩解道:“我没欺负!”
  “骗人!我都看见了!”小孩气愤地指着他鼻子。
  迟衡无语,摸了摸肋骨,剧烈的抽疼,吸一口气都渗渗的疼。不会给撞断了吧,这小子的脑袋是铁打的吧?
  “姐姐的衣服都被撕破了,你赔!”小孩大声喊道。
  哪、哪有啊?这是□裸的血口喷人!迟衡给骂得差点噎死,目光移向小怜姑娘,只见她捂着胸口——想来是怕被弟弟看见太过袒露的风光,却被弟弟误会了。迟衡赶紧求救地示意她赶紧解释解释。
  谁想小怜姑娘只是低头,不说话。
  小孩依旧叫嚣着“赔!你赔!不赔别想走!”
  赔?敲诈的?迟衡心啪哒一声落下,反而笑了,大大方方地把袖子甩了两甩:“我没银子,我也没欺负你姐。不信,你问她。”
  小孩看向姐姐。
  小怜噗的一声笑了,执一方手绢掩饰心口:“小阙,这位军爷喝多了,姐姐给他指路呢。”
  名叫小阙的小男孩愤愤不平,嘟囔着:“我看见了,他刚才推你。”
  最初是推了一把,最后明明是扶而已,再说黑咕隆咚的这小孩怎么就看见了呢?迟衡一手摸着肋骨,一手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两腿还因微醉而发抖。
  小阙打量着力不从心的迟衡,再看看姐姐,不甘不愿地说:“怎么不欺负一下,我的冰糖葫芦又没了。”
  小怜脸色一僵。
  迟衡醒悟,看小怜的衣着和模样,应是常被人轻薄,被看见后便给小阙零食。小阙年纪小天真无邪,哪里懂得姐姐的辛苦,直道有好吃的。不由同情地看了看小怜,怜悯顿起,从腰间摸出仅有的碎银,往小阙手里一塞:“拿去买宵夜。”
  小阙喜上眉梢,高高兴兴拿着碎银给了姐姐。
  小怜从碎银中捻出一颗,递回他。
  看着弟弟兴高采烈蹦出去,小怜低低道了一声谢,额前长发飘落一缕,迟衡总感觉她又落了一些眼泪,心中难受起来。小怜还要来扶他,他立刻义正言辞:“我能走,多谢!”
  小怜没有勉强,跟在他背后慢慢走着。
  走一走,肋骨反倒不那么疼了。走了好大一段路,回头就不见了小怜。不见这个麻烦,他心里还惦记上了。
  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一个弱女子,又是哭又是投怀送抱,总是怪异。
  他照了原路返回。观星楼没多少客人,有一个阁楼听上去很是热闹。迟衡轻轻地走到那个阁楼旁,听见悠扬的琵琶古琴声,有女子浅吟低唱,恰似春分初晴,黄莺晓歌,分外动听。
  那女子停下,叫好声哄然满堂,还有一人道:“此曲甚妙。不知太守意下如何?”
  迟衡一惊,这声音分明是左昭,他怎么在这里?
  迟衡侧身进去,屋里挑着暗红色的灯,绮丽昏晦。他躲在深色屏风后边,又隔着些藤条椅子还有柜子,十分隐蔽。
  这阁楼大,桌子上只坐着六个人,太守在正中,左昭在一侧,旁边还有四个男子陪同。桌子外弹琴弹筝唱曲儿的也有四个,皆是女子,着得桃红杏白。翠衣小怜正在最外面,低头抱着琵琶。
  太守捻了捻胡须,矜持颔首:“不错。”
  左昭冲着小怜招了招手,笑意吟吟:“要我说,唱得好,还是不如弹得好。夷州最妙的琵琶莫过于小怜姑娘的《霜林醉》,清秋遗风,声声动人。”
  小怜知趣上前,双眸剪剪秋水:“校尉谬赞了,山野小曲,何足挂齿,太守不弃,请容奴家为太守奏一曲,见笑了。”
  说罢,顿了一顿,一双玉手轻拢慢捻抹,琵琶声起,声声透冷,冷透寒秋。
  所有的人侧耳倾听。
  太守越听越专注,偶尔在小怜脸上悠一曲,似赞赏。小怜亦含情脉脉,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微微一转如含秋波,嘴角含笑,全然不似刚才的凄苦。
  琵琶之后,又是觥筹交错。
  如此这般,几个曲子之后,太守说次日诸事烦扰,还需早日回去,又说今日之筵太过奢侈,今后不可再有。
  左昭连连称是,笑说:“太守教训的是,左昭谨记在心。”
  叫四位女子下去,小怜走在最后。
  左昭又似漫不经心地说:“小怜姑娘府上与衙门府一路之隔,太守若是听得惯夷州的野曲,随时叫来就是,就不像今天这样隆重了。”
  太守点了点头。
  小怜微笑,回身款款下拜:“小怜荣幸之至。”
  与左昭交代几句之后,太守与那四名陪行男子起身离去了。人去阁空,左昭右手支颐,望着桌面静静地沉思,脸上的笑渐渐冷了,变得肃穆且凝重。
  越安静,越不安,迟衡局促地等了半天,不见左昭动弹,遂转身出来。
  听见声响,左昭讶然回头,往椅子上一指,长舒一口气,“迟衡?坐着吧,为太守接风洗尘的宴席,面子里子都要顾上,可真累人。不是和千烈喝酒吗?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路上,遇见小怜姑娘,就进来了。”
  “小怜?我就说她怎么出去那么长时间,你们是旧相识?”
  “不,今天第一次见。”迟衡挨过去坐下,皱着眉,吭哧了半天:“小怜是青楼女子吗?”
  左昭一愣:“不是,酒楼卖唱的。”
  “那你怎么、怎么让她和太守……”迟衡咬了咬嘴唇,似恨又挑不出合适的话,“她又不是青楼女子,你这样,她的清白……”
  难怪小怜刚才会哭得那么伤心,莫非是因为被强迫服侍太守?
  虽语无伦次,左昭转眼一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细眼一眯,笑了:“你大可放心,我可没有逼良为娼,事先可都跟她们说明白怎么回事的。”
  迟衡无可反驳:“她是个好女子!”
  左昭的手在酒杯沿转了一圈,慢悠悠地说:“她当然是好女子,刚才的都是好女子。这么说,你怕是不懂。我且问你,假如你陷入敌阵之中,恰在这时有一个人横扫千军来救你,其他三个头领,你觉得来者会是谁?”
  不明白左昭怎么突然转了话题,迟衡想了一想:“岑破荆。”
  “为什么?是因为破荆与你关系好吗?曲央和红眼虎与你关系疏远吗?”
  迟衡摇摇头:“不是,他们都会来救我,但采取的方式不同。曲央会选择偷袭,红眼虎会选择循规蹈矩地率队攻击敌人。而破荆,是那种会以一人之力横扫千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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