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自己,不是因为听到君天遥曾经的一份真情才浑身失去劲力,他只是,身体不适,只是,他的胸口,被君天遥粗粗处li过的伤口,痛的窒息,痛的撕心裂肺,他想要运用轻功,在一瞬间便飞出男子的眼中,步出这让他痛苦的庙宇。
慕容弃想,此时此刻,若是他的步伐稍微快上那么一些,自己的心脏,是否会真的整个撕裂。
“那个人对我很好,他会在我烦闷的时候为我弹琴,他会在我失眠痛苦的时候,用好听的声音让我入眠,他会为了庆贺我的生辰,将所有的事情放下,学习三个月,只为了亲手为我烘焙一个蛋糕,他会在我熟睡的时候,为我压住被角,他会在我被父亲责打的时候,挡在我的身上,他会在我掉入陷阱的时候,用身体为我挡子弹……”
君天遥唇边的笑飘渺而又迷幻,他仿佛陷入了一种独特的幻境中,喃喃地,用最甜蜜的表情,去追忆他曾经的幸福。
很多词语,慕容弃不懂,可是,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君天遥话语中的真心,冷冽的眸子,越发失去了光芒,仿若没有生机的琉璃珠子一般,美丽,却也死气沉沉:“原来……”
原来,他的心早已经给了别人,怪不得,他从来无法得到那颗完整的心,怪不得,他看着君天遥,总是有种不安如影随形,慕容弃心底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他控制不住地想要问,那个人是谁,只是最后,多少质问化为一句:“恭喜你找到心爱的人,祝你幸福……”
“幸福吗?”君天遥喃喃,他确实是幸福的,乍然间,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对君天阳的怨恨,终于落幕,那么多那么多甜蜜,那么多那么多关于未来的规划,若是单纯的演戏,又怎么可能骗的过他?在那场谋算好的爱情中,他付出了真心,另一个人,未尝没有付出,他的异母兄长,是真的爱过他的,只是,他们之间,存在着太多太多的阻碍,那个男人,爱他,更爱权势,他爱君天阳,却更爱肆意妄为,无所忌惮的自由,所以,他们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只是因为,谁都无法妥协,谁都不愿意为了对方,将自己的羽翼收敛……
君天阳背叛了他,所以,他杀了君天阳,而自己活了下来,心中留存了一个无法弥补的空洞,而慕容弃,他再也不想要放开了,偏偏,这个男人也想要背叛他,只要他今日走出这个门,便再也不是爱着君天遥的慕容弃了,而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两个三个孩子的父亲。
“我曾经的那一份幸福已经因为背叛被我亲手杀死了,现在,我眼前的幸福又要离我而去,阿弃,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的语声蔼蔼,带着春日的和煦,只是,那话中的意味,却如同藏在繁花之下的尸骨一般,将所有的美好,赤|裸裸撕毁,露出最狰狞的獠牙。
“慕容弃,你若是真的走出去,薛语嫣会死,这一回,我没有骗你……”
慕容弃的眸子里那一丝残存的感情快速消融,方才所说的若是自己走出去,薛语嫣不会死,原来,连这个,你都骗我吗?
他镇定地都不像是自己了:“语嫣若是没有回来,我会下去向她恕罪的!”
他离着他更加远了,君天遥脸上的笑容一如初见时的甜蜜美好,他蓄了很久的,将剩余所有功力都压缩在其中的手掌,无声地抬起,对着慕容弃的背心处,狭长的凤眸,微微弯起,形成了两弯美好皎洁的月牙,花瓣精美的唇向两边肆意绽放,带着绝世的美丽。
烈焰砰砰,身后急速袭来的风声,慕容弃不是没有察觉,君天遥根本便不加掩饰,他不是完全躲闪不开,即使身受重伤,即使本身不如君天遥的功力高绝,他也可以保全自己,但是,他不想要再纠缠躲避了,让这一切的荒唐,都结束在今日,不是正好吗?
男人做的,是解脱般地扬唇,是微微敞开了臂弯,站的笔直,面向大殿外泄露的金色阳光,迎接死亡。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你在乎我!
金色的射线将男人的影子拉出长长的一条影线,薄弱的仿佛只是指尖再向上面轻轻的那么一点,便会支离破碎。
越发的脆弱便会显出越发的强硬,实体之上,那个用背影轻蔑着他的的男人身上踱上了亮丽的光彩,本来应该沉默在黑白中,愈发黯淡的男子,彻底地染上了难言的华美与高昂。
他在用另一种方式,另一种形态,嘲笑着君天遥方才的声声爱情,在向着那个背对着他可以下手的男子说着,你看,我没有看错你,真正的在乎,nǎ里会是如此?
他们两个人之间,不是没有丝毫爱情的存在,只是,再浓烈的感情,经过一次次的磨损,经过一次次的信任危机,比起不爱,越发地让人无法再面对这个人,宁愿死生不见,也不愿意回过头去,再看那个人一眼,也不愿意像是曾经做过多少次的,将自己的自尊践踏在脚底下,向着一个根本便不会有心的男人,去乞求他无法付出的东西。
真心!
只是一个背影,却仿似一把利剑,穿透了君天遥本来便出现了条条裂痕的心,只要再使一点力,他的心便会像是那单薄的影子一般,迅速地支离破碎。
君天遥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不知道是本身伤势太重,还是因为心底的憋闷:“你便这么地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是在乎他的,不相信他在得不到想要的回应时,会放过他。
君天遥低声喃喃,睫毛颤动,将酸涩眨呀眨,压抑在了眼底深处,瞳孔微微张大,那是一种异样的兴奋,唇边咧开一抹诡异的笑容:“我!会!让!你!相!信!的!”
一字一顿,无声地启唇,方才已经发出了绝杀一击的掌,还未曾收回,保持着竖掌向前的姿势,君天遥的唇吐出第一个无声字眼的时候,掌心已经翻转,对着那一道眼看着袭向慕容弃后心的灼热劲力,后发先至,两股同源的内力,无声地碰撞,却没有消融,反而在瞬间相互融合,形成了更加剧liè的灼热,且因为内力本身的高热,出现了恍若实质的点点焰火。
慕容弃何尝不知道身后的变化,却还是一动不动,甚至,冰冷的唇边,沁了一抹讽刺的笑意。忽然间,他绷紧的腰肢被一道细细的丝线环绕,一股巨大的拽力将他拉着向身后侧去,只是这轻微的一个角度装换,生死便都在其中轮转。
迅捷的,比之任何轻功都要快速的闪避速度,超越了闪电,被那股外来劲道向着后方拉着退去的一瞬间,那个手中执了同一根天蚕丝的另一端,甚至因为强烈的劲道被拉裂了虎口,也微微笑着未曾松手的男人,他们的眸子相互对视了一瞬,慕容弃隐约间看到了君天遥的唇张合出一句无声的言语:“现在,相信了吗?”
喉咙中干涩哑滞的厉害,赫赫的声音自唇间溢出,偏偏发不出一丝半点儿的声音,慕容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根中间穿过大殿横梁,两端分别悬吊着他与君天遥的天蚕丝,像是两个人先后荡起秋千一般,在将他远远地甩到大殿里面时,将君天遥送到了他方才的位置上。
“不要……!”
嘶哑的声音,在冲破重重阻隔之后,终于自男人的薄唇间溢出一点尖锐,砰然巨响中,君天遥还悬吊在半空的身子,被他所发出的融合了两次内力的火热球体正正击中,腹部开出了鲜艳的火花,男子妍丽的眉眼因着红芒的映照,越发秀美,盈盈的光芒,流淌在那双带着些许狡黠得意的眸子中,缓缓地向着大殿门口,那有着阳光照射的方向倒去。
牢牢钳制着他腰肢的丝线,缓缓地松开,再也不能够与阻止他的行动,慕容弃忘记了自己会轻功,他近乎跌跌撞撞地扑倒在了君天遥的身边。
男子的眸子还带着笑意,还染着得意,他的脸色,却青白地像是要死去一般,慕容弃的双手带着些颤抖地按住君天遥腹部焦黑的大洞,应该血液汹涌的地方,却因为高温而直接将那一部分的血液也跟着蒸发,黑漆漆的,散发着肉香味的大洞,想要作呕。
“……”
那只颤抖的手落在黑色的焦糊的肉上,甚至不敢使出一点儿多余的力气,寒气凛然的冰冷气劲向着君天遥的丹田输去,可是,那一招直击腹部的属于君天遥的内力,早已经将男子的丹田乃至气海彻底地破碎,慕容弃的内力,唯一的作用,只是让本来便气息奄奄的男子,眸子黯淡了下去。
慕容弃没有放弃,他的掌心停留在君天遥的心脏位置,他想要让男子的心脉强劲一些,撑得久一些,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将快要被死神带走的男子,从地狱的门口拉回。
“没用的,咳咳,水火,不容……”
细弱的声音宛若蚊虫嗡嗡,慕容弃偏偏觉得像是雷霆在耳,一只被血污沾染的指尖,费力地勾住了他的食指,君天遥轻松的笑容让慕容弃痛恨:“你在乎,我!”
花瓣般精致的唇微微一张,便是一口鲜血涌出,顺着下颔,将整个脖颈染红,然后,与胸前那道血色的口子融合,更添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