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止痛的药啦。”沈棻一副鄙夷的口气对萧逸说道。
萧逸忽地抢过药碗,对着沈丫头道:“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毒,你先喝。”
沈棻气道:“你神经病啊,我又没有病,喝什么药啊!”
然而她话音未落,就被身边的人点住了穴道,被他一手箍住下巴,将药碗抵到嘴边,碗身一倾,那苦涩的汤药顿时便灌入了沈棻的嘴中,逼得她一口咽了下去。萧逸随即解开了她的哑穴,沈棻咳嗽了一阵,气得脸色发红,破口大骂。
萧逸的神色却依旧淡淡地,对她那些斥骂一点反应也无,用袖子擦了擦药碗,观察了一会儿,说道:“骂人的中气还那么足,说明确实没有毒,阿清,你放心喝吧。”说罢将碗递到徐清嘴边,喂他喝了下去。
等徐清将药喝完,萧逸才解开了沈棻的穴道,沈棻刚要动手,却被他一手捏住肩膀上的穴道,顿时整个人都酸软无力起来,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只得愤愤摔门而去。然而过了片刻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对着徐清说道:“这药治标不治本,婆婆说你如果再这样下去,真得会有性命之虞的。”
萧逸听了,眼中露出愠怒,冷声道:“你还不走!”
沈棻气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说罢扭头走了。
“萧逸……”徐清拉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你又何必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呢。”
萧逸点点头,垂下的面庞上却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待抬起头看向徐清时,则又露出了笑容,自嘲一笑道:“是我心太乱了。”
徐清抓紧他的手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
萧逸捂住他的嘴唇,不让他说下去,道:“这也不是你的错,这是上天的错。”
徐清点点头,然而愁苦之色却凝结在他的眉头上,挥之不去,两人的心中都笼罩着一片乌云,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像是件极难的事。
沈棻扶着受伤的沈婆婆走出屋子,带到外面透气,一面向她说起萧逸的那些“暴行”。
沈婆婆说道:“看他的年纪还很年轻,武功却如此厉害,什么时候中原武林竟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恐怕我们村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听她这么说,沈棻不禁担心起了沈家寨的安危。
沈婆婆安慰她道:“他的同伴也在村子里,他有求于我们,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沈棻歪头想了一会儿道:“婆婆,有件事情我不太明白,我看他们两个的关系怪怪的,说是朋友,却又好像比朋友更深哎。”
沈婆婆微微笑了一笑,慢慢说道:“棻儿,你的感觉很准,他们应该是一对情人。”
沈棻明显吃了一大惊,询问沈婆婆为什么会知道。
沈婆婆道:“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看人会看得准一些。”
沈棻皱眉道:“难怪,那个姓萧的反应会那么大,那如果非要把徐大哥跟少主配在一起,那不是拆散了他们俩吗?”说着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之后转头问向旁边的老人道,“婆婆,难道真得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沈婆婆看向她道:“棻儿,你觉得还有别的法子可行吗?”
沈棻想了一想,摇了摇头,却见到沈婆婆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有些事情是没有选择的,不能为了可怜别人而放弃自己的责任。”
然而沈丫头却听不懂这话里更深层次的含义。
连日以来,都是沈棻来给徐清送药,自她从沈婆婆的口中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后,知道萧逸对她发火是事出有因,因此态度好了一点,萧逸见她不再咋咋呼呼地刺人,也就不与她争锋相对了。
这一日,沈棻送药进来,不见萧逸的人影,徐清告诉她,萧逸出去了。没有了这家伙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她整个人神经都松了一松,呆在房里的时间也长了些,跟徐清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当徐清提到沈婆婆的伤势,沈棻说道:“没有大碍,不过人老了,年纪大了,养伤的时间要长一些。”想了想又道,“徐大哥,你不要太怨婆婆,我也问过婆婆了,确实也就这么一条可行的法子。”
说罢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道,“婆婆她其实也很不容易,少主生病的这几年,都是婆婆一个人支撑着沈家寨。少主这个样子其实跟废人差不多,沈家的其他旁支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族长这个位子呢,再加上还有其他村寨的人来捣乱,内忧外患,婆婆也很辛苦。”
徐清温和地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沈棻知道眼下情况胶着,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将事情解决的,朝徐清笑了笑,表示自己不打扰了,刚要离开,却听到徐清唤住她道:“沈姑娘,小云,擎云他……”
沈棻转身看向他,歪着头笑道:“徐大哥是想去看看少主吗?他现在已经不在山洞里了,搬回了原来住的地方了。”
徐清想要点头,但顿了顿,却又摇头道:“算了,免得我一去,他又发起狂来,就不好收拾了。”
沈棻道:“婆婆怕他会伤人,只好用迷药弄昏他,他估计现在还睡着呢。”
“阿清,谁知道这个丫头是不是骗你,故意诓你去的。”萧逸推开门,走了进来,一把拎起沈棻就要将她推出房间,沈棻怒道:“你这个人真是不识好歹,我可没有欺骗徐大哥,我说的都是实话。”
随即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长长地哦了声,指着萧逸道:“我看你是醋罐子打翻了吧。”
徐清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咳咳”地清了两声嗓子,沈棻自觉说错了话,急忙摆手尴尬一笑道:“我开玩笑的呢,开玩笑的。”继而却又正色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没有骗人。”
萧逸一双眼睛在面前的这个丫头脸上转了转,又转头看看徐清,他当然也知道徐清心里挂心着他的小师弟,却探望一下无可厚非,但是又怕沈棻玩什么花样,故而出言阻止。他现在正处在一个抉择两难的道路上,走这条也是死路,走那条也是死路,如何才能够绝处逢生,是他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来的。
他自然是不愿意看着徐清死的,他宁可死的是他自己,也不愿意让心爱之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与委屈。可若要让他生,他就不得不跟别人……爱到深处,他的眼里如何还能容得下一粒沙子,如何能够容忍得了自己跟别人分享爱人,这是万万不能的。
一想到这些,他面色一阵黯然,长长叹了一口气,放开了手中的丫头,走到徐清身旁,勉强挤出几丝笑容,温声道:“既然这丫头这么说,不妨我陪着你一起去看看真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二章:生或者死
萧逸扶着徐清和沈棻三人一起来到李擎云居住的地方,走进房间,果然见到小师弟正沉沉地睡着。沈棻得意道:“怎么样?”但见到身旁的两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黯然,不太开心的样子,她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没了,知道他俩现在都在烦什么,愁什么,心情也不禁被传染得闷闷的。
徐清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虽然极力不想将心中的悲闷之色表现在脸上,可到最后仍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萧逸会为他着想,他又岂能不为萧逸着想,可眼下这样的情况却不仅关系到他们两人,还关系到他的小师弟。
死不是件难事,他并不怕死,因为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可再度与萧逸重逢,他却不愿意再提及这个死字,不愿意再与他阴阳两隔,上天已经给他一次生命,不会仁慈到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他若要活着,他就不得不跟自己的小师弟发生关`系,这却是万万不能的,即使没有萧逸,他也不愿意……他从来只把小师弟当弟弟看待,他们只是同门师兄弟的情谊,绝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倘若真得有了夫`妻之实,对他自己,对小师弟都没有好处,小师弟倘若真得恢复了神智,又该如何看待他,他又该如何面对他?
可他若是不愿,不光他要死,萧逸要伤心,就连小师弟也要疯疯癫癫地一辈子,这叫他于心何忍?徐清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地攥紧,竟是处在进退两难的悬崖边,往前一步是死,退后一步却又要背弃心爱之人,他难以下决定,也无法下决定,更不愿下决定。
他内心奋力挣扎着,心口又隐隐作痛起来,将他从苦思冥想中拉回了现实,转眼看去,身边却已不见了萧逸的影子,问沈丫头,沈棻说道:“徐大哥,萧大哥他出去了,不过脸色好像……”说到一半就觉得是自己多嘴了。
“怎么了?”听到徐清追问,她忙摆手道:“也没什么,反正他总是一副不痛快的样子。”
徐清听了,微微一叹气,脸上的笑容显出苦涩来。沈棻见他也不开心起来,便道:“徐大哥你别难过了,不如我们谈谈少主的事情吧。”
见到徐清的注意力被引了过来,她高兴一笑道:“徐大哥,你真得是少主的师兄吗?可你那么年轻?”
徐清淡淡一笑,现在却没心思将实情告诉她,便说道:“门派里不是靠年龄来排辈分的,我比小云他进门早啊,所以他得喊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