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俩,提到她所居住的村子就在不远处,村子里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姓沈,别人都称她沈婆婆,或许她有法子能够帮助徐清。她自称也姓沈,叫沈棻(fēn),是沈婆婆收养的一个孤女。他们这支村落里的人都是汉人,是前朝时期为避战乱才迁到苗疆来的,至今虽已过了百年有余,也与周边的苗人通婚融合,但仍还保留着汉人的习俗。
萧徐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欣喜之色,眼见有了一丝希望,自然是要去探上一探。那姑娘背起竹篓,先他们半步走着,手中拿着一根棍子,不是敲打着小路两边,好惊走躲藏在草丛里的蛇,免得被咬伤。
行了一段时间,那姑娘突然“哎呦”一声,身子一歪,毫无预警地倒了下去,被离她最近的徐清伸手抓住,才避免摔倒在地,原来是她不小心把脚给扭了,徐清便扶着她走路,萧逸接了沈棻手中的棍子,走在前面开路。三人又走了一段路,远远地忽然顺风飘来一阵淡雅的花香,徐清道:“好香。”
沈棻笑笑道:“这是这儿独有的一种香花,名叫环花,可香着呢。”
因沈棻将脚扭了,徐清扶着她两人走得慢了些,便跟前面的萧逸拉开了一些距离,萧逸不放心他二人,不由站住了脚步,转身往后看去,忽听那姑娘惊声喊道:“萧大哥,你脚下有蛇,在左边!”
萧逸下意识地往右边退去,可他刚要运起内力远远退开,忽然心头一沉,暗道不好,原来不知何时,浑身经脉像是被封住了一样,不光真气运转不畅,头更是昏沉起来,好像中了迷药一般。萧逸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忽然踩中的地方下陷开来,只听“碰”得一声,萧逸顿时连人带土摔进了陷阱里。
徐清只觉得头晕沉沉的,像是喝醉了酒那样,手脚也不听使唤,眼前一花,顿时便晕了过去,被沈棻抱了个满怀。沈姑娘抱着徐清,眯着双眼,满是笑意,可随即却又大惊失色起来,原来她很快便看到一条人影从洞口蹿了出来,令她不由地抓紧了手里的人,往后退去。
从陷阱里跃出来的正是萧逸,只见他沉着一张脸,眼神锐利地看向沈棻,低低出声道:“你……”可话还没有说完,他像是站立不稳般摇晃了几下身子,再度掉进了洞里。
沈棻见此,笑了一笑,神色顿时一松,随即低头看向昏迷的徐清,所有所思道:“到底是不是他?三年了,少主终于有救了,只是……怎么是个男人?”说罢叹了口气,自语道,“要真的是他,婆婆可又要发愁了。”说罢丢下竹篓,背起徐清,转身而去。
徐清睁开双眼,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身体虚弱无力,挣扎着难以起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挂在床上的帐幔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视线,使他难以看清外面的环境,更别提是身处何方了。
他再度努力地动弹了一下身体,可手脚仍是使不出一点力气,萧逸呢,他去了哪里,自己又是在哪儿?他脑中思绪急转,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大量光线的涌入,使得徐清模模糊糊地看到几个人影走了进来。
“是谁?”徐清出声道,可没有人回应他。
数条人影站在床边,隔着帷帐,均都缄默不语,徐清的神经紧绷起来,他现在没有武功,又浑身无力,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心中忐忑不安。
这时,只听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说道:“把药给他喝了,然后丢进水里好好洗洗。”
那些站立的人应了声,顿时伸手撩开了帷帐,徐清始才看清楚围在床边的人,只见三四个人,年长年少的,都做仆役的打扮,他们二话不说就掰开了他的嘴巴,将一碗药灌进了他的嘴里,随即剥光了徐清的衣服,投进了蓄着热水的浴桶里,洗刷了一遍,方才给他穿上一件衣服,系上衣带,里面却是不着寸缕。
几个人将手脚无力的徐清抱了出来,只见外面站着一个五十不到的老妇人,满头银发,半张脸上有一大片伤痕,模样可怖。这老人眼神凌厉,面色阴沉,见人给带了出来,便朝他们颔首道:“去山洞。”
众人应声,跟随着沈婆婆而去,越过一片嶙峋的乱石岗,转眼间来到山脚下的一处洞口,山洞两边各有一人把守,见到沈婆婆到来,忙跪拜道:“参见族长。”
沈婆婆道:“好好守着。”说毕率先走了进去,穿过一片幽黑狭长的甬道,便走进了一个宽阔的山洞里,她命人点起石壁上的火把,光亮照射下,只见山洞一隅趴着一个黑影,双手双脚都缠着铁链,看起来是个被囚禁在洞里的人,只是这个囚犯衣衫头发却都整洁干净,好像每天都有人打理。
沈婆婆走近那人身边,伸手摸摸那人的头发,叹了口气,眼中神色复杂,说道:“好孩子,这几年姑姑委屈你了,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罢命人解了他手上的锁链,随即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打开塞子,将瓶口对着那人的鼻子晃了几下,见人微微动了动,知道他快醒了,招呼众人出洞而去,一干人在洞外守着。
作者有话要说: 徐清仰天躺在地上,因是六月的天气,倒也不觉得冷,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山洞,又转动眼珠想要看清楚躺在他身边的人是谁,想不通这伙人将他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他chuan着粗气,先前在路上的时候身体就一阵阵地发热,好像有把火在体内烧着。他眉头紧皱,想起了之前给他强行喂下的那碗药,那药必定有问题。
可他越是压制,那把火在他身体烧得越发炽lie,“啊……嗯……”徐清忍不住发出了几声shen吟,浑身都发`烫起来,他瑟瑟发抖,整个人如同一只虾子般蜷缩起来,额头及手心里都渗出了汗水,打湿了发丝,雪白的面颊上染上了一大片红`晕,就连死死抿着的嘴唇都变得嫣`红。
那一直趴伏在地上,发丝遮住面庞的人影动了起来,随着身体的起伏,“哗啦啦”铁链的拖动声在幽暗的山洞里清晰可闻,显得越发诡异可怖。那人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如瀑的发丝散落下来,隐约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像死气沉沉的死水,没有一丝生机,混沌而迷茫。
突然,他伸长脖子,朝空气中不住地嗅着,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他并没有从地上站起来,而是将两条手臂支在地上,像动物般往前爬行着,循着那股芬芳的香气而去。也许是嗅到了这股香甜的气味,搅动了他原本麻木的头脑,令他情绪激动起来,他迫不及待地就想要找到那股香气散发出来的来源。
徐清的身上蓦地覆盖上了一条阴影,他睁开朦胧的眼睛,抬头望去,只见黑鸦鸦的头发披散中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正盯着他,一双沾着一缕发丝的惨白的双唇缓缓地开阖了几下,从中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两片嘴唇向上吊起,露出一抹阴森诡异的笑容。
徐清猛地一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远离这个鬼魅一般的人影,可下一息他却再度摔在了地上,因为热度的再次侵袭,身体不断地绞dong着,越是zhi热,越是空`虚,好像要什么东西来填bu。“啊……”他猛地扭动起来,一股越发猛`烈的热`浪`袭`上心头,令他难以自制地发出一声声liao人的呻yin。可他不知道,使他的身体变得如此zhuo热而su软渴`望别人拥`抱的不止是那碗药,还有身边的这个人。
也许是徐清的shen`吟太过liao人,也许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太过you人,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吸引着彼此,那人显得激动起来,他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像野兽一样的呜咽声,然后一把扑到了徐清身`上。
☆、第六十九章:再见故人
“阿清,你怎么样了?累吗?”萧逸抱着徐清坐在密道的角落里,见昏迷过去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长长地松了口气,眸子里倒映着徐清的影子,关心地询问着。
徐清摇摇头,轻声回答道:“好多了。”
萧逸道:“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徐清却道:“我想起了山洞里的那个人……”
他这一提,萧逸自然想起了那人的可恨之处,那藏在心头的怒火顿时被勾起来,接口道:“对,那个人差点侮辱你,我要去杀了他!”
“哎!”徐清急忙阻止他道,“我是说,我想起那个人脖子上好像有一块胎记,”他斟酌着话语说道,“有点像,有点像小师弟。”
“小师弟?”
徐清点头:“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过的那个被我师父逐出门派的小师弟李擎云。他的脖子上也有同样的一块胎记,但是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他。”
他让萧逸带他返回山洞,去确定那人的身份,萧逸自然点头,替他整理好衣服,将人打抱而起,两人返回阴森的山洞里。见到被他打伤的那个人依旧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听到有人的脚步声逼近,也没反应。
萧逸抱着徐清小心地靠近,徐清刚要上前去碰那个人,却被萧逸伸手拦住,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站在一旁,让他自己上前去看看。萧逸轻手轻脚地来到那趴在地上的人跟前,小心地碰了一下,仍是没有反应,便抓住他的手腕试了试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