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向那店主打听前面的一个村子里有没有住着一个叫谢炎的大夫,那人摇摇头说不知道,萧逸只得作罢,不久之后,从前方的大路上跑来四匹马来,是三个健壮汉子拥着一个锦衣公子下了马。因那公子看中了正在路边吃草的踏雪,便掏出钱袋要向萧徐二人买下它,被拒绝之后,不依不饶,不肯让他们离去。
那锦衣公子身边的三个随从率先出手,想要用武力威逼,却连萧逸的衣角都没沾上,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摔在地上起不来。就在这时,忽有“哈哈”的笑声从旁边传来,却见隔壁座上有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身着蓝灰色衣衫,头戴纶巾,样貌斯斯文文的,一双大眼睛极为灵动,此时正拍手笑道:“打得好,打得好,人家都说不卖了,你们还死乞白赖地追着人家,不讨一顿打不罢休,真是贱骨头哦。”
虽说出手的不是那锦衣公子,而是他的三个随从,可那年轻男子却是连他一块儿骂进去了,不由地涨红面皮喝道:“臭小子,你说什么!”那年轻男子仍旧笑嘻嘻地,说道:“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干嘛还要问我!”
说完却撇下那发怒的锦衣公子不管,看到徐清和萧逸走了出去,急忙背了放在一边的竹篓,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那贵公子何曾被人当面辱骂过,顿时怒气冲天,拔了腰间的佩剑也追了出去,朝着那年轻人刺去,那年轻人急忙朝萧逸他们喊道:“大侠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他一跑向徐清身边,那剑自然也朝徐清那边刺去,萧逸淡淡地看了那年轻人一眼,伸手截住了那刺来的长剑,两根手指一夹,就“当啷”一声扔在了地上。看得那出手的锦衣公子顿时傻了眼,脸露惊恐,不知所措。
而那背竹篓的年轻人却两眼放光,大赞道:“好功夫,好功夫!”
萧逸却看也不看他们两个,只扶住徐清说了一句“我们走”便拔腿而去。
那年轻人急忙大喊道:“别走啊,别走啊,萧大哥,萧大哥!”
他这称呼一出,前面的两人顿时停下了脚步,徐清看着萧逸,萧逸望着那年轻人,心里都疑惑这素不相识的一个人怎么会知道他姓什么。那年轻人见到他们都停了下来,眼中都有疑惑之色,顿时变得得意洋洋,走过来挪揄道:“怎么,不认识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是刚刚还和店老板打听我师父吗?”
“你是……”萧逸仔细地瞧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尤为熟悉,似曾相识,听得他称谢炎作师父,瞬间将他与记忆之中的那个十来岁的男孩联系起来,终于露出恍然之色,说道,“你是太一,真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看到萧逸终于认出了自己,沈太一大笑了几声,上来就给了萧逸一个熊抱,说道:“我可想死你了,萧大哥!”
萧逸淡然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说道:“难怪我认不出你了,十年前你还是个小不点,也才十岁吧?”
沈太一松开了抱着萧逸的手,撇了撇嘴说道:“萧大哥你又记错了,是十一岁。”他忽然凑近萧逸,仔细地看了一看对方的脸,说道,“萧大哥,你怎么过了十年一点儿都没变,还像我小时候见到你时的样子,倒是头发都白了,”随即神神秘秘道,“是不是我师父给你吃了什么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啊?”
萧逸说道:“别瞎说,你师父要是有早自己吃了。”
沈太一摸摸下巴道:“说的也对,他可小气着呢!”
面对眼前的这个小鬼一个劲儿地追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萧逸道了一句说来话长,三个人边走边聊,留马儿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当沈太一听说萧逸这些年来都一个人呆在罕无人烟的山谷里时,不由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张大嘴巴吃惊道:“天哪,萧大哥,你十年来就住在山洞里,幸好只是白了头发,没变成野人已经很好了。”
接着又皱皱眉头,若有所思道:“是不是你们这些武功高手都喜欢找个没人烟的地方躲起来,练个十年八年的,就能变成绝世高手啦?”
他这番话弄得徐清和萧逸都笑了起来,萧逸摇头道:“别人我可就不清楚了。”
之后又听沈太一问他道:“萧大哥,你那只右手腕上的伤好利索了没有,下雨天没犯酸犯疼吧?”又道,“我真想不通是你哪个朋友这么心狠,差点把你的手给砍下来?”
话音一落,他随即就意识到身边的两个人忽然安静了下来,继而脸上露出古怪而尴尬的神色,看得他心里顿时也变得怪怪的,不知道是说错了话还是怎么的,正要张嘴发问,却见那个跟他一般大年纪,神态温和的青年说道:“他的手腕是我弄伤的。”
他大大地吃了一惊,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看徐清,又望望萧逸,用手指着他们两个道:“这、这不可能啊,萧大哥明明说……这是怎么回事?”
萧逸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刚才还说自己比阿清大,还不愿意喊他徐大哥,现在相信他比你大了吧?”
说完和徐清两人将事情原委细说了一遍,听得沈太一咋舌不已,紧张兮兮道:“喂,我读书少,你们可别骗我!”等看到萧徐二人朝他数度点头,他才勉强相信,说道,“你们两个的经历一个比一个离奇,幸好我信得过萧大哥,不然还以为你们吹牛骗我呢!”
三人相视而笑,当提到徐清身体里的蛊虫,问他师父在不在家的时候,沈太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变得愁眉苦脸,原来谢炎自从两个月之前出行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传来,他这个师父呢是最喜欢出去游玩,收集奇花异草,往往一走就是一年半载,这次出去,沈太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然而沈太一安慰他俩,说要不暂时就住在他们家里,一来呢,他这个徒弟医术虽然不及师父,但好歹还可以给徐清调养一下身体,二来呢看看他师父这段时间能不能够回来。萧逸点点头也同意了,沈太一收拾了两间屋子给客人住下,萧逸不好当着徐清的面说他们只住一间屋子就够了,只好两人暂时分居。
那沈太一也不含糊,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切脉问诊也是有模有样,闲暇时间也是翻遍他师父留下来的医书典籍,查看这种古怪的蛊虫到底源自何处,有何祛除之法。可惜钻研了多日的医典,仍没有找出解决之法。两人住了一月有余,徐清的身体虽然在沈太一的照料下逐渐好转,萧逸的心宽了一宽,可始终不见谢炎回来,萧逸总不能安心。
再者那蛊虫一天不拔除,就如一枚定时炸弹一样藏在徐清的身体里,也许下一次发作之时,就远没有现在那么幸运了。萧逸虽然嘴上不说,面上沉静如水,可内里却忧心忡忡。之后两人打定主意,打算照沈太一的说法,往苗疆走一趟,或许可以寻访到高人,拔除蛊虫。
沈太一知道事情紧急,也不挽留,包了许多瓶药给他们路上使用,三人挥手道别,萧徐二人共乘一骑绝尘而去。一路的行程倒也无需赘叙,不过朝踏紫陌,暮践红尘,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徐清身体一好转,赶路也快了许多,行了一月不到,天气逐渐转热,已过了立夏,两人终于到了苗疆边缘。因是人生地不熟,不由提高了警惕,一面行路,一面打听消息,寻访高人异士。
这一日,天气闷热,两人走乏了,便钻进一片林子里,沿着溪水慢腾腾地往上游走去,一面交谈,一面远眺周围景物,倒也可以消解烦闷。忽然远远地从前方传来一阵歌声,声音清亮悦耳,是个女子所唱,而且用的还是汉话。萧逸耳力好,最先听到,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循着歌声而去,好去问路。
走得近了,才看清是个汉人打扮的少女卷起裤管,赤着双脚,踩在溪水里面,洗着果子,岸边还放着一顶草帽及竹篓。当她抬头看到面前的两个陌生男子时,歌声顿时戛然而止,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即站直身体,盯着那两人,神色略微紧张而警惕。
徐清率先开了口,他神态温和,语气轻柔,举止有礼,说道:“姑娘,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是来问路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前途未卜
徐清表明了来意,使那姑娘逐渐放下了戒心,只听“哗啦”一声,那女孩提起放在岸边的竹篓趟着溪水走了过来,一面问他们道:“你们迷路了吗?”只见她是个十七八岁,明眸皓齿,身段修长的少女。
徐清笑着说道:“我们想向姑娘打听一下离这儿最近的村落。”
那姑娘“哦”了一声,歪着头打量了他们几下,大约是因为萧逸模样有点儿古怪,不由对他多看了几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着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看样子也不像商旅啊?”
徐清和萧逸对视一眼,徐清瞧她只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并没有多少警惕之心,再者他们这次来苗疆的目的就是寻找能够解蛊之人,因此也不隐瞒,将事情简略地述说了一遍。那少女越听越露出惊诧之色,随即转为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