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肃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酒至酣处,殿中人渐渐起来走动,场面不如刚才那样肃然,容肃也起身,走出大殿。
举办宫宴的大殿名为正阳殿,斩山首而建,因此地势较周围建筑高了足有三十多尺。
凭栏而立,感受夜风徐徐而来,放眼看去,小半皇宫尽收眼底,顿感神清气爽。立于此,容肃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似乎将这小半生来沉积在肺腑中的抑郁都舒了出去。
「中原的皇帝果然是享尽世间荣华富贵,我南疆虽然同样地大物博、百姓富足,但君主却远没如此高贵无上……」
看着规模宏大的皇宫,容肃心中慨然。南疆虽然也是君主制,但君王的权力却没中原这般大,很多时候还要看大贵族的脸色行事,甚至连神殿祭司也能插上一手,王族所能占据的财富自然也就少了。在南疆,大贵族的居所可能比君王的还要奢华得多,而君王也不敢说什么。
如我南疆王族也能如同中原一样……
「轻尘,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夜风中隐约飘来的男子声音打断他的思绪,话中的那个名字令他心头一动,朝着声音来源看去,便见大殿西南角下建着一些院落,走近些,能听到人声喧哗传出,不时有侍卫出来走动,略略观察就知这些院落应是大殿守卫的驻留处。而告罪的声音,正是从其中一座院落传来。
容肃想了想,慢慢走了过去,挑了个从下往上看不到的位置,屏息窥探下方的动静。
院中离傲背对他站着,面前顾轻尘垂眸而立,波澜不惊的面容在光线昏暗的灯下更显冷漠、疏离。
醇厚的男子声音带着讨好意味继续赔不是,「轻尘,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喜欢你才心急乱说话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离傲刻意压低的声音令他服软的话语更显谦卑,但连着几句示弱都没能换来情人的善意回应,反倒是让对方不耐烦起来。
顾轻尘抬手拨开离傲扶着他肩膀的手,黑白分明的眼中,不带情绪地倒映出男人陪着笑的俊美容颜,清朗的声线冷漠说:「你不必认错,我早说过,我们只是肉体关系,我的身体,你想怎么玩,我都无所谓。至于感情——塞安死的时候,我就没有了。」
离傲的动作顿了下,拳头骤然握起,手背青筋暴起,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强行拉入怀中,沙哑的声音带着不正常的扭曲,像是所有波涛汹涌都被强行压抑在薄薄的冰面下,一字一顿道:「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顾轻尘垂眸不语,嘴角似有嘲讽一掠而过。
脑门一热,离傲想也不想就按着他的后脑吻下去。
顾轻尘立刻挣扎起来,然而离傲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牢牢禁锢着他,根本无法动弹。他目光一冷,张口咬了下去。
「啊!」
离傲吃痛地松了手,一抹嘴角——鲜血赫然在手。
顾轻尘擦了下嘴巴,恼火道:「离傲,你除了会用强还会什么!」
离傲顿了下,笑容满是苦涩。「我用强?我若真用强,你以为自己还能站在这里?」
顾轻尘静默地看着他。一身雪衣在溶溶月光下,冷得没有温度。
就像胸腔里被对方的冰冷所揪紧的心,离傲收紧手掌,通红的双眼盯着面前漠然的侧脸。他不是不知道对方的冷情,不是不知道对方的心防有多坚固,却还是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多少走进他的心,哪怕不深,也是进去了。他以为自己总会慢慢地、一步步地走到最里面,然而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在那颗心里,自己连一颗尘埃都算不上!
离傲很久都没有说话,当他开口时,喉头已是哽咽。「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顾轻尘冷笑道:「我要你做什么?我什么都不要你做。自从你杀了塞安那一刻起,你做什么都没有用!」
离傲错愕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想要辩解,「我——」
然而话才开了头就戛然而止,他意识到什么,神色微微一动又恢复沉寂。
这一刻,时间像是突然静止,顾轻尘的表情定格在回头的那一瞬,眼里装满冰冷、愤怒、憎恨,甚至在那紧蹙的眉间还能找到明显的伤痛之色。他看上去异常激动,完全没了平时的淡漠。
离傲抽了下嘴角,陡然沉了脸色,冷声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时间恢复走动,顾轻尘的表情瞬间化作满腔悲痛,眼底依然泪光闪烁,握拳哑声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个普通人,你——」
「我不这么做,难道要看着你和他恩恩爱爱吗?」离傲嘲讽地冷笑,「他有什么好的?一个出身低微的穷小子!连天机谷的入门弟子都不如!又笨又蠢,他凭什么让你喜欢!你是我的,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他像疯了一样挥舞着双手大叫,似乎随时要上前将人撕碎。
顾轻尘冷了眸光,眼中多出几分戒备。
离傲突然安静下来,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喉间发出几声冷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晦涩难听。「你没有心是吗?你的身体任我取用是吗?好!非常好!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话音未落,顾轻尘已经警觉地后退,然而离傲出手若电,一把抓住他的手强拉至怀中,狠狠吻下去,不用任何技巧,只凭蛮力试图用舌头撬开那唇齿,但顾轻尘牙关紧咬,任凭他如何做为都无法深入。
离傲面露恼色,大手捏住顾轻尘的双颊强行掐开他的下颚,趁机钻了进去。灵蛇翻搅,肆意掠夺他渴望已久的芬芳。
顾轻尘红了眼角,拼命扭动身体,当他寻到空隙时,狠狠咬了下去!
「疼!」
离傲吃痛地松手捂住嘴巴。可恶,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咬了。
「顾轻尘你——」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恼怒道:「你忘记你弟弟了吗?」
「什么?」顾轻尘错愕地眨眨眼,顿了顿,突然冲上去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襟,急切地问:「青舟?青舟他怎么?我不许你伤害他!你对他做了什么?你快说!」
离傲却不着急了,轻轻拉开他的手,双手抱胸,露出邪佞的笑容,悠然道:「放心,我什么都没做,此刻他正在藏宝阁好好地执行任务呢,但是如果你不听话,我可就不知道他会发生什么事。」
他轻佻地勾起顾轻尘的下巴,欣赏对方焦急、愤怒却不敢妄为的神情。
「你!」
顾轻尘的神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慢慢恢复原有的淡漠。
「好,我做。」
顾轻尘低着头,抽了腰带,解了衣襟,褪下那袭仿佛不染纤尘的雪色衣裳,露出白皙而紧实的肌肤,窄瘦的腰身收在宽松的透薄里裤下,似乎隐约可见私处那片黑色丛林。
离傲咽了口唾沫,当那片冰冷的唇主动贴上他的咽喉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和身体的焦躁,将人一把抱起转身回房,径直走到最里面,双双倒在床上。
他急切地亲吻着这具诱人的身体,火热的手掌游走在细腻的肌肤上,点燃彼此的欲火。
顾轻尘眼中有了水气,面颊微红,却始终一动也不动像木偶一样躺着。当离傲吻住他的唇,一只手开始在床头摸索膏药时,他忽然拉住他的手。
离傲睁着被情欲逼得冒凶光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大有他敢多说一个不字就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意思。
顾轻尘失笑,捏捏他的脸颊,调侃道:「外面的家伙走了。」
离傲愣了愣,眉毛一垂,极是哀怨地说:「人走了,但我们可以继续嘛!你已经两天没和我恩爱了,哼哼,你还故意惹我生气……哦,原来那天你和南宫乐叽叽咕噜说的就是这个,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瞒着我——对了,刚才你的身体还被那个混蛋看到了!该死的,该死的,我要好好惩罚你才行!」
说着一口咬住情人的脖子,又啃又吸,留下一道又深又红的印子。
顾轻尘哭笑不得,却不再阻止他的动作,十指插入男人浓密的发丝之间,轻柔地将他的脸托起,吻住那火热的唇,双腿盘上男人的腰,像水蛇一样扭动、磨蹭,挑逗男人那早已熊熊燃烧的欲火——说真的,他也有点怀念离傲火热的身体。
「轻尘,我讨厌这个计划,我都不能好好和你亲热……」
「乖,马上就结束了……嗯……你轻点,别一下进那么深……」
翻云覆雨,春宵帐暖,离傲折腾了半夜终是吃饱喝足,一次将积压了两天的欲望和郁闷都发泄出来,抚摸着情人滑溜溜的身体,一脸餍足。
顾轻尘摸了摸脖子上痒痛的地方,再看看身上那些青青红红的小印子。他只希望明天天气凉一点,衣服的领子就能穿高一点。
离傲摸够又大张四肢缠上来,像大狗熊一样将人抱在怀里,沾着汗液、精液和润滑液的阳物在顾轻尘大腿上胡乱磨蹭,立刻遭到情人嫌弃地推搡。
「别乱蹭,去洗澡。」
顾轻尘起身下床,离傲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轻尘,轻尘!那个,跟你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