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要不跟我一样,直接说?”
杜千吾:“……最近我爹身体好像不大好,直说的话太残暴了。”
“要不,过一段时间让我爹娘,到你们家去说?咱们就不管这事儿了?”何欢建议道。
杜千吾盯着他看了会儿,眼神有些恐怖,就在何欢以为自己不小心触到了他的逆鳞时,他却忽然扑了过来,手臂挂在自己脖颈上,贴在自己耳边大笑道:“欢宝贝你真是太聪明了!”
何欢额角抖了抖:“……又欠-操了?”
某角落发出了“噗”的笑声。杜千吾这才回过神来——还有一旁观者在旁边,不由闹了个大红脸,挂在何欢脖子上的手臂想拿下来,却被何欢阻止了。
“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话音未落,杜千吾便觉自己被人给扛了起来,小腹抵着他宽阔的肩膀,嗷,有些肉疼……他闷哼一声,想出声阻止,又瞥到了角落里窃笑的某姑娘,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任由着白衣男人把他给扛上楼。
等一下!上楼?
“你怎么知道这上面还有房间?来过?跟谁一起的?多少次?”
何欢拍了下他的臀,低沉笑着:“吃醋了?”
杜千吾哼唧几声,却是没有答话。
木质阶梯一层层往上,承受着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发出吃力的吱呀声。
何欢轻车熟路地推开其中一间,脚踢上门,掀开层层罗幕,把人放在床上,自己覆上,抚着千吾微微泛红的脸,望着那水润的黑眸,笑道:“以前年关回家的时候,常在这过夜。”见身下人要恼了,便立马亲了下他勾-人的桃花眼,柔声安抚道:“别急呀,只是我一个人过夜罢了,没别人。”
“你一个人干嘛不回家,在这过什么夜。”杜千吾颤着声音,小声咕哝着。
何欢亲着他的上唇,哑声道:“我在这儿看黄-书呀,在家里又没意思。”
身下人忽然剧烈的颤动起来,何欢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见杜千吾笑的正欢,眼泪都出来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蠢的话。即使……这是事实。
“哈哈哈哈哈,欢、欢宝贝,你真是太可爱了!堂堂郡爷大公子,竟然会窝在这小小书肆看黄书!还不敢回家!哈哈哈哈哈……”杜千吾笑的毫无形象,捂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何欢:“……”他是觉得家里没意思才不回去的好吗?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宝贝,跟我说说,咱俩在一起之前,你是不是还是处-男啊……”宝贝不会是看小黄-书来发泄自己多余的精力吧?
何欢:“……”他很早就被扔进了军营,作为一个纪律严明的军人,仍旧是处-男……这件事很奇怪吗?
床上的蓝衣男子犹在狂笑,根本停不下来。
何欢扶额,一失足成千古恨。
“……别再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欢我真是爱死你了!”
何欢眼前一亮,压抑住心里的狂喜,不动声色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真是爱死你——了呀……”杜千吾忽地止住了笑,神色闪躲地望着何欢,打哈哈道:“哎呀呀,天色不早了,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说着就欲翻身下床,却被身上的男人一把压在身下。
“吃饭?那不着急。”何欢附在杜千吾耳边,咬了口他泛红的丰厚耳垂,哑着声音道:“我也爱你,不过还没到爱死的地步。”声音里隐隐带着些笑意。
杜千吾恼羞成怒,想推开他却被他擒住手腕压于头顶,“不过,我会让你欲仙欲死的。”何欢噙着笑,眼睛幽深地望着他的嘴唇,咬了上去。
自又是一番被翻红浪,肢体纠缠间,不觉又是一个黄昏。
许多多挠了挠耳朵,听着楼上木板激烈的吱呀声,咕哝了几句,却动作轻巧地阖上门,去上街喝酒去了。
外面正下着雨,雨势甚急,隐隐还夹着风,在这初夏的夜晚,来势迅疾,却让人感觉非常凉爽。傍晚时的那种闷热,可真是难捱。
小溪身着白色亵衣,裤腿上卷,正窝在长廊藤椅上躺的舒服,不时还有雨滴迸溅在自己的小腿上,凉凉的,很是惬意。
长廊里的那些桃木盏灯也悉数点亮了。之前有多盏是没油的了,是祁越把它们一个个取了下来,擦拭一新,重新添了油,又一一挂上。
他还记得当时祁越的表情——庄穆又珍视。也许,这也是自己当初那么快就对他放下心防的缘故之一吧。
外面的天空隐隐传来雷鸣,低沉却又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小溪犹自望着那随风轻晃的灯盏,视线却忽然被一件略厚的长袍挡住,鼻息间瞬时充斥着祁越的气息。
安定,又安心。
“起风了,还坐在外面。”祁越念叨着,手上却拿衣衫把他紧实地裹好,望着那张冲自己笑的白净脸庞,祁越觉得很是熨帖,也许,自己的妥协,对两个人才是最好的吧。
自己所憧憬的天长地久,不见得就是小溪所盼望的。
“娘呢?”小溪下巴蹭着他的掌心,笑着问。
“她在给你熬些安神汤,你这两天不是睡不太好吗?”祁越抚着他下巴,低声询问:“回屋?”见人点了头,这才弯腰把人横抱起来,朝屋里走去。
“那天答应我的事,你可不能反悔呀。”小溪靠在他臂弯里,捉着他的衣襟央求祁越的再次保证。
祁越微微苦笑,拍了拍他纤薄的后背,道:“不反悔,你说要生,咱就生,反悔我是小狗成了吧?”
小溪仿佛这才吃了定心丸,捉着他衣襟缓缓睡着了。
风雨大作,雷声隐隐。
祁越望着忽明忽暗的室内,伸手把床账扯下,床内立马变得昏暗。
他想起前几天的事——
刚回苏家村的那天,中午见家里没米没面的,三人便去了林叔家蹭饭。林叔和山岚哥很是热情,见到小溪祁越他们很是高兴,而见到芸姨时,就更不必说。
上次在祁越小溪的婚宴上,几人虽也见了面说了话,却终因为时间有限,并不曾有机会长谈叙旧。此番再次相见,自是非常高兴,杯筷转换间,说了各自些近况。
芸姨见到山岚跟荆楚两个人能一路走到现在,心下大是感慨,不由也对祁越跟小溪的事又多了分坚定。
——世间的所有相爱,最终都会过度到柴米油盐,虽世俗平淡,却是最最真切的所在。
几人酒足饭饱,荆楚便问起祁越这次回来的事。祁越跟他们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说了小溪怀孕的事。
“这次是真的?”林荆楚看了看小溪,问祁越,“找过大夫看了吗?”
祁越:“差不离。还没找,这不等您给瞧瞧呢吗?”别的人,就算亲近如许师傅,他也不曾去找过他老人家,倒不是说信不过,只是,小溪的面皮有多薄,他可是比谁都清楚。
林荆楚摸着小溪的手腕,沉吟少顷,道:“你们真的打算要这孩子?”
这话一落,先是让众人心里一松——怀孕之事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了;随即却又是心神一紧:真的打算要这孩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不要吗?
小溪愣住了:“林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荆楚看向祁越,“你没跟小溪说过这事儿?”
“祁越,什么事儿你说啊。”小溪的神情有些不太对,不安中又略显焦灼。
祁越忙抱住他,抚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小溪、小溪,你别激动,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就是你生孩子的话会有风险。有风险嘛,哈哈,这很正常啊,对吧,娘,当年你也是拼了命才生下我的吧?”
芸姨忙笑着道:“对呀,小溪,生孩子本来就是要到鬼门关走一遭的,别怕啊别怕。”
“你想过不要这孩子?”小溪盯着祁越,语气有些尖戾。
祁越眼神闪躲了瞬,神色复杂地望着小溪,低声道:“小溪……我、我是害怕失去你,你、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错了还不成吗……”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生下来呢?”小溪的神色微冷,眼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祁越仿佛一瞬间又看到了重逢的场面——小溪立在那,眉目如画,面色平淡,不温不火,好似对待一个路上行人,甚至比那还要冷淡几分。
他心里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
沉默良久,他才缓慢开口:“那就生吧。”声音竟有些嘶哑枯寂。
小溪眉眼低垂,明媚的眉眼间染上些凄然。祁越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他所深切依赖的人,竟然在想着害死他们的孩子!
而小溪,应该对自己很是失望吧。
后来几天,小溪对他都有些冷淡,祁越很不是滋味儿——他只是不想失去小溪,想跟他长长久久的安稳生活下去,这样想也有错吗?
可小溪的倔强比祁越所想象的来的还要严重,在三人一起上山给苏婆婆烧纸时,小溪也不曾跟自己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接过自己手里的纸钱,点了火,对着那灰烬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