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这弓新兵没几个能拉开的,哎哟,这大姑娘力气挺大啊。”越城安慰了余杭亦一句,就被连峰给震住了,随口开了句笑话话。
不想,连峰恼了,走近对准越城,拉开射出,虽是没有箭,但那弓弦细,绷到脸上,保准见血。越城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大笑道:“大姑娘脾气不小,来,让爷好好疼一疼。”
“咳。”冯罗咳嗽。
越城这才想起来,大将军几人都坐在正屋,听动静还不得扒了他的皮。他打个冷战,吩咐众人都快些运气拉起弓来。
“必胜。”越城低声喊。
“何事?”
“你是不是跟连峰认识,他哪儿的人,说话味儿怪的很。”越城早留意每天翘着兰花指的连峰了,本想着去逗逗大伙开心开心,可还等过去呢,就有人告诉他,那娘儿们一样的人居然是个大力士。
余杭亦活动活动发酸的手腕:“你知道人家叫连峰,干嘛还大姑娘大姑娘的叫。”
“你费什么话,快回答我。”越城在余杭亦后脑给了一拳。冯罗拉弓的手一下子失了力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算什么,大将军看得见吃不着,正憋着一肚子火呢,能别找事么?
“不知道,报名入伍的时候排在一起就认识了。”余杭亦试图再次拉开大弓。
越城打余杭亦的肚子,指导:“来,吸气,对吸气。瞧你满头大汗的,啧啧,这还没拉开呢。”越城靠近余杭亦,低声道:“看在那天好酒好肉的份上,我给你透个信儿,正屋坐着大将军呢,这才看似是平常的操练,其实大将军想选骑兵。只要能拉开这弓,保准的骑兵。”
余杭亦不由双眼发亮。“可这弓也太沉了。”
“这弓只有咱们亲兵有,能射穿敌人的铠甲,好好练。”越城就是个闲不住的,喜欢看别人着急。他知道余杭亦是打死也拉不出来,就说出选骑马的事,引余杭亦发急。
正屋。从池清这边看,越城低头跟余杭亦说悄悄话,像极了是越城咬住了余杭亦的耳朵。池清哪里还能坐的住。
“大将军,属下挑的差不多了,该换批人了。”严德将名册翻页。
胡棱字认识的不多,人却是认识的不少,给严德指着人介绍:“那个叫连峰的,给我们重骑兵吧,他要是在轻骑兵那儿,就浪费他那个力气了。你给不给?”
“大将军?”严德见池清大步出去,顾不得理会胡棱,跟着出去。
“拜见大将军。”院子里的将士都赶紧下拜。
池清慢悠悠在众人之间穿插着走:“连弓都拉不开,怎么,想上战场给敌人当靶子?”他走到余杭亦面前,趁着众人都低着头,弯下腰,仔细看了看余杭亦的耳朵。嗯,很好,没有牙印,该是他看错了。
余杭亦感觉有一道若有实质的目光盯着他耳朵上,他没由来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保不住了般恐慌不已。他侧抬起头,看见大将军脸色阴晴不定站在他后面。
不要再惦记着他的美色了,那边那个叫连峰的长得比他还好看。
“都抬起头。”
众人都抬头,看见大将军举起弓,拉开,射出,一丈外的花草整个枝子都给射了下来。众人都不敢信,使劲揉眼睛再看再瞅。
因为离得近,余杭亦爬起来,蹲着捡起掉落下来的枝子,仰头看向池清,震惊难掩。
池清的弓上没有箭。
“好好练吧,有一天,你们也会成为强者。”池清说完转身回屋,扫了眼越城:“操练的时候,不要同你的兵玩笑,对他们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自己去领十杖吧。”
“属下知错。”越城后悔自己去招惹连峰。连峰这种大力气,以后肯定是武官们争抢的人。
余杭亦藏在人群里,就把弓放在身前,试图带出去。冯罗不着痕迹的挡住胡棱的视线,帮助余杭亦跑了出去。
☆、娇妻美妾
“你手上还有伤,能不能别练了?”连峰抬手擦汗。日头愈发毒了起来,不下雨热,下雨前闷热,落完雨比之前还要热。“我看大将军还不如让咱们改成晚上走呢,就这天气,出去走上一个时辰还不得活活给烤死。”
“不至于。”余杭亦扔下弓,揉揉发酸的胳膊,练了半日,半点力气都不剩了。他洗了把脸,坐下来跟连峰说话。
“好歹能落了日头再走,已经很好了。”
余杭亦笑笑,看来新兵还不知道大将军的决策,他能在池清身边,确实是捡了个大便宜。池清也不需要人伺候这伺候那的人,每日给送点吃的就成。
“你是怎么练出这般大力的?”
“天生。”连峰看余杭亦眼中的神采瞬间便黯淡下去,不由好笑。“当然后天练成也有。我以前做活的地方,有个人原本是可以过得是使奴唤婢的日子,可啊,他自己不愿意当主子,愿意当下人,就去做粗活。做了半年,就跟其他下人没什么区别了。”
余杭亦听的不解:“不愿做主人要做下人,他是你的主子么?”那连峰是什么,逃奴?那天,见有人追来,连峰就丢下他跑了。不是逃奴,那跑什么?
“不是。”连峰垂下眼眸,没心没肺的笑:“我们那儿,主子哪里是什么正经主子。我肚子饿了,去找点吃的。待会还在你屋里吃,我住的地儿人太多,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余杭亦看看日头,这才想起来他还没给池清拿吃的。慌慌张张同连峰去拿了吃食,连峰去他的屋子,他端着饭去敲池清的门。
“进。”池清算着时辰,余杭亦早该来了。
“大将军,请用午饭。”
池清看见余杭亦端的是两个人的饭菜,脸色柔和了不少。他坐好,帮余杭亦从漆盘往桌子上端碗盘。
两人动作间,池清总是有意无意的擦过余杭亦的手。余杭亦冷笑,故意将汤碗一歪,热汤全倒在池清的狼爪上。想要占便宜,池清可找错人了。
“用饭吧。”池清面不改色的拿起帕子擦手,用烫红的手拿筷子给余杭亦夹了块肉。他比余杭亦的饭要多出一碗红烧肉来。这是火头军同村民买的肉,别的武官不一定有,大将军那里却是必须要送上一碗的。
“谢大将军。”余杭亦端起红烧肉的碗,直接往自己碗里倒了大半碗。“谢大将军赏赐,属下就不客气了。”
池清:“……”怎么还在生他的气,不是已经有好感了么?池清优雅的吃着馒头,看着余杭亦端起碗,往嘴里扒拉肉吃。“慢点吃。”
“吃完了,大将军慢用。”余杭亦鼓着腮帮子就要走。
“等等。”池清失笑。他能看得出余杭亦在努力收敛暴脾气,可还是控制不住时不时露出小爪子挠他一下。“坐下来陪我说会话,外头热,还是别出去了。”
余杭亦塞了满嘴,不好嚼,正努力往下咽,听池清这么说,差点想吐池清一脸。他坐好,喝口热汤往下冲冲。仰着憋得通红的脸,问池清:“大将军对手下的兵可当真关心的很呐?”
“自然你是不同的。”
余杭亦的手滑到桌面下,要是池清说错话,这桌子就得照着池清掀过去。他这几天和池清相处,知道池清对他起了色心,但是不点破他可以装作不知道。若是点破了,他即便想跟着池清学东西,也不会再待在池清身边。
上条命他是池清的男妻,给池清暖床他做的还不错。
这条命他是池清的手下,端茶倒水可以,要是敢对他有不轨的举动,哼,当他是软胳膊软腿软根子啊。
“你毕竟是我的亲兵。”池清看到余杭亦的举动,无奈暗笑,余杭亦这臭脾气,能忍到今日也算不容易。“别的兵听话会打仗就行,但是你还要伺候我,总不能平常连句话都不说吧。”
余杭亦的手从桌下收回,池清说的在理。他跟自己的贴身小厮,比跟自己的兄弟还要亲,说过的话,比跟他所有的兄弟姐妹说过的加起来还要多。
“属下跟大将军说一说属下的事情吧。”余杭亦微笑,端正的坐好。
池清瞧余杭亦的神色,就知道余杭亦没打什么好主意。“说。”
“属下是乡下庄里小财主的独子,父亲三十有九才得我这么个宝贝儿子,亲着呢。”余杭亦仰着下巴,跟池清吹嘘;“我爹想抱孙子,八岁让我天天泡药澡,滋养我的命根子。十一岁给我塞通房丫头,一塞就是七八个。十三岁纳了两门妾,那腰细的一手掐。十四岁娶了正妻,模样水灵的仙女都及不上。十五岁,我就有了两个大胖小子和两个小姑娘。我妻子给我生的是双生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池清半天都没接上话,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你爹还真着急。”还妻妾成群,还子女绕膝,得了吧,自己个都给嫁出去了。
“那当然,所以啊,我得练本事啊。”余杭亦给池清倒茶,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妻子儿女都等着我锦衣还乡呢。大将军,您说,我上有老下有小,娇妻美妾的,一大家子的人等着我养活,我是不是不能出点什么事,否则,老天爷都不会放过那个害我的人。”
“是。”池清神色严肃地起身,走到床帐后面放夜壶的地方,趁着余杭亦看不见,扶着墙不出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