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惟是信得过张陵的,便回转到书房写下了两封信,交给张陵。
“一封给马夫,这是假的,这封真的就给叶生带着。”
张陵觉得唐季惟如此郑重,定然是形势很严峻的了。也不敢掉以轻心,把信封放入胸口谨慎的拍了两下。
唐季惟安排了张陵的马车带着叶生去了张陵府上,张陵坐着自己的马车绕出了几条街才往府里回去。
唐季惟心里明白,既然江天一收到了消息,其他人那里肯定也瞒不住了,今日在牢房附近的人要么是要搬到自己的对手,要么就是皇帝的暗探,不管是哪方的人,他这一局都不好赢。
唐季惟只愿唐德能机灵点明白自己的意思,否则这次搭上了自己的声名也救不了他,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很是不划算!
萧氏知道唐季惟遇上了难题,但心底也相信自己的那么优秀的儿子,遇强则强,她不会去安慰他,也不会去开解他,作为一个母亲,萧氏很放手的相信他。
入夜了,唐季惟躺在床上苦思,唐德欠下的一笔账铁定是要还的,现在二叔二婶家估计已经捉襟见肘了,不靠自己想办法的话,捞出了唐德,他那个熊孩子还得欠一屁股债被人诟病追债。
唐季惟悄悄的下了床,穿好衣服系紧披风,拿着脚踏上小布袋,趁着巧儿在外间睡得很是香甜的时候轻巧的出了房门。
后门的守门人也已经在小隔间里面睡着了,夜里的雪停了,只听见大雪压断梅花枝的咯吱声,唐季惟小心的掩藏了自己的脚印,尽量的避开积雪。
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后门出了巷子,唐季惟戴上风帽端着手匆匆的朝着熟悉的方向走去,夜里太凉了,他穿得再厚也是手脚冰凉。唐季惟发誓这一次救出了唐德,必定要让这小子给自己端茶送水半年才好,冒着这么冷的寒风去帮他“偷”东西,劳心又劳力的。
侯府还是依旧贴着封条,唐季惟从小布袋里拿出一双大了自己很多的鞋子出来换上,把自己脚下的鞋子放入布袋中,找了一处外墙隐秘一点的地方藏好了。
侯府外墙有一块是可以活动的墙体,看似和其他砖墙没有区别,实则是空心的,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细缝可以将它抬起来的,一个类似于狗洞的小门。
唐季惟在心里汗流,前世没用上的“密道”到帮上他今生的大忙了,虽然非君子所为,但是在人命面前,孔孟之道也可先抛在一边了。
唐季惟克服了自己心底的压力,悄悄的推上了外墙的一小块儿砖墙,趁着夜色深重赶忙钻了进去。
抚平了自己在外面的脚印,唐季惟踩着不合脚的鞋又将假墙给搬了下来。
这一世的身体弱得不行,才动了几下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唐季惟顾不得有些昏沉的脑袋,顺着熟悉的路就摸索着到了以前的卧房。
不知道别人进来是什么感觉,唐季惟只觉得害怕,他害怕那个超乎神力的东西,那个让他重生让他再活着看这世间无常喜怒哀乐的力量。
顾贞观已经死了,这是一个死人的房间。
唐季惟感觉到瞬间的记忆错乱,他有片刻的失神分不清自己是唐季惟还是顾贞观,凭着一股坚定的信念让自己清醒过来,在黑暗中来偷走属于顾贞观的东西。
他记得在他的檀木床边有一个小的开关,被柜子给遮住了很少有人可以发现。唐季惟伸手按开了开关,一声清脆的声音就响起了。
这并不是武林话本中的一大扇门,然后里面放着武功秘籍金银珠宝,各式各样的稀世绝物。这只是一个一本书大的小格子而已,里面放着一些顾贞观的私藏宝贝。
唐季惟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看,并不是怀念,他只是在找寻哪一件可以不引人瞩目顺利典当的东西。
找遍了里面的东西,唐季惟几乎要泄气了,怪只怪上一世的顾贞观太不食人间烟火,悄悄藏了许久的东西竟没有一件是值钱的!
第一本拳法书册,这个大概卖不出一钱银子。一个小玉珠,他束冠的时候从冠上扣下来的,这个倒是值钱,价值连城,一拿出去就要被抓的东西,韩缜亲自从他宫里存库挑选出来的。
上好的狼毫笔,这个也很值钱,但是早已被磨损不堪,拿出去典当也是笑话人的东西,充作古董还够不上!
一件两件都是拿不出手的东西,唐季惟对于自己前世的爱好算是无奈了,这是唯一没有被朝廷登记造册的东西,拿了这个出去没有人会发现是赃物,动了其他东西就不一定了。
唐季惟在自己的卧室里面转了一圈,玉屏风,桃木椅,金丝桌,都不能搬走,这些东西大概早已是记录在册的赃物了,他确实不敢拿出去。
转悠到了书房,唐季惟决定眼睛放亮,他得从中找一件不起眼的让当时记录的官员能忽略的物价。
唐季惟支着下巴转在了书桌的前方,趁着月色打量桌上的物件,能让登记的官员不值得一记的大概就只剩下,砚台毛笔,镇纸?
唐季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拿起桌上的镇纸,掂量了一下觉得值个二百两左右还是有的,这是苏州当年上供给顾丞相的镇纸,非正常渠道,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它的来路,且比起这满屋的金贵物件,这一件的确是能让人忽略的东西。
唐季惟揣着镇纸偷偷摸摸的从原路返回,换好鞋子搬下空墙,匆匆的往府里走去,细微晶莹的雪花又渐渐飘落下来了,而明日注定是个银装素裹不太平凡的世界了……
案上被拿走了镇纸,桌上被压着的画纸也悄然飘落,门窗紧锁,画上的人儿却黯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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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乃们这些狠心的人儿彻底伤到了......
呜呜呜~过分,霸王人家不收藏!
本攻要弃坑要弃坑!【捶桌愤恨之~
☆、叶生送信
鄞州的一家客栈进日被官兵紧密监视,客栈的掌柜的百般打听疏通,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官兵围绕着客栈,来往的客人也是纷纷退避,已经住店的房客通通被下令不能离开客栈半步,鄞州知州亲自下达了文书,违抗命令者以叛逃论罪。
唐德一行人被困在了这家客栈,一起的同伴整天战战兢兢的往楼下打探消息,连店里的小二都变得紧俏起来,这些商人最不缺的就是银钱,而最怕的就是丧命。
唐德躺在床上看话本,两位同伴在窗台边指指点点楼下的官兵,又是愤懑又是无奈的,跟困在笼子里的秃鹰没什么两样。
其中蓝色袍子团领的男子是京城金器大商贾的嫡次子,柳谏汝,此人颇有经商头脑,眼睛相似老鼠一般精贼,白白的面庞一看就是长久饭来张口的少爷。
柳谏汝心里也打突,他本是想干出一番事业来好让家里的老爷子刮目相看,以后家里的生意账目自己也可沾上边来,不用被自家大哥一人独揽。家里的姨娘肚子又争气,接二连三的生下了儿子,虽是庶子,但是老爷子极其喜爱,自己的亲娘即使是当家主母也插手不得,谁叫那几个姨娘都来头不小不是好打发的呢!
由此柳谏汝才想出了倒卖私盐这一招,来钱又快数目又大,风险虽然要担一点,但是上面有更大的人物扛着也追究不到他这小小的股商来。前几次赚了钱让家里的人都新奇不已,老爷子也开始对他慈眉善目,追问他银钱的由来,他自是不会说出来的。而这也让他干上瘾了一般,便是再也撒手不得了。
柳谏汝眼珠一转,就朝着床上的唐德走去了,严肃正经的搬了凳子坐在了唐德的床边,说:“唐弟你怎么还有心思看这些东西?下面的官兵都把我们围成了饺子要下锅了,你还不着急?”
唐德目光没有从书上移开,只是动嘴说:“着急有什么用?我们插翅难飞了。”
窗台边的青袍男子也走过来了,此人比较沉不住气,大声的指责唐德,说:“你这是什么话?好似我们都必死无疑似的,真是晦气!”
一甩衣袖,青袍男子愤恨的瞪了他一眼。
唐德并不将他放在眼里,气定神闲的说:“死不死的我不知道,贩卖私盐却是难逃其咎,官兵已经围了客栈了,接下来的审问自己就放精明一点吧,别傻不愣登的被别人卖了还跟着数钱!”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青袍男子瞪圆了男子,脸色涨得通红,对着柳谏汝说:“柳兄,我们不过是帮人家运送货物而已,怎么就贩卖私盐了,这罪名可担当不起啊!”
柳谏汝心里也没底,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说:“也只有你才这么自欺欺人,运送货物你能获利数十倍?你少在这里装傻,认清局势才是正经的!”
青袍男子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嘴里含含糊糊的喃喃自语。
柳谏汝皱眉,说:“唐弟,你有何办法可以脱身?”
唐德翻了一页书,说:“我有什么办法,是你拉我入伙的,你都没了主意我还有什么法子呢!”
柳谏汝被噎得不行,心中愤懑又不好发作,想着唐德的堂哥是新科状元,也算是朝廷有人了,便一路对他好眼相待,现在出了事情更是不能惹火了他,不然他哥帮他脱身了自己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