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等衍宣可反应过来,衍宣和便扬声道:“今日时辰已晚,明日还得赶路,阿可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听着衍宣和的话音,原本避出去的善财等人,都一个个进了来,或是准备收拾东西,或是原本跟着衍宣可来的人,准备伺候着主子回房。回过神来的衍宣可哀怨的看了衍宣和一眼,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衍宣和看着明显气色不好的衍宣可,心中略有心疼,但对于昨晚说的最后那句话,心中却没有半点后悔,他衍宣和虽说资质平庸,也看不出那许多弯弯绕绕的,只是这却不代表他不会生气。还有在中间挑拨离间的陆昀琅,他也记下了。
同时被两位小心眼的皇子在心中记下一笔的陆昀琅,此刻不仅对此懵然不知,而且还在心中默默偷笑,看着自家外甥吃瘪的模样,心中不要太过爽快啊!
只是从韦郡返回京城的车队,既没有了紧迫的事宜,也没了需要救援的皇子,倒是配备了正规的皇子仪仗,慢悠悠的的赶着路,便是心中记挂还怀着孕的碧玺的衍宣和,也并不是很急,算算日子,他们回京时,碧玺腹中的孩子也不过才八个月,离临盆还早着呢。
没想到,便是这衍宣和觉得绝不会出什么纰漏的事,偏偏却出了事。离京城只有不到两天的行程了,却突然接到了昭帝派人加急送来的消息——碧玺腹中的胎儿也才七个月,却是早产了,孩子活倒是活下来了,只是有些病歪歪的,而碧玺却是因为难产死掉了。
得了这个消息,衍宣和原本轻松的神情立马变了,碧玺虽然算计了他,但毕竟也还是伺候了他十余年,便是没有男女之情在,相处了那么久,到底还是有些情分的。见他神色不妥的衍宣可,虽然心中不满碧玺在衍宣和心中居然还有些地位,但知晓这孩子只怕是他们这一代唯一的孩子的衍宣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主动提出大家一起赶路回京,只一日的时间,便赶完了原先两日的路程,回到了京中。便是连一同回京的肖涵水,虽说路上有些艰苦,但也没抱怨过半句。
到了宫中,昭帝便先接见了这两个儿子。看见了衍宣可明显瘦了一圈的身子,还有衍宣和依然略微有些不适的右臂,饶是一向镇定的昭帝,也忍不住有些动容,声音也有些变了,眼圈泛红的将两个少年搂进自己的怀中,却是只能反复说出一句:“回来就好。”再说不出其他。
等天家父子叙完劫后余生之情,昭帝冷静了些,这才让风尘仆仆的赶回的两子落座,先提起了他自己之前的承诺:“我早就答应过阿和,待阿可平安返京之后,便册封你为太子。我已叫钦天监算好了几个日子,只等你们两回来,便可以开始准备了。”衍宣和立马上前,真心实意的推辞道:“儿臣才德有限,只怕当不得如此重任。”
昭帝摆摆手,只当衍宣和太过自谦,摆摆手道:“我意已决,阿和你也不必再推辞了。”顿了一顿,昭帝却主动提起了衍宣和如今最在意的事情:“那娃娃还小,我便将他抱过来带两天。此刻好不容易喝了奶,哄睡下了,不然倒可以抱出来,让你们两看看。”衍宣和怔住了,昭帝亲自抚养一个连侧室也算不上的宫女生下的皇孙,这……还真是有些奇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终于坦(ao)白(jiao)啦~下一章进入了新的剧情o(* ̄▽ ̄*)o
☆、第七十八章
其实这中间的缘由说起来也还简单,昭帝不过是触景伤情罢了。惠妃当年生下衍宣可时,也是难产,如今这孩子不仅一出生便没了母亲,而且还是七个月便生出来的早产儿,对将衍宣可交由慧妃抚养一事,一直对衍宣可有些愧疚的昭帝,便出手帮了这孩子一把罢了。
后宫之中留子去母之事,昭帝也见过不少,哪里还有别的要怀疑的对象,见这孩子若是落到郑秀琰抑或是郑秀璃手中,只怕活不过三岁,昭帝便将他抱过来抚养一段时日,待衍宣和回京之后,再做处置。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着那天真无邪的幼儿,便是昭帝也忍不住心软几分,到底养出了几分感情来。若是平日,昭帝又如何会想到这些,那婴儿抱出来给人看看又能如何,就算醒了,再哄睡便是。
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衍宣和的眉眼,昭帝满意的摸了摸自己下颔的胡须,带着些骄傲道:“那孩子的眼睛与阿和极像,别的地方倒是像我多些。”衍宣和心中失笑,他连自己的孩儿都没看过一眼,哪里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面上还得顺着昭帝的话说:“这孩子长得像父皇,可见是个有福气的。”昭帝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笑着赞同道:“这是自然。”
又说了一会儿话,昭帝才放两个儿子回去修整,旁的重大的事情,早就在往日的文书中说了个清楚,剩下的那些倒不急于这一时,明日再说也不迟。
等回到东宫,衍宣和的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理也不理后头郑秀琰派来相请的内侍,直接领着善财等近侍到了内室。黑着脸坐了下来,衍宣和才淡淡开口道:“碧玺之事到底是如何,善财你可打听清楚了?”
善财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回复道:“是,主子。那碧玺怀孕之时,自己也是颇小心的,旁的东西也不敢乱用,内务府也拨了嬷嬷照看着,原不该出这样的事情的。”衍宣和皱起了眉头,不耐的道:“这些不都是我们去韦郡之前发生的事情吗?若仅仅是如此,碧玺怎么可能会早产?我可是看过她的脉案的。”
迟疑了两下,善财也说不出什么来,倒是一旁留守于东宫的乐业迟疑了会,到底开了口:“奴才倒是听说了一些别的。”衍宣和沉声道:“你说吧,不必替人遮掩着。”乐业下定了决心道:“这……奴才们偶尔在不当值的时候也会说上几句,听碧玺姑娘身边的小环说过几回,道是那内务府派来的嬷嬷太过规矩,碧玺姑娘受不住,几次在半夜哭醒。”
衍宣和气得将手边的茶碗挥下,恨恨道:“你们为何不说出来?”安居乐业等小内侍都跪了下来,带着些哭音道:“这些事都发生在殿下去韦郡的时候,奴才们便是再担忧,皇子妃一句主子不在,大家都要安分的守在东宫里,我们也递不出消息去。”衍宣和咬牙,皇子妃,郑秀琰!
最后挥挥手,让众人都下去,衍宣和只留下了善财在一旁伺候,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然恢复了淡然。默默的看着面前的书本半晌,衍宣和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善财啊,你说乐业跟了我多久了?”善财也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轻声道:“安居乐业都是主子您十二岁那年进来的人,如今也有六年多了。”“那我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善财摇头道:“主子待下人向来宽厚,便是乐业在外的家人,靠着主子的名声,如今的生活也算是殷富。”
轻轻哼了一声,衍宣和将衍宣可临别时塞进他手中的纸卷又打了开来,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短短两句话:“教养嬷嬷有问题,乃郑氏三房所指使。乐业受郑氏秀璃所贿,收银一千两。”衍宣和冷笑着将那纸卷投入到香炉中烧净,淡淡道:“一千两银子就为着让人在我面前将郑秀琰的罪名落实,这句话可还真是值钱啊。”
善财也只能低着头守在一边,碧玺在主子心中有多少分量还不好说,但看碧玺算计了主子,主子也还留着她的性命,甚至还让她怀上孩子这一事,主子待碧玺也还算不错了,更重要的是,此事还涉及到了主子如今唯一的儿子兼长子,恐怕这回不能善了了。
休息了一会,洗去了赶路的风尘,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衍宣和便要去椒房殿,向郑皇后请安了。到得椒房殿内,除了郑皇后,甚至慧妃也在,底下陪坐着的两名少女,不是郑秀琰与郑秀璃又是何人?
郑皇后例行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氛围便有些冷了起来。衍宣和也不耐烦看郑秀琰含羞带怨的表情,干脆说起此次他去韦郡的见闻来。郑皇后她们不过是深闺女眷,平生去得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往京郊避暑罢了,哪里见识过那些兵戈铁血,民生艰苦,纵是衍宣和说故事的本事平平,也足够引得这一干女眷惊呼连连了。
待听完衍宣和遇刺晕倒之事后,郑皇后还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之后呢?看和儿安然返京,可是后头又出了什么转机?”衍宣和淡淡点了点头,落落大方的道:“之后的事情,都是阿可处置的,听人说是惊险异常,我却是无缘得见了。”郑皇后用帕子擦擦眼角,心疼道:“下次可万不能再去如此艰险的地方了,若是你有个什么事,可叫母后怎么办呢!”衍宣和站起身来,恭谨的道:“是,儿臣自不会再让母后如此担忧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郑皇后故作无意的对慧妃道:“之后的事情阿和也不知了,阿可如今也回了郡王府,我也只能腆着脸问问妹妹了,老八可有与你说些什么吗?”慧妃心中暗暗咬牙,这女人!明明知道衍宣可只是碍于面子,在自己的宫中待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告退了,哪里会说这些!瞥了一眼坐在下方的衍宣和,慧妃更是眼热,若是自己也有个亲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