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善财所想,陆昀琅一得知这一消息,便急匆匆的往前院赶,也顾不上守着他那不争气的外甥了。少了陆昀琅的镇压,旁的人自然也没了之前那般的认真,这么一来二去的,倒给了肖涵水一个机会。
偷偷摸摸的溜进了衍宣可的房中,见自己的小叔还是像昨日那般被绑着,肖涵水赶紧冲上去给衍宣可解绑。嘴上还说了些自己对现在局面的了解,肖涵水得意洋洋的道:“小叔,外头打得可激烈了,只是那些人不让涵水出去看。可那些消息啊什么的可瞒不住我,就是刚刚那人把陆大人叫走的理由是什么,我都知道。”“你都知晓了些什么?”衍宣可晃了晃自己被绑得有些发麻的手,不经意的问道。他虽然失了记忆,但也没觉得一向精明的陆昀琅会将重要的消息透露给这么个小孩子知道。
嘿嘿一笑,肖涵水贴到衍宣和耳边小声道:“外头那些人都不知道,陆大人往外走,并不是因为七皇子找他有事商议,而是因为那个七皇子遇刺了!”肖涵水转而开始解衍宣可身前的绳子,还疑惑着问道:“小叔,七皇子殿下是怎样的人啊?”他虽然见过衍宣和好几次,也很喜欢那个感觉像妈妈的哥哥,但却没人告诉过他衍宣和的身份。
但衍宣可知道啊!肖涵水解开最后的两个结,再抬起头来时,却给衍宣可脸上的表情唬了一跳,小声道:“小叔怎么了?可是涵水有什么说错了,惹了你生气?”衍宣可摇了摇头,猛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活动了一□体,略微犹豫了一下,才道:“小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你就跟着外头的哥哥们,我会嘱咐他们好好照顾你的。”
肖涵水咬了咬唇,但也没多问什么,只是道:“小叔还会回来接涵水吗?娘亲当年也是这样,就再也没回来了。”说着说着,眼中已经有泪水滚来滚去了。衍宣可点了点头,沉声道:“只要小叔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回来接你的。”肖涵水用力点了点头,眼睁睁的看着小叔走了出去。
衍宣可虽然走得很快,但他毕竟是昏迷之后才进的这郡守府,之后又一直在小院中养病,哪里知道这郡守府的路,虽说一直往厮杀声最大的地方走,可是这左一绕右一拐的,反而离那衍宣和可能所在的箭楼处越来越远了。更麻烦的是,如今还能行动的人都集中在了院墙边,连个能问路的人都没有,多转了两圈,连来时的路都找不到了。
站在还未被破坏的园子里,衍宣可只觉得头上太阳穴跳个不停,心中急躁却偏偏无处可发泄的他,大脑猛得一阵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是他能有关于这座庄园的道路的记忆便好了!猛然眼前掠过几幅画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模糊的记忆的画面,衍宣可咬了咬牙,如今也没了别的办法,先这么办吧!
磕磕绊绊的绕了些远路,等他走到箭楼上的时候,衍宣和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陆昀琅劝了他两句,见他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刚准备亲自动手干脆将他敲昏算了,却看见了那个他本以为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衍宣可走到衍宣和身边,低声道:“哥哥,这里就交给我吧。”衍宣和无力的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要小心。”他们两个都清楚,衍宣可这时是还没能恢复记忆的。
站在一旁的陆昀琅讶异的看着衍宣和眼一闭,就这般晕了过去,心中怄得险些一口血吐了出来,自己说了那么多话,却抵不过自家外甥简单的一句“交给我吧。”,现在的这些孩子是怎么了!
☆、第七十六章
“嗯……”轻轻呻.吟了一声,衍宣和睁开了眼。“主子!您可算是醒了!”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善财吁了口气,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坐着,又去端了杯温茶来喂给衍宣和。
喝了两口水,衍宣和才显得精神了一些,他的右手看着倒是精心包扎过的,只是没力气,连杯子也端不住,只能由善财喂。他一能开口,第一句问的便是衍宣可:“我昏过去之后,阿可做得如何,他可有受伤?”
善财无奈的看了衍宣和一眼,知晓主子是不可能安下心来休息了,也只能搁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碗,坐下来仔仔细细的说了起来。
这已经是衍宣和昏迷过后的第三日,大多数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善财的身份摆在那里,大多数事情他也只能够知道个大概,当下说到:“主子昏过去不久,严将军便领着援兵回了城。主子当初不是也觉得奇怪,怎么严将军两日都没能赶回么,严将军说是手上只有三百人,回来能顶什么用呢?他却是跑到临近的几个县城搬援兵去了。”
顿了一顿,善财道:“奴才听旁人说严将军那边也不是很顺利,严将军说了事情紧急,那县城的驻守居然还想推搪,严将军便一刀将他斩了,转而到军营里将叛逆炸开堤坝,如今还谋逆犯上的事这么一说,整个驻军的队伍便都跟着他来了。他们说严将军可能会因此受罚,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衍宣和点了点头,道:“严将军此事的确会被人弹劾的。毕竟那驻守虽然可疑,却也不是严将军说杀就杀的。”只是他这么做毕竟也是为了他跟衍宣可,他定会保他无事便是。
不欲就此多谈的衍宣和又问道:“那严将军带援军回来之后又如何?叛逆们总不可能就这般望风而降了吧?”“那当然不可能。”善财扁了扁嘴,带着些不平道:“之后倒是八皇子殿下力挽狂澜了。连那些叛逆用黑火药炸塌了院墙,也能镇定自若的指挥着人马排出了个阵法,将缺口牢牢守住,直到严将军打进了内城,前来支援。”
“这不是很好嘛。”衍宣和笑了笑。“这有什么好的!外头现在都在说八皇子殿下如何如何的,他也只不过指挥了半天而已,殿下可是劳心劳力了那么久,还被那贼首刺杀,最后的好名声全让八皇子殿下得了,善财是在为殿下不平。”
衍宣和失笑,也没在意,只是继续问着自己关心的事情。当他得知那贼首在兵败之时便已自尽,剩余还有八.九百个投降的反贼,都给衍宣可收押在了一处,等衍宣和醒来之后,再做处置之时,衍宣和忍不住叹了口气,对善财解释道:“阿可也不是想要那点名声,不然他要真想争,这些事情他都能做下决定了,哪里会等到今天。善财你尽管放心就好了。”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衍宣和便又有些撑不下去了,他被刺的那一下,口子虽然不深,却也不知匕首抹了什么药物,竟是流血不止,修养了两三天,精力都没能恢复过来,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这回醒来之后,眼前守着的却不是善财,而是他本以为不会在的那个人。“你怎么来了。”衍宣和迷迷糊糊的笑了笑,道:“外头的事忙完了吗?”“要忙的事情是无穷无尽的,但让哥哥一醒来就看到我的机会却不多。”衍宣可理直气壮的搂住衍宣和的肩,将他抱着坐起来,又道:“再说哥哥要是醒来了,那些事自然有哥哥去处理。”
衍宣和笑着拍了拍衍宣可的额头,道:“怎么你如今失忆了反倒比以前爱撒娇了。”见衍宣可搂住他的身子一僵,他又抬起左手来轻轻回抱了下衍宣可,“哥哥我如今可还是个病人,哪里有精力去管那些。”三言两语间衍宣和便已经转了个话题,对衍宣可刚刚的那句情话,却是刻意无视了,这个人虽说也是衍宣可,但却不是他所熟知所……爱恋上的那一个了。
衍宣可不满他的回避,正待说些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只听善财带着笑意道:“主子,有小客人来访。”衍宣和心思一转,便知道来的人是谁了,扬声示意肖涵水进来,手上却开始推拒起衍宣可来,他们如今的动作到底还是太过暧昧了些。只是衍宣可手上加劲,不但没被他推开,反而贴得更紧了些。
像根离弦的箭的似的,肖涵水虎头虎脑的冲了进来,也不顾衍宣可的脸色,自顾自的脱了鞋子爬上床,依偎到衍宣和的怀中,扬起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道:“小叔羞羞脸。这么大人了还跟哥哥撒娇。”被远远推开,这回又被打扰了二人世界的衍宣可脸色冷了下来,却也不好对一个孩子发火,只能郁闷的坐到一边,听着衍宣和应付那个磨人的小鬼。
“原来哥哥就是那个七皇子啊。”小心的捧着衍宣和受伤的右手,对着那摆上的绷带轻轻吹了两口气,肖涵水笑眯眯的道:“我小时候受了伤,爷爷就会给涵水吹吹,涵水也给哥哥吹吹,哥哥有没有觉得好一些?”衍宣和笑了笑,以一种衍宣可十分眼熟的姿态,拍了拍肖涵水的头,柔声道:“嗯,好多了,多谢涵水了。”
得意的笑了笑,肖涵水双眼闪亮的看着衍宣和,道:“那日我都不能去前面,只能听人家说那时的情况。他们说哥哥当日能随手拉开十力的弓,几乎隔着整个郡守府,一箭就射杀了那个看着熊一样的大叔,是不是真的呀?哥哥这样的神箭手可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右手啊。”
瞧着肖涵水正经着脸说话,便是脸色一直不好看的衍宣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衍宣和对不解的肖涵水解释道:“那人的确是死在我的箭下,只是他们说得也太夸张了,我要是能隔着整座郡守府还能射中他,那可就不是人了。”肖涵水闷闷的应了声,转而又莫名高兴起来,带着些骄傲道:“就算没那么远,哥哥也已经很厉害啦!临学里的同学都很佩服哥哥呢!有勇有谋,爱民如子什么的,那些话我也学不清楚,嘿嘿,这么厉害的哥哥,我还能靠得这么近,他们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