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被他险些又起反应,不过这几日一直练习自控,因此还能够面不改色。
“你还没有回答问题,雪松为什么这么信任你。”
沈睿记忆力极好,因此确定两人之间并无多少来往,那为什么雪松会把这么重要的证据交给沈画,细想起来,沈画之前对雪松许多事情的反应,也有些不太对劲,因此现在忍不住算账了。
沈画没听出他话里的酸意,还挺得意:“你叔叔我为人正直可靠,别人自然愿意信任我,没看到我连你都收服了么。”
“嗯,我是被你收服了。”沈睿笑着回答。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沈睿不急,总有一天,能讨回来……
45沈林唐要倒了
沈画得了证据之后,不敢懈怠,回了宫之后就开始着手布置,派人去了北地,趁着沈林唐不在的时候,将证据上记载的有关证人全部都带回来。
然后自己写了折子,将此事一一写了个明白,交由经他一手提拔,时任御史台御史令的刘谦,上朝时,禀告上听。
刘谦得了这份奏折,也很是惊讶,这三皇子所作所为,说是罄竹难书也不为过,不过沈画却知道,这其中大部分,都是那名心腹撺掇的。
在心里默默给他记了一功,沈画也开始自己做些准备。
为了避免他父皇再次包庇甚至反过来打压他,沈画还找了太后。
太后的母族,当时也是大家族,只不过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他们自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因此便沉寂下来,除去这些,太后还是唯二能够诏令安庆帝的兄弟的人,因此沈画在试探完太后的口风之后,便说了些沈林唐的事情。太后自然震惊,本就不喜欢沈林唐,这下更是对他厌恶至极。她本要立时便发作的,但却被沈画劝了下来,因此便同意沈画的提议,借中秋团聚之名,召集几位王爷进京。
安庆帝虽然奇怪,但念在几位兄弟皆是多年不见,因此便颁了圣旨,让几位王爷进京一聚。
这迎接的事情,安庆帝本是让沈林唐去做,不过太后一句话,便改成了沈画。
沈画已经跟沈安荣闹翻,自然不会再去跟他和好,只是专心跟沈安德说话。
沈安德今年也是四十多岁,没有安庆帝那份威严,但却气质温和,十分平易近人,他一见沈画便很喜欢,待到发觉吃住行皆是沈画用了心的之后,更是觉得这个侄子不错。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眼见着中秋要来了,沈画最后审查一遍,只觉得万事俱备,只欠沈林唐钻入套中了。
这几日沈画因为紧绷着,晚上总也睡不好,因此白日里就没怎么有精神,沈睿自是心疼,便搬过去跟沈画一起睡,可是沈睿到底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一晚上没睡之后,立刻遁走。弄得沈画还以为自己被嫌弃了,于是很不开心。
中秋前两天,沈画授意那些证人来告御状,将沈林唐所犯之罪逐一揭露。
顿时满朝震惊。
次日,御史令刘谦奏秉,三皇子沈林唐于北地期间,徇私枉法,强取豪夺,所犯罪行,实乃天理不容!
“皇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恳请皇上严惩三皇子,以抚慰天下臣民!”
沈林唐跪在地上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真的没有做过这事情!求父皇明察!”
沈画也出列道:“父皇,此事事关重大,必要彻底追查,在此之前,三皇子如何处置,还请父皇明示。”
沈画特地挑了这时候捅出来,因为临近中秋,下一个皇子入狱可不是什么好事。沈林唐若是入了狱,以后的事情可就玩不成了。
安庆帝果然道:“就先软禁在皇子府,派重兵把守,严禁任何人出入,违者,斩立决,可先斩后奏。另,大理寺卿与刑部并查此事,不可有一丝隐瞒。”
沈林唐眼睛通红,指着沈画道:“是你,是你害得我,这几年,你处处与我做对,非要将我踩在泥地里才罢休,沈画,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沈林唐被拖了下去,安庆帝不愿再说什么,让人匆匆散了朝。
沈画出了殿门,快走了几步,追上文家家主文如海,道:“侯爷留步。”
文如海回头,见是沈画,连忙道:“太子殿下有何要事?”
沈画伸手示意边走边说:“不知侯爷有何打算?”
文如海并不明白沈画的意思:“太子这是何意?”
沈画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三皇子此次当真是犯了重罪,侯爷没想过为自己死去的孙女以及被伤害了的嫡孙讨回些公道么?”
“殿下慎言!”文如海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更有些尴尬。当年,他并非只看了皇帝许的好处就忘了自己的孙子孙女,可是,他们文家的荣耀,全都是皇帝给的,若是皇上有意弥补,他们再不识趣,恐怕文家的一切,就都没了。
“孤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替侯爷惋惜,因此特地提醒一下,若是侯爷不需要,就当孤没说,无妨的。”沈画笑笑说道,“孤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文如海站在原地,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是紧紧握起的拳头,却代表着他的心,并不平静。
第二日便是中秋,只不过因为出了沈林唐的事情,大家都没有过好,只除了沈画。
三皇子府。
沈林唐已经连发了几天火,可是还是怄的厉害。总是这样,从他进宫开始就是这样,每次觉得自己离那个位子近了些,就被沈画拉下来。而且这一次,他似乎要逃不过了。
这个觉悟让沈林唐更加暴躁,甚至让他有时候想不顾一切去杀了沈画,再鞭尸几百才能真正泄恨。
而且不光恨沈画,他连他父皇也恨了起来,恨他为什么当年不强硬一点,将母亲留在身边,恨他既然说了自己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却不废了沈画,将他要的,摆在他面前。
沈林唐试了许多次,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门口的守卫都丝毫不动,没有一点放他出去的意思。让他本想去找安庆帝求情的念头也破碎了。
正当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府里暴走时,沈安荣带着那名心腹来了。
王爷的面子总归是大了些,而且他向安庆帝求了许久才求得他同意。
沈林唐一见沈安荣,顿时像是找着了方向一般,紧紧把着他的胳膊,道:“皇叔,皇叔你帮我跟父皇说,我没有做这么多过分的事情,我只是为了过得舒服些,而且我已经不想跟沈画争那个位子了,养那些人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怕沈画报复我。哪有他说的那么严重,简直是危言耸听!”
沈安荣叹口气道:“唐儿,皇叔跟你说句老实话,这次的事情,真的不小,皇兄自然相信你是好的,可是沈画步步紧逼,看势头是非要将你打倒了。”
那名心腹也道:“是啊,三皇子,咱们如今可真是四面楚歌,必定要想法子自救才是。”
“我也知道要自救,可是父皇根本不见我,我又能怎么办!”沈林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十分暴躁。
房间里顿时有些安静,沈安荣想了会儿,道:“若不然,你绝食以证清白,皇兄最是疼你,听闻你如此,定然愿意见的。”
沈林唐想了想,此时也没有再好的法子了,因此就同意了。
沈画早早就收到了消息,心里冷笑,任你再怎么绝食,这板上钉钉的证据岂容你推翻?
除了盯着沈林唐,沈画还在想沈睿的事情。这次因为沈睿目睹了他跟雪松见面,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因此一直要参与,沈画却不能同意,因为沈林唐再怎么惹人厌,也是沈睿的亲生父亲,不孝的罪名,太严重,沈画不想他背负,他们家睿儿是好孩子,怎能为了一个烂人而毁了前程。
只是沈睿这孩子执拗,这些年一直想报仇,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如何能放弃?
所以沈画也头疼着呢。
沈林唐绝食两天后,安庆帝终于有些坐不住,微服出宫见了他一面,只是这次两人并没有谈拢,沈林唐甚至当着安庆帝的面发了脾气,而安庆帝带的御医也说三皇子精神得很,看样子,并不像是绝食两天……
安庆帝被气得骂了沈林唐一顿,然后转身毫不留恋的回了宫,沈林唐没想到结果会如此,登时真的气病了。
沈画要做事,自然要做绝,眼见着大理寺那边查探的越来越清楚,沈林唐被逼的狗急跳墙,也是早晚的事情。
再然后,文如海上书请求致仕,在安庆帝准了之后,跪在地上,连磕十几个头,请求安庆帝还自己孙女一个公道,言说他孙女并非突然恶疾,而是被沈林唐刺死,这事情的人证物证,文如海通通呈了出来。
安庆帝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这不仅是落井下石,更是打他自己的脸,当初的事情,已经两清,如今旧事重提,可真叫人心里窝火。
沈画看着神情悲壮,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文如海,心中只剩感慨,虽说这件事是他挑拨的,但做不做,如何做,却是文如海自己决定,他选了这个法子,谁都无法帮他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