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疑点真的很多,康熙越想越不放心,虽然回想时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却不影响他下令去彻查那人的底细。况且,一家之言,未必为真,是以,在未查清那人底细之前,康熙对那人所说的话都处于观望阶段。
只是前去彻查底细的人却有些慢了,本以为当日就能得到汇报的,但事实上,却一直到翌日清晨康熙和胤礽都醒了开始吃早饭了,他才匆匆前来。
“回禀皇上,奴才无能,查不出来。”探子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垂着。
“你查了一晚上,就告诉朕这么一个结果?”康熙端坐在椅子上,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面色阴沉不定,又问得漫不经心,让人看不出他所想。
“奴才该死,奴才查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查到。”那人弯下了背脊,深感自己失职,明明已经顺着线索查下去了,可是中途却仿佛被人硬生生掐断了一般,最终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了。
他跪着将一路的追查情况报给康熙,等待他的处罚。
康熙慢悠悠地转了转扳指,陷入了沉思,连那人跪在跟前等着他回应的事儿都给忘了。最终还是在胤礽不动声色的提示下,他才猛地回过神,看着依旧跪在跟前的探子,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探子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嗻!谢皇上!”
康熙又思肘了片刻,终于决定暂时将这事搁下。
用过早膳后,他便带着胤礽一同出门,刚走到客栈门口,方才不知去了哪里的梁九功突然闪了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接着,胤礽便瞧见康熙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显然心情变好了不少。
康熙又与梁九功小声低语了几句,这才挥手让梁九功退下。
随后康熙便牵着胤礽的手出了门。虽然康熙之前的那丝笑意已经被他收了起来,但与康熙朝夕相处了数年之久的胤礽还是从他的眼角眉梢看出了他的好心情。
胤礽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却并没有发问。
康熙不动声色的去城门附近查看了下防务,虽然不如他亮出身份后看得多,但只有这样才能看到最真实的情况。待他亮出身份后,能看到的就只有他们想给他看到的部分了。
将想看的都看了一遍,他吩咐了侍卫一声,便带着胤礽回到了客栈。
没一会儿,当地县令一身便衣,诚惶诚恐地前来拜见他们,之后更是将他们迎进了县府衙门,好生伺候着。
县衙内,县令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皇上,下臣有罪,竟不知您与太子到访,实在该死……”
康熙端坐主位,一摆手:“朕今日来此不是为了这事,你若是想听下去,就好生坐下来,你若是真想让朕罚你,那就继续跪下去罢。”
县令一听,毫不犹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谢皇上!”
“朕听说这里沙俄蛮夷又在这一带出没,是以,前来看看这儿的状况。”康熙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将自己的本意说了出来。
他数年前也曾多次遣使前往沙俄进行交涉、警告,但均未奏效,这次沙俄再犯他黑龙江,他便隐隐有了觉悟,若是这次交涉再失败,就必须动用武力了。因此,此行他除了前来查探沙俄入侵的情况,更主要的目的是确认这边的防务以及备战情况,以便作出最迅捷的反应。
吉林乌拉靠江,擅于造船,这一点也是康熙选择来此巡视的原因。若是要与之交战,必先渡江,船只便成了大头。
县令听到沙俄的事顿时一脸的愤慨,在听到康熙提起这事时,脸上又顿时充满了激动:“下臣即刻带皇上前去巡视!”
康熙点点头,又道:“此次朕的身份将是前来巡视的御史,你切不可将朕与太子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
县令一凛,当即领悟了康熙话中的意思,恭敬俯身应道:“嗻。”
当下,县令便带着康熙、胤礽以及乔装后的侍卫开始了巡视。
这一次巡视与康熙没表露身份的私巡自然是不一样的,看得多,看得细,看得深。之前查看的是民众的情况,而如今查看的是防卫和作战能力。
县令带着两位细细查看,一一说明,康熙时而点头,时而提出一两点疑问,并指出了当下的不足。
一行人还去造船处看了一圈。在回去的路上,康熙很直接地给出了谕示:“还要加紧造船之事。”
“嗻。”
“另外,最好能渡江去沙俄那边侦查一番。”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县令弯下腰:“嗻。”
边说边走,就在他们即将回到县衙时,前方屋檐上突然跃下一名穿着普通的中年,口中大呼:“清朝狗官,纳命来——!”
=====================
作者有话要说:……多了一排小红花和小白花,感觉好奇怪-0-晋-江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针对我们这帮有强迫症的写手的!噗噗!小红花不填满不星湖……=0=
34第三十四回
那中年男子从屋顶一跃而下,朝着康熙他们的方向俯冲下来,手中握着的绝非家家户户都有的镰刀一类的农具,而是一把长刀。那刀似乎才刚刚锻造好,还很簇新,在日光里闪闪发亮。
中年男人就握着那把刀在众人惊悚的眼神中从屋顶上跳下,姿势流畅,气势磅礴,仿佛已经练习过了千万遍一样,惊得侍卫唰地一声抽出刀,护在众人跟前。
在侍卫们紧张的盯视之下,那人俯冲落地,借着冲势直奔康熙和县令,杀气十足。
“让开。”
在一片紧张与沉默中,胤礽突然开了口,他说话的对象是那些护在他前面的侍卫,而那些侍卫在反应了一瞬后当即听话的往旁站了站,在胤礽前方留出了一片较为充裕的空间。
也许是因为胤礽是个孩子的缘故,那人虽然看到了他跟前的空隙,却并没有因此就将攻势对准他。也许在他想法中,理所当然的拥有着“报仇就要找罪魁祸首,绝不牵连其他人”的骄傲。
胤礽探入腰际,取出一物,右手一抖,黑色的影子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缠上了那人握刀的手,一抽,再一甩。长刀当啷一声落地。
中年男人愣了愣,丢弃了将长刀捡起的想法,冲势不变,手腕一动,一把匕首已经握于手中。
那条黑色的影子再度冲出,在某些人犹未反应过来时,那影子已经冲到了那中年男子的跟前,眼看就要击中对方。只是这一次,那中年男子却明显有了防备,眼见要被抽中,他巧妙地往旁避了避,顺利地躲过了那一击。
只是,在避开的同时他的冲势却也减弱了下来,始终在旁盯着他的侍卫们一涌而上,一番挣扎与束缚后,中年男人被压着跪到了康熙胤礽和县令的跟前。
面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除了县令脸上略带惊恐外,康熙始终面无表情地盯视着这个刺客,完全不为所动;而胤礽则一边好奇地打量他,一边把玩着已经重新回到他掌控之中的黑影——那赫然是一条长鞭。
这把长鞭的由来还要从一年前说起,开端有些复杂,过程有些曲折,结果是胤礽练了一年的鞭子,如今已经小有所成。
中年男子眼带复杂地看了眼胤礽和他手中的长鞭,闭了闭眼,开始了挣扎。
将这般示弱的姿态展露在仇人面前,无疑让中年男人觉得难以接受,他不断的试着挣扎、起身,试图挣开侍卫们的束缚,却未果。反而遭到了更剧烈的镇压,一名侍卫在两位主子看不到的地方一脚踢在他腿弯里,那酸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再度跪倒,羞愤的情绪让他眼露愤恨地盯着康熙和县令。
他眼中展露出来的杀意让县令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旋即,他硬生生止住脚步。显然,他意识到了在这般的场合下,他绝不能示弱,尤其在旁边这位主子的跟前。
一旦示弱,他的官职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里,他又重新踏前一步,努力从容镇定地深吸一口气,指使着衙内察觉有动静而冲出来查看的衙役:“将这贼人压入大牢,好生审讯,若有主事者,一并问出!”
“嗻!”
衙役们收起惊讶和好奇,领命上前,从依旧乔装成家丁的侍卫们手中就要接过犯人。
中年男人依旧在不断的挣扎,抵抗,试图在这样的交替中找出方式挣脱出去。
衙役们不耐了。身为地方衙役,他们可没有宫中侍卫那么好的教养了,其中一个被他挣扎的不耐,一脚踹了过去,正中他的脚踝,脚踝处登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那人一跄,半边身子倾下来,被人半拖半拽着离开这已经围拢了一些人的衙门口。
康熙神色淡淡的扫了眼县令。
县令一抖,正要出声制止,却听康熙道:“进去罢。”
县令又一抖,这是不追究了?他不敢犹豫,赶紧应了一声:“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