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在晋家府上,一些东西准备得不大妥当,水根醒时就觉得自己身上黏腻,他边上的男人正靠在床上借着撩起半边的床帷透进来的光看着手里的手札,薄被上还摊开了一封信笺。
水根浑身难受得厉害,眼睛都睁不太开,就靠在枕上向上看着男人的侧脸,外面天已大亮,水根自觉大势已去,本是睡前打算早点起身回房的。
晋俞敖收了手札,望向身侧睡的人时,才发现水根已经醒了,正面带困顿地看着他,眼睛红肿的厉害。
“醒了?”晋俞敖理理水根蓬乱的发,让整个面颊都露了出来,水根还是不愿意挪动一下,就连回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困了就再睡会儿,我让进宝烧了热水,待会儿给你净下身子。”
晋俞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水根刚闭上的眼又睁开了,晚上就算了,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什么,但是真要自己大白天和男人坦诚相待他还是放不开,水根这下子是想睡都睡不着了,水根只能哑着嗓子道:
“我自己来……”
“好好,你自己来就是了,”晋俞敖不由笑了,男人如临大敌的模样确实可爱,“没想到本大爷想伺候人还遭人嫌弃。”
水根不答,闭了眼假寐补补精神,水根醒醒睡睡多次,还是没见进宝进来,水根心里记挂着清洗身子这一事,睡得不安稳,觉得与其躺着受罪,不如早点起得好。
水根摸了手边没有一件能蔽体的衣物,才想起昨夜他的衣物都丢在了地上,心中又是羞涩,稍稍抬头果然见了地上椅上都散乱着衣物,这药是进宝看到了该如何想他?水根看看躺下身边浅眠的晋俞敖,一咬牙就准备精光着身子起来,被一旁睡着的晋俞敖抓住了他的手。
“去哪?”晋俞敖依然合着双目,感情他一直没有真睡着。
“睡不着,我想起来……”水根只觉得手脚发软,又躺了回去。
“你今天就躺在这儿吧,饭菜我吩咐进宝送来。”
水根瞪大了眼睛看着晋俞敖,晋俞敖依然合着眼睛,半天也没动静,水根就侧身向内睡着,晋俞敖慢慢睁了眼,看了水根乱糟糟的发髻一眼,撤下了床帷让床内又暗了许多。
水根本是盯着素白有些通透的床帷发呆的,但等意识回来时就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而且上身只搭了一条薄被,下身凉飕飕的光裸分开着,男人正低头在他腿间拾弄着,刚睡醒的这一番惊世骇俗的景象直教水根惊了个心跳如雷……水根紧绷身子,夹击了晋俞敖在他那处的手指,晋俞敖投来戏谑的目光,水根不禁呻吟一声,这场面真是太让人难堪了。
水根拉了搭在身上的被子盖到自己脸上,放松自己的身体,任着男人将那处清理干净,幸得男人没再逗弄他,也没嘲笑他立起来的中部,等湿热的葛巾擦了他的腿间和腿部,晋俞敖就道:“好了,饿了吗?”
水根只当自己是个尸体,不应不答,晋俞敖也没为难他,把放在桌上的早饭又端到了水根的床头摆着,吩咐了一声趁热吃就端着水盆出去了。
水根听到了关门声,憋红的一张脸从薄被里露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转头看了早食,真是有些饥肠辘辘了,四下只看到了晋俞敖的一件外袍,就胡乱地裹在身上,端了大碗的白粥加了咸菜大口大口地合起来,等一碗入了肚,却是一点饱腹感都没有。
水根胡乱擦了嘴,悻悻地放下了碗,真是越吃越饿,晋俞敖的屋里也没看到能吃的东西,随后就又躺回了床上。
晋俞敖再进来时,手上拿了水根的一套衣裳,是进宝从水根房里拿的,晋俞敖随手放了水根的粗布衣裳在床头,挨着水根坐下,现在还是在屋里比较妥贴,外头可待不得。
昨夜晋俞敖屋里的动静不小,该听见都听见的,但这种事不相熟悉的人场面上也说不开,老爹早饭没上桌吃,杨然看晋俞敖时是意味不明的一眼,然后就施施然回后院屋子陪老爹了,有杨然在晋俞敖不怕过不了老爹的那关,另外听到的进宝则有些甜滋滋的,大早上就起床做了早饭。
闻了迷香的那位早上边上没见人就觉得奇怪,早饭桌上更是只有他和那个三爷带来的小仆二人,等看到那个让他看了牙就痒的三爷丢了件前日的衣裳给那小仆浆洗,文元从中看到了水根的两件……水根是在那男人房中?文元不禁脚下生了根。
之后晋俞敖吩咐那小仆多留了一份早食,一切就明晃晃地呈现在文元面前,晋俞敖一向在外清冷的一张脸此时在文元面前就是堆满了得意的挑衅,文元怒吼了一声捏着拳头就冲着晋俞敖去,晋俞敖好歹是个练家子,但也不想伤了面上的和气,只是脚下躲着,文元累得满头大汗也没碰上晋俞敖的衣摆。
“他待在我身边会更好。”晋俞敖看着气喘如牛眼带血色的男人,淡淡的开口。
“更好?怎么个好法?”文元不屑地嗤之以鼻,拳头上青筋暴起。
“你给的我都能给,你给不了的我还是能给。”
你给的了他真的情义么?……文元一味地瞪着晋俞敖,他说不出口,他能给水根情义但只能在兄弟的幌子以下,他赌不得,输不起,粗粗的喘息让他耳鸣的厉害,耳中刺痛延伸到心。
“我现在待他好,以后也会待他如现在。”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最好说到做到!”文元恶狠狠地说道,一身肌肉绷得酸痛,却及不上心中那被生生挖去一块的骨肉分离之痛。
“自然。”
晋俞敖以战胜将军的姿态离开,进宝也不敢多留,抱了他家主子带来的衣裳先规避入自己屋子里,那个男人现在是一只受伤暴怒的兽,会拼了一死来捍卫自己最后的领土。
一段晦涩的感情就此搁浅埋葬,文元突然无力地站在天地茫然之中,一直追寻的都是惘然罢了,那个男人说得不错,自己给不了什么,唯独能做的只是守了一个家,那个人累了痛了时,他总有一个归宿可回,自己就替他默默守着就好……
第102章 离……
文元心中凄苦的一片愁云惨雾,水根侧卧在床上也正想着他和文元之间的事,水根无法不在意文元半梦半醒间说的话。水根前后思量着,觉得文元哥似乎真的对他有心,虽然水根与晋三爷皆为男子,但如果把晋三爷换成了文元哥,在水根心里就不是那个味了,让水根着实觉得难安。
水根记起他出了沧熙城晋宅在家中找到文元哥时被扒了衣裤的事,一直只以为文元哥大概是病了,但是现在思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想什么呢?”
晋俞敖看着水根一直未休憩,反而有些急躁,脸上也见了纠结的神色,一会儿愁一会儿苦的,莫不是病了?
晋俞敖来得匆忙,一些事项也未注意,昨夜发生的事也在晋俞敖的预料之外,他不曾想过要拐了男人上床,毕竟他这次来是为了接男人走的,总不能太放肆,但是万事总在变化之中。
“爷你准备何时启程?”水根思来想去,觉得和文元哥如何说都不太妥当,只能想法子逃了。
“你昨晚说了老爹准了我们俩的事,也不急着这两天了,若是舍不得就再迟几日也不打紧。”
水根静默了半晌,然后摇摇头,早走了,他自己心绪静些,也让文元哥绝了念想,过一些时日再见就好了。
“那便等你好全了,我们就启程?”晋俞敖心中不可谓不高兴,男人居然想早些跟他离开。
“嗯。”水根应了一声,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还是忐忑犹疑。
隔天水根出了晋俞敖屋的门起,就开始尽量避开文元哥,就连见到老爹都是不自然,老爹和文元的态度正常的让水根心虚,那晚上的事就这样被一笔带过了?同时水根一开始避着晋俞敖,有时一天连个眼神都不给晋俞敖。
水根左右躲着,老爹都看在了眼中,就找个水根不在场的机会给晋俞敖塞了一件木雕小马,当作是回礼,晋俞敖就此收了其中的寓意,当天晚上就决定尽早启程,第二日中午时水根晋俞敖就跟老爹他们辞行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免了徒增伤感,老爹没送水根出村口,只在自己门前拉着水根千叮咛万嘱咐,晋俞敖在边上听得一早的好心情全部败光了,脸上却又不能挂上不喜之色,老爹的态度是恨不得水根丢下包袱不随他晋俞敖回去的好。
“有些不如意要想开些,总会挺过去的……”
“记得要常回来看看,让人也偶尔捎两封信回来,当初让你和文元多看些书识些字也不愿意……”
“平时要多吃些,别省着,这么大的个多吃点也不丢人……”
“若是真的不合适就回来,家里有你爹和文元哥呢……”
老爹絮絮叨叨,水根跟在后面连连点头,拉着老爹的手说着“我知道”、“老爹你放心好了”,让晋俞敖有种他跟个豪强地主似的感觉,还专找水根这样壮实会生养的黄花大闺女,看来在水根的长辈眼中还是觉得所托非人。
文元倒是没说什么,该说的老爹都说完了,只和水根相拥一下,但在晋俞敖看来却扎眼的很,晋俞敖最后的耐性也被磨光了,跟进宝使了个眼色,进宝就拉了水根肩上的包袱,劝着水根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