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主子把亵衣亵裤丢进火盆,招财就更不明白了,但也不敢问,吹着火折子就点着了衣裳,亵衣亵裤都是上好的苏杭绸缎做的,这一身够平常人家一年的吃喝用度的,但晋家终究是大户人家,这些都是小零头……可是,他家主子有必要死死盯着火盆不放吗?真的心疼这两个钱?
“招财,沐浴更衣。”
终于火盆中最后一丝火苗熄灭时,晋俞敖终于说话了,招财赶紧应下,让人去准备热水。
离荒唐的那一夜已经过了四天了,晋俞敖的身体叛离意志地开始想念那个粗俗的男人的身体了……在温热的水下晋俞敖握紧自己的拳。
“招财……”晋俞敖慵懒地开口。
“是。”
“让厨房里不用准备那些东西了。”
“……是。”进宝先应下,待晋俞敖挥手让他去准备早膳,他走出门后才明白过来他家主子说的是什么……这就是主子之所以是主子,奴才还是奴才的原因……
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厨房给大补停了下来,在晋俞敖香|艳的美梦之后隔一天,晋俞敖又一套亵衣交代给了火盆,晋俞敖不由深思起来。
是被下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药?还太久没有碰女人了?啧,真让人火大。
果然,晋俞敖和水根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就算同住在一个大院里,吃着同一个厨子烧出来的菜,生活还是迥然不同。
水根在床上躺了不到两日,皮糙肉厚地又生龙活虎了,每天起得早,去后院拾弄他种的那些菜,入了八月能种的菜有些少,那些葱蒜一类一般家里面都会自己种些,水根虽然是闲来无聊种的,但现在不用做饭烧菜,只能选择最后卖掉,所以就捡些能卖掉的菜种,只有菠菜、油菜和小白菜而已。
浇完菜,水根就开始编竹篮、竹筐一类的竹制品,等身子上那些紫的青的印子消了,水根就开始隔两日就往老爹那里跑,同老爹说说话,当然会牵扯到一个在外面的文元哥。
当初文元哥赌气离家出走,然后就跟那些市井之徒混在一起,先是几天,后来就是几个月不着家,水根一直对这事很是自责,但老爹总说那是文元哥自己没过自己那关而已。
“老爹,你说现在文元哥在干什么?”
“他啊,最好好好待着,别去干什么的作奸犯科的事情,我就烧香拜佛了。”老爹虽然嘴上着无所谓的话,但水根总能从言语中听出那份担心。
“爹,要不我什么时候出去的时找找文元哥吧?”
根据和晋家的交易,只要做完第三次次后每月就有两次可以出宅的机会,虽然一次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晋家这样规定,应该是防止他们突然反悔想要毁约潜逃吧,不过给放风的机会已经很不错了。
“不用了,他要是想回去自己就会回去,刚好回去给看看屋子,小根子现在也不方便,就不要给晋家添麻烦了。”
水根听了话,觉得也是,就没再坚持了,心中想着等到了来年开春,拿了晋家给的银钱就可以跟老爹和文元哥离开这沧熙城了……
不过,水根还是想出宅子到外面逛逛,不过这三次要攒到什么时候……也不知先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坐在书桌前胡乱翻着账本的晋俞敖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第29章 听雨屋话
水根和进宝坐在屋内吃着青提子,看着屋外绵绵的细雨。自短短的梅雨期过后,这是第一场雨,不像水根以前住的地方,那梅雨可以下一两个月之久,沧熙城梅雨的日子短得很,前一时还是下雨消暑,这时便是一场秋雨一场凉了。
院中硕大的树下的地面依然还是到干的,这雨的势头很弱。早晨起落起的小雨让水根不用去浇菜,种下已有大半个月的菜已经抽芽发枝了,看着也倒喜人。
“嗝~”进宝吃撑了,便拿巾子擦擦手和嘴,继续静默地看着外面的细雨。
水根的食量一直未减,还在一颗一颗提子地往口中丢,这东西也是水根进了晋宅才吃上了两回,像是葡萄,却吃起来简单,可以不用吐籽吐皮,看起来小巧晶莹透亮,味道也好。
到了晋宅,水根见了不少新奇的东西,如那照人的铜镜,竟能把人照得那般清楚,连藏在眉中的小痣都寻得出来,水根还真是第一次这般清晰地看自己这张脸。还有进宝跟他说得那叫西洋钟的东西,说是来看时辰的,在三少爷的房中就有一座,每每到整时时还会像公鸡一般打鸣,水根倒想见上一见。
“唉……”水根叹息了一声,最后解闷的提子也没了,这教他如何是好,这上午的光景还没有过完,中饭也还没有吃呢。
看着越来越密雨帘,水根想起未进晋宅的日子,就不觉想尝尝鲜鱼的味道,蓦地思绪又转到到那日自己救的男人。水根因为要来晋家,时间紧得很,就没有再去看看那人,也不知那人现在如何,伤好的怎样了……
隔了水根住的小别院有段距离的主院中,朦胧的雨雾中,“吱呀”一声的开门声,招财撑着描着青绿小荷微露尖角的雪白十六骨油纸伞先出了门,随后走到伞下的是着着锦蓝色金丝压边长服,乌发中插着玉簪的晋俞敖,剑眉下一双藏着冷鸷眼看着教人心烦的雨眯起时透着挑剔和不耐。
伺候在晋俞敖身边的招财进宝二人已经摸透了自家主子七八分的性子,虽然易怒,放肆不羁,寡情薄性,但若不逆了他的鳞也就无大碍了,在晋家里都知道晋三少是难伺候的主,对着招财进宝二人也跟着畏惧两分。
招财将伞都给了晋三少,一路上青砖细草,招财的后背的衣裳慢慢被雨淋透了,微风中泛起几许凉意。
索性路途不远,沿着青石板就进了一间偏僻的小院,院落虽偏僻,但其中花木错落有致,细雨冲刷之下更显出几分生动,尤其是院中的大片细竹,青翠欲滴,空气中隐约还有清新的竹的气息,可见这主人对自己的院子很是上心。
屋中无人出来招呼,晋俞敖便径自推了虚掩的门进去,与屋外的冷清不同,屋内倒是暖和些,夹杂着药味,却让人觉得压抑。
“吴先生。”
晋俞敖站在门帘后叫了一声,这绣着青山绿水的布帘有些年头了,侧面因为长期撩起已经磨损的厉害,屋中的家具也显得老旧了,但吴先生一直未曾换过,看来是个恋旧的人。
“进来吧,小敖。”
招财帮着撩起门帘,晋俞敖低头钻身进去,屋里熏了香,雾气蒙蒙,却不刺眼,只是有些看不真切罢了。
“伤都好了?”吴先生从床上坐起身来,面色有些苍白,带着疲惫,眼下是青色的困顿。
“差不多了,大夫说从今个起就能下床多走动走动了。”晋俞敖拿了搭载衣架上的衣裳搭载吴先生肩上,简单的触碰却能感受到那身子的淡薄,晋俞敖不禁皱眉。
“那就好。”
“大哥的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现在倒好,把自己先给累病了。”晋俞敖搬了圆凳坐在床边。
吴先生只叹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晋俞敖知道吴先生心中还是放不下大哥晋思远的事。
“改天我找大哥谈谈吧。”
晋俞敖实在不明白他大哥一向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在感情的事上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委屈自己,还连带着吴先生的日子也不好过。这吴先生刚到晋宅,听了大哥那边的田甜有喜了,就三天两头的张罗着,却总有人不领情,还恶语相向,晋俞敖也是看吴先生他这么累着才妥协去的那个男人那儿,可最后吴先生还是把自己累病了。
“我这病是着凉了,不干你大哥的事,你找他做什么。”吴先生温声劝着,这几日躺在床上他在想晋思远的事他是不是参和得太多了一点……
“那便不找大哥,我找那位田小主去。”晋俞敖的声音中不带着多余的情感如,此四四两拨千斤的回答却让吴先生有些气闷。
招财端了壶热茶进来,又退了出去,晋俞敖给吴先生倒了一杯,自己也捧上一杯。吴先生的这边的杯盏有些粗糙,却在这样的下雨的日子里在手中摩挲着有股别样的情调,晋俞敖总觉得自己的爹爹拣了个大便宜,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却能抓得住吴先生这样脾气温和又才气俱佳的人。
又听了吴先生叹息了一声,晋俞敖回过神来,便道:
“你放心好了,那可是我大哥,我可没胆子动他的人,只是去给一些人提个醒而已,怕是他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晋俞敖本来是安慰吴先生,却说到最后话语多了狰狞和狂肆来,便住了口,看来他对那个田甜的厌恶比他自己的认识中还多了几分。
“那田小主是读书人,难免有几分傲气,你不也是,我听说你还嫌弃那钱小主,人家不是挺好的,为了自己爹爹的病才来得咱们晋家,这孩子高管家暗中照顾好几年,自然是知根知底,不会把什么人都送进宅子里来的。”
晋俞敖听了吴先生的话,只是点头,吴先生见了晋俞敖脸上无异色,便接着道:
“有些事,我不说你也明白,你二哥现在和那席小主还未行周公之礼,但感情日笃,日后就应该跟在你二哥身边了,只是子嗣却不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