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便足尖一点,潇洒的飞身而去,还当真是来的匆匆,去也匆匆。
皇甫盯着他离去的地方半晌,立在那一动也不动……看来,他还不知道伶活着的消息……听他句里句外左一个“玉将军”右一个“玉将军”,对玉衡卿定是万分的忠心……若是被他知晓了自己已经把他最崇敬的“玉将军”给吃干抹净了,还不得被追杀到死……?
月冀还挂在月幽肩膀上,看到主子还在对着那边发呆,便又不知死活的冒出一句:“主子啊,虽然贺遥曦也算是个美男子,但是这样对夫人始乱终弃好么?”
皇甫被他这一句吵得回了神,慢慢的伸了个懒腰,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哦,月冀,既然你还那么有精力来关心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不如把庭院里收拾一下吧?”
月冀闻言环顾四周,暗自吞了吞口水,几棵树已经被连根拔起,假山也碎做一堆乱石,满地的残花树叶,中间还夹杂着零零散散的青石砖碎片和竹躺椅分成几段的“尸体”……
月幽无视月冀投过来的求助的眼神,微微感叹了下贺遥曦的破坏力,便跟在主子的身后离开了。
谁叫你记吃不记打来着,自求多福哟……
☆、第十九章 萧白
贺遥曦几个起落就已经到达了阳城之外,他知道,即使皇甫有再大的能耐,也不想和枭凌铁骑直接对上,墨城只不过是个小城,绕路也多不了几里,得了自己的保证,皇甫定不会再打枭凌的主意。
如果说岚军是以整体为主而胜利的话,那么凌枭铁骑便是一支以突显个人能力为主的军队。
枭凌铁骑的人数仅仅只有两万,但每一个人都由玉衡卿亲自挑选和教习,无论是武功还是军策都是上上之才,枭凌里的一干人都被玉衡卿惯的“目无王法”,把玉衡卿当天当地,却不识得皇帝姓什名谁,再加上玉衡卿卓绝的武功和谋略,领导着这么一干人在前线拼拼打打十几年,枭凌铁骑才到了如今让人谈虎色变的地步。
可惜玉衡卿“枉死”,枭凌便群龙无首了,楼世珉还妄想要收复枭凌铁骑为禁军,枭凌哪里可能逆来顺受,一干人强迫着贺遥曦暂代将军之位,硬是以为玉将军守孝之名跑到了墨城,一方面韬光养晦悄悄募军,一方面暗中寻找玉衡卿被害的证据,只无奈于现下实力不够,还不足与冷御云对上,只待放了皇甫岚萧入关,让他们在南乾里和皇帝打的满嘴毛,枭凌再悠悠的坐收渔翁之利。
离了阳城一里多地,贺遥曦的眼珠往后撇了撇,倏地一闪就没了影子。
悄悄尾随在后面的人一僵,立刻抽出佩剑,飞快的转身,两把剑瞬间撞在一起,发出“呛”的声响。
贺遥曦两条眉毛拧到了一起:“你这混蛋来做什么!?”
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微微仰着头,被压在架着的两把剑下方,他把鼻子往远离剑锋的地方挪了挪,望着贺遥曦笑得一脸明媚,撒娇道:“小曦曦!!人家来看你嘛!!”
贺遥曦明显不信:“来看我!?直接来就好了,干嘛还费心费力的潜伏在北凤军队里面?”他不屑的切了一声,嘀咕道,“八成又是接了什么奇怪的任务。”
少年瘪嘴:“才不是任务呢!!小曦曦你好坏!人家真的是为了关于你的事才来的!”说完拿眼瞪着他,“三招之约你又忘啦?明明你在三招里败给了我,就答应说要做我的人的!可你看看,你才在寨子里呆了几天,就又跑回娘家来了!”
贺遥曦无奈:“玉将军出事了,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少年委屈的用衣角擦擦眼睛:“胡说!你明明是在玉衡卿死之前就跑了的!!”
一提这个贺遥曦心里就来气,提高了声音吼道:“还不是你天天晚上……!!”后面的话却是卡着说不出来了,他红着脸咳嗽一声,迅速收剑入鞘,转身就走。
“萧白!我不管你又接了什么任务!总之别跟着我!我欠下一将军的可不止一条命,他对我可谓恩重如山,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无论怎么说也要先把一切搞清楚,没时间和你婆婆妈妈的拉家常!”
萧白一脸哀怨的神色看着贺遥曦渐渐远去的背影,转身,摊手,自言自语:“唉!白眼狼啊……本来是想告诉你个好消息的,既然你巴不得要甩掉我,那我也就只好保持缄默喽……”
要不是之前箫璟那死人头为了点小钱接下了陈贺那个任务,偏偏任务的对象还有点像那位,他才懒得冒着撸皇甫虎须的危险一路悄悄跟到这里,简直是找罪受嘛!
但随即转念又想,箫璟那家伙新婚燕尔,在冥寨里头和新“夫人”斗法斗得昏天地暗,整个白冥都被搞得乌烟瘴气的,还是跟着皇甫他们好啊,又有好吃的,又有美人看,还可以随时溜出来去看看他家小曦曦,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又屁颠屁颠的奔回阳城去了……
能不和枭凌铁骑对上当然最好,皇甫当机立断,在当天就制定好了新的路线,改往墨城西侧绕道,继续南下,直攻双城关。
出发前夜,皇甫到偏房去寻了伶。
伶正燃了一支蜡烛,披着外套,捧了一本诗集一类的书看着,火光微微跳动,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剪影。
皇甫走过去,给他拢了拢衣服,顺手就把人捞到了怀里。
这几天都在忙于绿袖的事,他不禁有些心虚:“伶,这几天晚上没来找你,你可别赶我出去啊。”
伶的目光还粘在书上,似乎不想听他废话,头也不抬:“正好你来了,说个事。”
皇甫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伶慢慢接道:“明天出发,我要回五火去了。”
“为什么?我不同意!”他想也不想就否决,一想到要他家娘子和那群粗汉子们挤一个帐篷躺在一起,他就浑身的不舒服。
伶奇怪的看他一眼,见后者一脸喝了几缸醋的表情,满屋子都是酸味,只好解释道:“你把我留在这里,要我怎么去处理调换军令那件事情?”
这回换皇甫错愕了,他把头心虚的偏了偏,一脸做错事小孩子的表情,毕竟因为自己的原因,差点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伶把书“啪”的合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闪动的烛火:“解决问题可以,但是我要回到五火去。”
皇甫看了他一阵,忽然有些明白了他的打算,只好无奈的耸耸肩:“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只希望你……不要做得太绝。”
“自有分寸。”伶把诗集卷起来握在手上,竟自往床边走,皇甫巴巴的跟上去,越来越接近伶的床榻,心里一阵忐忑。
“不送。”那人背对着他,毫不留情的吐出两个字。
皇甫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低着头,可怜兮兮的问:“娘子这是在生为夫的气,要和我分房睡么?”
伶拉起被子来,转头冷眼看着他:“找你的绿袖去。”
说完便迅速地倒在床上,盖被,转身,生怕别人看见他有些发红的耳根……
皇甫冒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娘子这又是……?”
卷着手中的书,三分内力往外一飞。
“滚。”眼不见心不烦。
在门口值夜的月冀瞄见主子一脸贱笑的从门缝里挤出来,脑袋上还疑似被硬物一类的东西砸了一个包,无奈的腹诽一句:谁叫你今天老盯着人贺遥曦看的,还罚我扫院子……夫人英明啊!
☆、第二十章 回归
从出发的头一天,伶就收拾了包袱回五火去了,只不过后面的尾巴除了十三之外,还多了一个月幽。
月幽的功夫比月冥高,他跟着伶似乎让皇甫更放心,只不过月幽这人颇为刚毅,看不惯伶人男宠一类以色邀宠的人物,所以对伶的态度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十三又护着伶,见不得谁对伶有敌意,两人一天大眼瞪着小眼的,火花四溅。
而矛盾的中心却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淡然的在一路上各方将士惊艳的目光中回到了五火的营帐。
新搭下的营帐距离双城关不算太远,中间隔了一条夕殒河,夕殒河不深,水位只到膝盖,可以轻松的涉过,可不想双城关那边早已做好了准备,派遣了一队人马驻守在夕殒河的南岸,贸然渡水定然危险,只好先在河的北岸驻扎,拟定计划。
今天下午天气太热,除巡营守营的士兵外,将士们都特例取消训练得到了半天的清闲。
所以当伶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五火的一堆大男人正睡觉的睡觉,扯闲话的扯闲话,多日不见,那几位也还是老样子,沈洵捧着本兵书看得津津有味,大熊就穿了件白布褂子处着腮帮子坐在一边,拿着头盔帮他扇风,二狗还扯着一堆兄弟胡吹着攻阳城时他勇猛的“光辉事迹”,光头亮哥依旧保持着对武学的绝对热情,正提着本拳谱在营帐里舞来舞去,琢磨琢磨又抬起书来看看。
帘子的翻动在营帐里荡起一湾春水,几个人直直的看过来,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伶已经没有隐藏容貌的必要了,所以便把脸给洗了。
之前有很多黑灰盖着,把他脸上那些流畅的线条给遮的模模糊糊,不想这么一洗,他精致细腻的容貌便暴露无遗,使得一干兄弟都觉得自己恍在梦中,挠破脑袋也想不出,营里何时多了这样一位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