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嘿嘿一笑,说:「别人只当我们忙着躲避追杀,哪里料得到是在这里喝酒?呵,保管没人找得到我们。」
叶敏玉心想也有道理,何况除了小厮送来酒菜之外,并无女子过来相陪,只把此处当成普通的客栈,倒也没那么难熬了。
酒过三巡之后,周琰看看夜色已深,便命人撤了酒席,拉着叶敏玉到床边休息。
叶敏玉瞧一眼那张大得出奇的绣床,不禁大为窘迫,急道:「咱们又不是没银子用,怎么不在隔壁多要一间厢房?」
「原本是该如此。」周琰脱掉鞋子,极为自然的躺了上去,半真半假的说,「可是师侄你生得太俊了,恐怕会有女子偷偷爬上你的床,我这师叔责任重大,只好留在这里保护你了。」
叶敏玉不知他说的是不是醉话,正想反驳两句,胳膊却被周琰轻轻一拉,也跟着倒在了床上。
这床铺跟别处大不相同,又香又软的,倒下去后像陷在了一团棉花里,怎么也爬不起来。
叶敏玉兀自挣扎不休,周琰却故意推他一把,笑道:「你若怕半夜摔下去的话,我来睡外床好了。」
说着便将叶敏玉困在了自己跟墙壁之间。
「师叔……」
叶敏玉背贴在墙上,因为叫得太急,连嗓子都有点哑了。
周琰这才闹得够了,用被子把叶敏玉一团,摸着他的黑发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还是去睡隔壁吧。你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你师叔我可不是,难得来一趟妓院,总不能真的只是喝酒。」
说罢,果真放开了手,起身去穿鞋子。
叶敏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知道他或许会找个妖娆的女子相陪,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只慢慢从被中探出头来,凝视住他的背影。
周琰是真的有些醉了,右脚的鞋子穿了三次也没套进去,倒是隔壁先传来了一阵暧昧的声响。
断断续续的呻吟里,夹杂着似痛苦似欢喜的喘息。这声音在妓院中十分寻常,只是先前被丝竹声遮掩着,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分,方才渐渐清晰起来。
周琰本就为了那只鞋子心烦,这时便一拳砸在墙壁上,喝道:「吵死了!稍微轻一点不行吗?」
骂完后,眼睛一瞥,却见叶敏玉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乌黑的头发跟秀美的面孔,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此刻正泛着异样的红晕,连眼睛也是湿漉漉的。
周琰心头一跳,暗自懊悔把叶敏玉带来了这里。他怕自家师侄被人带坏,连忙用双手捂住他的耳朵,脱口道:「别听!」
叶敏玉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他湿润的眸子却还是望着周琰,小声说:「师叔,好热……」
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周琰觉得口干舌燥,竟也热得难受。
床铺实在是太过柔软了。
他不知不觉地也陷了进去,连着被子将叶敏玉抱住了,伸手摸进被子里,柔声哄劝道:「可能是裹得太紧的缘故,我替你把被子掀了,就不热啦。」
话虽如此,但他一碰到叶敏玉的身体,心里烧着的火就蔓延开来,更加不可收拾。
微风吹动锦帐,满室都是旖旎春情。
「师叔……」
「乖,别怕。想不想更快活一些?我来教你。」周琰几乎是贴在叶敏玉耳边说话,先是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缓缓滑过腰际,探向他□火热的地方。
「嗯……」叶敏玉长长叫了一声,不由得闭上眼睛。
周琰将他搂得更紧。
隔壁房间还在传来隐隐约约的喘息声。
但这声音很快就变成了叶敏玉的,一遍又一遍,求饶似的叫着师叔。
周琰什么也无法思考,只想听他叫得更多,低头,前额与他轻轻相撞,嗓音沙哑的问:「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自己弄的时候舒服很多?」
叶敏玉的身体先是僵了僵,接着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周琰感觉掌心一热,望见叶敏玉脸上的表情时,脑海里忽然一片空白。
第七章
他……究竟在干些什么?
此刻被他压在身下的,并非哪间窑子里的娈童小倌,而是自家那个乖巧听话的师侄。
没错,他确实喜欢看叶敏玉害羞脸红的模样,也确实存着戏弄之心,故意把他带来妓院,但是做如今这个地步,未免有点过火了吧?
最要命的是,他见着叶敏玉意乱情迷的神色后,非但□未消,反而愈加……愈加……
周琰出了一身冷汗,什么酒劲都已过去了,虽从被子里抽出了手来,却不知应该放在何处。
叶敏玉喘了喘气,眼眸里湿意更重,仍有几分恍惚的模样,低声唤道:「师叔——」
周琰觉得身上又热了起来,连忙松开双手,一下退开老远。
叶敏玉这才清醒了一些,脸上红潮褪去,怔怔的盯住他瞧。
「师侄,我……」周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再不敢躺在那张床上,忙不迭地翻身下床,这回倒是一脚就套进了鞋子里,略嫌狼狈的冲出门去。
过得片刻,又端着盆热水跑了回来。
不过眼见叶敏玉裹着被子一声不吭,他可真不知如何收场才好,只得走过去摇了摇他的肩膀,道:「师侄,我刚打了热水回来,你要不要……」
他平日言行无忌,再轻佻的话也说得出口,这会儿却反而吞吞吐吐起来。
叶敏玉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始终低了头背对着他。
周琰便叹一口气,放柔声音道:「师侄,你生我的气啦?我刚才只是跟你闹着玩儿,并非真的故意轻薄,你、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闹着玩儿?」叶敏玉将这几个字重复一遍,总算抬了抬头,道,「原来师叔又在捉弄我。」
周琰也觉这解释太过牵强,他先前虽在醉中,却清楚记得叶敏玉是如何挣扎抗拒,又是如何……他无法再想下去,只道:「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平日里浪荡惯了,一时不慎才会酒后失态。但我已经知道错了,无论师侄你要怎么罚我都成。」
叶敏玉睁大眼睛,望着床顶出了一会儿神,轻声道:「我跟师叔都是男人,那种事原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我不爱这般玩闹。」
「是是是,我以后在师侄你面前,绝对规规矩矩的,一句疯话也不再说了。」他见叶敏玉发丝凌乱,很想伸手揉上一揉,可毕竟还是忍住了,正色道,「我就算风流成性,对天下人都不正经,也不该对师侄你这般无礼。」
叶敏玉的肩膀微微一颤,转眼望住周琰,奇道:「怎么唯独我成了例外?」
「师侄你有情有义,三番两次救我性命,我若还存着不正之心、轻薄之念,岂非禽兽不如了?」顿了顿,似乎对自己的品性也不太放心,接着说道,「只恨我积习难改,日后再有控制不住的时候,只好一刀把自己阉了,以策万全。」
这最后一句,分明就是说笑了。
叶敏玉果然笑了起来,直笑到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才慢慢低了下去:「师叔,我觉得困了。」
周琰见他脸色比平日苍白许多,忙道:「嗯,我不该在此吵你休息,我还是去睡隔壁吧。」
说罢,匆匆起身朝门外走去,但刚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敲一敲床内的那堵墙,道:「若再有什么声音传过来,你记得捂好耳朵,千万不要乱听。」
叶敏玉听得怔了怔,如水双眸直直望着周琰,问:「在师叔眼里,我永远只是个小娃娃?」
周琰只觉他这傻气的模样也挺可爱,替他压了压被角,笑道:「那是当然!」
叶敏玉「嗯」了一声,似乎真的倦到极致,闭上眼睛沉睡过去。房内红烛摇曳、锦被生香,周琰不敢多留,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
待房门关上之后,原本熟睡的叶敏玉忽然又睁开了眼睛。
他方才被周琰抱住的时候,情动得几乎无法自持,直到现在也觉得身上阵阵发烫,似还残留着那人掌心里的热意。
但他心底已经冷静下来。
不过是在玩闹罢了。
就像师叔从前对他说过的笑话,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偏偏他这么容易陷进去,放着貌美如花的少女不喜欢,却去喜欢上一个男人。
叶敏玉拥被起身,伸手往床头探了探,发觉周琰刚才端来的那盆水还温热着,便就着这水洗漱一番,然后走到桌边坐下了,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刚入口时,酒味清冽甘醇,等到后劲一上来,却又于辛辣中泛出了一丝苦味。
叶敏玉忍不住喝了一杯又一杯。
原来饮酒就如同爱人。
喜欢上一个人时的欢欣甜蜜,他已经尝过了。
而其中的苦涩滋味……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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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一亮,叶敏玉就去叩开了隔壁的房门。
周琰昨夜睡得也不安稳,打着哈欠来开了门,两人视线一触,便都转开了眼睛。
一个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道:「师侄起得真早。」
另一个则瞧着屋内的摆设,说:「我想早些离开这里。」
周琰连连点头,经过昨夜的教训,这会儿倒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态度:「没错,烟花之地确实不该久留,咱们这就收拾东西赶路,以后再也不踏足这种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