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紧闭,淡淡的血腥味萦绕不去。
天蒙蒙亮,趁着小宝还没起,我仔细将屋子里的血迹清理干净,桌子和凳子上都有脚印和打斗的痕迹,我把桌子凳子擦干净,痕迹无法清除,但好在并不是太起眼,但愿小宝不会注意到。
头昏昏沉沉,看来是没睡饱,忙完这一切后我又重新倒在了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去和周公喝茶了。
再醒来,是被小宝晃醒的。
小宝惊慌道:“三爷,不好了,宫里出大事了!”
我揉揉眼睛坐起来,打了个呵欠,抻了抻懒腰,这才发现他的表情不对劲,皱眉道:“你刚才说什么?”
“……三爷,您先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说。”小宝拍着自己的胸脯,激动的人是他好吧,我什么时候激动了?
“就在刚刚,宫里来人找您,说……皇上驾崩,临死前下令赐死荷昭仪,遗诏已经立好,目前在太子的手里,让您赶快进宫!”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小宝急急忙忙的给我穿衣,我浑浑噩噩的简单洗漱完毕,坐上了赶去宫中的马车。
父皇他……驾崩了?!
可是,为什么在临死前要赐死荷昭仪,这不是他最爱的女人吗?
还是说……晴贵妃的计划已经生效,结果……父皇一气之下归西?
揣着满肚子的疑问进了宫,穿过一道道的宫门,来到父皇的寝宫时,门前已经跪满了文武百官,哭嚎声一片,一下轿,立刻有宫女过来给我披麻戴孝。
进了寝宫,发现龙床前的女眷们也跪了一地,二哥站在床前,怀里抱着十五弟。
父皇的脸上盖了一张薄薄的黄纸,遮住了他的面容,安详的躺在龙床上,盖着明黄色的锦被,如同在沉睡。二哥见我进来,把正在熟睡的十五弟让给旁边的宫女抱着,挥手让我跟他走。
出了寝宫,进了不远处的一处空房,二哥从袖中掏出一卷东西,展开,举在我的面前。
我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了一遍,赫然是遗诏,遗诏上书,传位于太子殷溪寒,并立晴贵妃为皇后,也就是将来的太后。
我没有想到,我处心积虑这么久,被父皇的骤然离世打乱了全盘。
二哥收起遗诏,肃容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立刻改遗诏,如果你不答应,那二哥只能登基,登基之后,你的日子不会好过,能现在给我答案吗?”
对,二哥登基之后,我的日子不会好过,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一层是二哥会再次杀掉我,除掉所有对皇位有任何威胁的存在,第二层,是二哥不会杀我,采取别的强制手段,让我不得不和他在一起。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我手心冒汗,和二哥对视半晌,方艰涩的开口道:“我……我答应你。”
☆、105 登基为帝
二哥打了个响指,门外立刻有人进来,手里端着文房四宝。
二哥不知用了什么东西,将‘太子殷溪寒’这四个字全部抹去,替换成‘三王爷溪景’,因为抹去之后只有五个字的空白,所以去掉了姓氏。
我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不甘和勉强,仿若修改遗诏这种事是他早就计划好的,遗诏上不知是谁的字,二哥在宣纸上模仿了几次,就能仿写到惟妙惟肖了。
遗诏改好,我终于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腕,仰头问他:“你不后悔么?”
他失去的是整个大殷,得到的却只是一个阴奉阳违的承诺。
二哥笑着摇头,揉揉我的发,牵起我的手,走出了空屋。
先皇驾崩之后即可继位,二哥率领文武百官全部赶往大殿,到了大殿前,二哥带着我一步步朝着那个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的位置走去,终于迈上最后一层台阶,转身俯视着整个大殿里的人,颇有种睥睨苍生的感觉。
但同时也知道,高处不胜寒。
二哥简单说了几句话表达对父皇驾崩的伤心和悲痛,随后语气一变,开始亲自宣读遗诏。
官员们的脸色不可谓不精彩,有几个大臣表现出强烈的不信和惊诧,二哥让侍奉了父皇一辈子的公公捧着遗诏,一一拿给官员们看。
很长一段寂静后,当最后一个官员看完了遗诏,忽然有人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对着我跪地行礼,随后一片此起彼伏的万岁声不绝于耳。
以前倾向于大哥一派的势力被大哥让给了我,我虽然平时并不怎么和他们热络往来,但这种时候绝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而倾向于二哥的势力,看到二哥亲自宣读遗诏,以及站在我身边一副没有异心的样子,就足以说明他对这份遗诏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而让侍候父皇的公公拿着遗诏去给他们看,是让父皇残留在朝中的势力明白,他们,大势已去。
我看着这一片对我俯首称臣的人,有些荒谬于这个太容易得来的皇位,又有种自豪和骄傲感油然而生。
老公公将传国玉玺和遗诏一同捧给我,接过的那一瞬间,沉甸甸的如同接过一整座江山。
可是,我很清楚,这仅仅是开始。
得到的不代表不会失去,我凝望着玉玺上盘踞的金龙,眼神幽深。
登基之后,二哥需要和晴贵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一起守灵,老公公衣锦还乡,身边跟着贴身伺候人依然是小宝,我将王府里所有的人都接进了宫,一一替代了父皇留下的人,然后,提拔关北楼为丞相,母后的父亲被革职之后,丞相这个位置一直是空缺着的。
之前二哥当太子期间,被父皇授命和他一起处理国事,如今二哥除却晚上守灵,白天就在御书房教我如何处理奏折,遇到大事可以召来几个肱骨大臣们一起商量,小事则可以自己做主。
而柳如是……我并没有封她为后,这其中也有二哥的意思,仅仅是封了个皇贵妃的名头。
但是颢儿,我直接封为了太子。
以后或许会有自己的亲生骨肉,或许没有,但无论是谁,都不会威胁到颢儿的地位。
安置好一切,已经到了父皇下葬的日子,父皇生前早已将自己的陵寝盖好,直接将灵柩抬入地宫,封闭即可,陪葬的嫔妃们也都赐了毒酒,这至少比活活封入棺木直至饿死来的仁慈的多。
连日的忙碌让我疲累不堪,想着忙完父皇的后事终于能好好睡一觉,可头刚沾到枕头,脚步声由远及近,缓至踏来。
二哥的身影出现在床前,他的面容也甚是憔悴,我一动也不想动,干脆就这么侧躺着,拍拍枕头道:“一起睡?”
二哥没说什么,默默脱掉靴子和外衫,钻进被窝后把我搂进怀里,满足的闭上眼睛,很快呼吸绵长。
关北楼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皇上,二王爷始终是个隐患,他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想反,还不是朝夕的事?微臣觉得,斩草,需除根才好。”
男人,谁不是以利益为重,他说的喜欢,谁知道会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淡薄,会不会有新的喜欢的人将我取而代之,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会变成什么样,到时候,我该如何处之?
眼皮沉沉,逐渐沉重的睡意压下所有繁复思绪,也压下了蠢蠢欲动的冰冷杀意。
二哥这一来,基本上就没有要走的意思,这几天都是同吃同住,除了上朝不在一起,其他的时间都是形影不离,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今天天气不错,下朝之后没有去御书房,而是直接去了太后那儿。
小宝跟在我身侧嘟囔道:“爷,为啥这几天二王爷老是跟着您,朝中已经流言蜚语满天飞了,说什么……您之所以能登上皇位,是因为和二王爷有那个关系的关系……”
我脚步一顿,继续不紧不慢的走着,目光触及的地方,几乎都有了秋的气息,满地的落叶,踩在上面发出碎裂的响声,不由得让人感叹时光匆匆。
“随他们去说,不用去理会。”我没有理由反驳,因为事实上就是如此。
到的时候,太后正在给自己的女儿缝小衣服,见到我时想行礼,被我中途拦下。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我来是有一事想问你,荷昭仪被赐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将针插好,抬首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派给我的人根本没派的上用场,等我赶到时,只看到荷昭仪住的地方一片凌乱,尤其是床上,荷昭仪正衣不遮体的跪在地上求先皇的原谅,跪在她旁边的,是一个陌生男人,不过看衣着,应该是个太监,先皇被气的不轻,当场下令仗毙荷昭仪,然后……就去了。”
我的计划是,让一个男人悄悄潜入荷昭仪住的地方,下点迷|药,然后和她一起赤|身躺在床上,让父皇误会荷昭仪和别的男人有一腿。
结果没想到,荷昭仪竟然真的和别人有一腿?!
“太监?”我惊异的反问。
“不不……是个假太监,我见过他几次,就是在荷昭仪身边伺候的,可能连先皇都不知道这太监是假的吧。”
看来父皇真的是爱惨了她,不然也不会被活活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