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没有什麽好可怜的。
天下都是他的,只要他一声令下,谁都不能违抗。
他比自己尚且还要小上半岁,这个江山,十年,二十年,都在他掌中,便是那容貌,这世上又有多少人及他半分?
「比不上啊……」小柳颤声低低地念,第一眼见到凤殇,他就知道,比不上。
比不上那少年天子,更比不上毓臻心中的那个人。
那样的姿容,坐拥天下,那样的人有什麽要不到呢?即便是偶尔一物得不到手,也没有什麽好可怜的。
醉若成欢 第五章
回宫路上,凤殇一直没有说话,到了凤渊宫,他只是挥退了宫人,独自走了进去。
直走向偏殿东南安排给毓臻的房间,连门都没有敲,凤殇直接推门而入,便看到毓臻从书案边抬起头来,一脸愕然地看著自己。
片刻,凤殇才慢慢放松下来,微微一笑,没说话,掩上了门,向毓臻走过去。
毓臻见他身上穿著便服,心中一动:「出去过?」
凤殇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低声补了一句:「去你的静王府。」
毓臻脸色一变,忍不住问:「去干什麽?」
凤殇像是没看到他的脸色似的,野小孩一般地跳上书案,坐在毓臻面前,漫不经心地道:「没干什麽,就是好奇,想见见你的小柳。」
毓臻的神色顿时一凝:「你把小柳怎麽样了?」
凤殇怔了怔,看向毓臻,半晌才扬起一抹浅笑,别开了眼:「没怎麽样,只是听人说过,他跟哥哥像,所以去看看,话几句家常。」
毓臻将信将疑地看著凤殇的脸,神色和缓了一点。「他只是跟怜儿一样,身体都不大好,我曾答应他父亲照顾他,平时便花了点心思,下面的人就是爱嚼舌根。你既然好奇,怎麽不跟我说?我把他带来就好了。」
凤殇笑了笑,不想再说了,敷衍道:「我就是突然想起,趁著空闲去见见。很伶俐的人,难怪你宝贝他。」
终於听出点苗头来了,毓臻先是一愣,随即便忍不住轻声笑开了,凑近一点,直盯著凤殇看:「难道,小瑾儿吃醋了?」
那麽亲昵的称呼,让凤殇脸上的淡定顿时瓦解,微微失措地躲开了毓臻的注视,嘴硬地叫:「谁吃醋了!」
知道自己没猜错,毓臻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凤殇脸上一沈:「你笑话我?」
「不敢,不敢!」毓臻嘴上说著不敢,却还是笑个不停,一边安抚道:「我只当小柳是兄弟,你别多心。不是人人都像你,一个不高兴就往别人的酒里下药的。」
旧事被挑起,凤殇更是恼羞成怒,瞪大了眼直盯著毓臻,恨不得把人掐死了好,毓臻却有恃无恐地嬉笑著看他,完全不把堂堂天子的愤怒看在眼里。
凤殇坐在书案上,本来就比毓臻高出一点,这时见了毓臻的模样,一发狠便向前扑了下去,把毓臻连人带椅子推倒在了地上。
「上次不算,这次我来做主!」一边说著,一边便要解毓臻的衣服。
这大半月下来,两人算得上亲密,无人之时,吻个天昏地暗都是平常的事,只是再进一步的亲热,却始终没有提起。
这时被凤殇发狠地压在身下,毓臻也不由得有点失措了,连声求饶:「瑾,瑾……现在还是大白天的,外面有人……」
「我不管!」凤殇一边嚷著,一边已经将毓臻的衬裤扯了下来。
身上的伤没好尽,一张椅子被自己压著,背上生痛,尤其是伤处,被凤殇这麽撕扯著衣服牵连到了,更是痛得分明。毓臻轻抽了口冷气,苦笑著叫:「瑾,我的伤还没好……」
凤殇扑腾了两下,停了手,一脸不甘地看著他:「你就是不愿意被我压在身下。」
当然是不愿意,毓臻暗笑,趁机翻了个身,将凤殇半搂入怀,笑道:「上次不也很愉快麽?」
凤殇板著脸看他:「别忘了你把我丢在地上就走了。」
毓臻一阵心虚:「任谁被下了药都会生气吧?」见凤殇脸色不善,他避开了话题,反问:「说起来,那天你去萱辰宫,究竟惠妃说了什麽,让你那麽生气?」
像是被问到了丢脸的事情,凤殇脸上浮起一抹薄红,挣脱开毓臻的手,有点狼狈地爬起来,不肯说话。
「瑾?」毓臻有点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些天他早把凤殇的喜好摸个清楚,凤殇喜欢自己抱著他,现在却居然挣脱开了?
凤殇迟疑了一阵,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时候就是被你气的……结果一进萱辰宫,那惠妃就一个劲地说什麽真是高兴啊,真是荣幸啊,真是什麽的,我听著听著,就控制不住了。」
毓臻有点不懂了,「真是」?那些话,并没有什麽不妥吧?後宫妃子不多,争宠之事反而更激烈,难得凤殇参加寿宴,那妃子在其它人面前炫耀,说出那些话,实在不奇怪。何况,那跟自己又有什麽关系?
忍不住看向凤殇,他脸上那一抹红却格外分明,毓臻茫然地想了一阵,突然「啊」地叫了出来,有点哭笑不得了。
是「真」。那个「真是」的「真」,跟自己的名字,同音。
只是没想到,凤殇会因为这麽个原因,就闹出那样的事来。
听到毓臻那麽一叫,凤殇知道他已经明白了,更是藏不住羞,正想找什麽来分了毓臻的心,门外却传来一阵低促的敲门声。
凤殇一皱眉:「什麽事?」
外面传来眠夏的声音:「皇上,礼部送来了奏折,说是皇後候选人的名单,您要现在过目麽?」
眠夏的话音一落,凤殇就倏地僵在了原地。半晌,才轻道:「先和其它奏折放一块去吧。」
「是。」眠夏应了,不一会,脚步声便消失在门外。
毓臻见凤殇的模样,半晌唤了一声:「瑾?」
有那麽一阵,房间里只有一片死寂。就在毓臻要叫第二声时,凤殇才慢慢扬起一抹微笑:「我会好好考虑的。」
「瑾……」毓臻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满是心虚。
如果那天不是自己开口,凤殇根本不会答应刘喜的要求。
凤殇没有说话,好一会,才猛地抬头,直直地看著毓臻:「你要不要抱我?」
「啊?」毓臻失声叫了出来。
凤殇褪下身上的衣服,径直走到毓臻面前,又重复了一遍:「你要不要抱我?这里,现在。」
「瑾……我,伤还……」
凤殇眼中闪过一抹轻嘲:「如果今天这麽说的人是哥哥,你也会这样回答麽?」
毓臻不说话了。
「抱我,或者让我抱。」
凤殇不再管毓臻的答案,褪尽身上的衣服,赤裸著走到毓臻跟前,缓慢地贴上去,小心翼翼地吻住了毓臻的唇。
一吻极尽挑逗,却小心得让人心疼。毓臻终於败下阵来,感觉到身上逐渐升起的炽热,一把将凤殇抱了起来,大步走到床边。
随手摸来自己用的伤药,抱歉地笑了笑,毓臻用指尖挑了一点,轻柔地往凤殇身下探去。异物进入体内的不适让凤殇不禁皱了眉,毓臻只是专注地开拓著他的身体,直到放入第三根指头时,不经意地抬头,才看到凤殇眉头紧锁,双唇已经咬得有点发白了。
低头吻住那唇瓣,片刻纠缠,放了开来,毓臻一边缓慢地用指头试探著,一边低声问:「很痛?」
凤殇喉咙里一声轻哼,似是难耐至极,半晌才哑著嗓子道:「没关系,我不怕痛……你快,快点……」绝色的容颜上,是抹不去的媚。
毓臻心中躁动,身上的反应也渐激烈,终於按捺不住了,抽出指头,将凤殇双脚高高抬起,半跪在他大腿之间,挺身而入。
「啊唔……」凤殇哼了一声,随即咬住了唇,半晌才松开来,不住地低喘著。
「痛?」见他那模样,毓臻咬牙按捺著一冲到底的欲望,控制著速度缓慢地推进,一边细碎地吻著身下的人,想要安抚他。
凤殇只是摇头,慢慢扭动著身体迎上去。那样的主动,让毓臻不禁加快了速度,凤殇似是极难受,却始终没有哼出声来。
像是死死地压抑著,疼痛,和比疼痛更深的东西。
没顶的快感逐渐将两人的理智吞灭,凤殇才慢慢地低声呻吟出来,那一声一声,宛如叹息,更让毓臻无法控制地沈溺下去。
「怜……」
凤殇全身一僵,身下的疼痛因为身体紧绷而加剧,他咬了咬唇,又慢慢放松下来,死死地搂住毓臻的脖子,将头埋在他肩窝里,感受著身下一次次的冲击,合眼而笑。
已经在这个人怀里了,他愿意抱自己,愿意接受自己,还有什麽不满足呢?
哪怕他会毫不留情地问「你把小柳怎麽样了」,哪怕他依旧顾忌著两人的身分,哪怕在两人交缠时他依旧会叫出哥哥的名字,那又怎麽样?在这个人怀里的,是自己。
可是,心里的失落,又该何以命名?
激情过後,两人瘫软在床上,低促的喘息声交织。
好一阵,毓臻才撑起身来,凑到凤殇面前,看著凤殇失神的双目,迟疑了一下,终於轻轻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