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
“那些人?”桃夭挑了挑眉,明知故问。
“……”白鹇两条眉毛拧在一处,纠结又哀愁,带着内疚,不知道怎么说,之前那个中年人要是没有被他废掉武功,应该可以保全性命。
他终是害了条人命。
“呵呵。”看着他多变又纠结的表情,桃夭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白鹇眉间都快皱成一个川字,不解又带着恼怒地瞪向桃夭,低斥出声。这个人怎么这般没有同情心!简直视人命如草芥。
“他们没事。”看他炸毛,桃夭无奈出声,不再逗他。
“怎么可能没事!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就算摔不死也被上面的人砸死了。”白鹇哀伤地低吼,以为他在安慰自己,眉宇间掩不去的愁绪。
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桃夭觉得有趣,但也不忍他再自责下去,“不信你看。”
白鹇狐疑地看他一眼,犹豫半刻,慢慢探出脑袋,却再次呆住了。
“……”
“呵呵。”白鹇膛目结舌的样子再次逗笑了桃夭,清亮动听的声音透着愉悦。
没有心思去理会他,白鹇良好的视线告诉他,底下的人全部安好无损地站在地面,甚至有的人虚脱地仍瘫软在地,“这……这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他的手现在还有些酸疼,他都要以为刚才发生的都是错觉。
桃夭没有给他回答,微扬的眼尾瞟向一处,无言中给出了答案。
跟随他的视线转过头,在右手边不远处,同样是莲花棱角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那个人黑衣罩身,头上顶着黑斗篷,也把他的五官掩盖在黑暗中。
他的手中拿着个怪异的筒状物体,白鹇看到他把那东西放在嘴边,浑厚的男声响起,正是那个主持人。“火莲突发状况始料未及,各位参赛者受惊了,好在没有伤亡出现,主持人代表主办方向大家鞠躬致以歉意,明日广场将上映免费节目让大家大饱眼福,并对各个参赛者实行特殊待遇一天,作为补偿,安抚各位受惊过度的心。谢谢各位支持。”
他说的话里有很多词汇白鹇听不懂,场下的欢呼声淹没了他的心绪。
没有伤亡?也就是说……这么多参赛者都安然无恙?
发生这样的事,人气还能如此热烈,可以看出那个举办方的手段,那个所谓的免费节目与特殊待遇让白鹇很在意。
不等他再胡思乱想,那人身形一转,对他鞠躬致敬,接着扬声道:“现在场上还有两人,虽然东彩球还未现身,胜负已经分明,今年的神秘礼物比较贵重,请两位朋友小心保管哦。”
“啊!今年的奖项不公布吗?好狡猾。”
“是啊,去年武林圣品都公布了,难道这个比那东西还要珍贵?”
“说不定哦……”
“等会注意上面的人从哪里下来,到时候一问不就知道了嘛。”
“既然东西那么重要,人家会告诉你嘛……”
……
底下一片抱怨,各种猜测响起。
当然这些白鹇都听不到,只神奇地看着空中那个雕刻精巧的木盒缓缓飘向他的面前。
伸手接住,白鹇抚摸盒身的质感,浓郁的香气从手下散发出,是沉香木!这香味和手感,就是他不懂行都可以辨出这块沉香木的价值。
沉香木何其珍贵,一向是被人呵护的木材,这人竟然用来做装饰盒,好大的手笔!
震惊的同时白鹇也被手中的东西勾起了好奇心,到底是什么东西被这样重视?
轻轻打开盒盖,里面的东西缓缓现出真形。
盒内里躺着一块有岁月刻痕的小巧木牌。
比之珍贵的盒子,很不起眼,甚至像是被时间腐朽的烂木头,虽然依稀可以看出刻工精致,不知名的图案遍布大半牌身,其中圈刻出一个小小的令字。更甚之,这块破牌子只有一半!
规整的裂痕在牌身的左半边,倾诉着这块木牌的不完整。
就是这般普通又破败的木头,让白鹇捧住盒子的手为之颤抖。
这个木牌,尽管只有儿时画上的匆匆一瞥,白鹇却是认得的!
虎符!
这是可以调动半片江山军队的虎符啊!
☆、035、回忆
手指一一抚摸过上面的文刻,雕镌的沟壑,本被刻意压下的记忆如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
十年前的御书房。
黄色,是皇族的象徵。
那一袭黄袍加身的年轻男子,唇角却总是拢着轻愁,就算勉强牵起了笑意,也是盖不住眼中深处浓浓的哀愁。
他单手负背,右手朱笔顶端抵在皱起的浓眉上,眼帘半瞌,嘴唇紧抿,硬朗英俊的线条蹦得紧直,对着面前的画静静地发呆,如若对上他的眼,你会发现里面的空洞无波,幽深得骇人。
“父亲……”嚅嚅的童音怯怯地从桌前响起,唤回男子的失神。
男子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唇边带上笑容,抱过孩子,温柔地轻抚娃娃的后背。
“父亲的烦心事,可以告诉儿吗?”奶声奶气的儿童稚声,有着为父亲的担忧急切,真实不造作的神情,连带着男子的心都暖暖的。
“小十一,这片江山,也就唯独只有你是一片真心……”男子深深凝望儿子半响,敛起的眉心松开,唇角溢出动情的感叹。
就是要我奉送这锦绣万里,我也会保你一生无忧。
“父亲。”撒娇地在男子温暖的怀抱里蹭蹭,年少不知事的孩童不明白父亲眼中的凌厉为何如此浓重,只是用行动倾诉自己的依赖。“儿会永远陪在父亲身边的。”
男子苦笑,眼睛俯视手下的那副丹青素描,“帝王家没有永远之说。虎符缺了半块,等于失去半片江山,若是被心怀不轨者得知……”将又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男子惊然住嘴,四下张望无人,紧攥住儿子的双臂,“小十一,今日父亲所言万不可为外人所道,否则不止是父亲,连你也要被连累。”他怎么如此糊涂,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六岁的小儿。上一刻还说着要守护,下一刻却把他推入了火坑边缘。男子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被他紧张的神情吓得浑身一颤,十一愣愣地点头,“儿知道了。”
得到儿子的允诺,男子心中的沉重却只增不减,不觉间手下的纸张边角被他揉得发皱,他深深望着怀中的孩子,深沉的眸划过不舍。
他的神情孩子没有看到,孩子的注意力都在桌面上的虎形图案上,诡异繁复的纹路,乍一看去以为是繁花锦簇,若仔细观看,猛虎下山,嗜血凶猛之相栩栩如生。
*
就是因为手中这半块木牌,他被丢弃在冰天雪地之中,隐隐他明白了父亲的呵护,却又不理解为什么是巫遥山。
仙山巫遥,神秘叵测,有常年不化的积雪不说,还有必杀迷阵,普通人一向是只能进不能出。他又是怎么能肯定,自己一个娃娃能安然出山?
有期许过,可身上不保暖的素衣,紧紧被他护在怀中的一纸帛书里,有亲生父亲的笔迹,生生把他打入了地狱。
不得诏,永不得回京。
掂量着手中若无物的木牌,白鹇苦涩地笑了,这半块虎符,就这么轻巧地任他把玩,随抛随落……
“小爹爹……”有人轻轻地在扯他的衣角。
回过神,桃夭背上的娃娃探出脑袋,神情怯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分明写着担忧。
白鹇对他一笑,安抚地说:“爹爹没事。”脸色苍白的难看。
手上多了一片温暖,抬头,桃夭的眼睛璀璨若星,仿佛会说话,有时候安慰不需要言语,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平静。
可是……情绪是平静了,可尼玛为什么他的心跳得这么快呢?
------题外话------
我绝对是脑残了……
☆、036、恐高不是罪
“祝两位好运,呵呵。”不等白鹇反应过来,那个主持已经如一抹幻影消失在原地。
“他……”白鹇有种力气被抽空的感觉,“是……”
“嗯,妖。”不等他慢吞吞吐出最后一个字眼,桃夭形状姣好的唇开合间道出了答案。
“啊——”沉痛地抹了把脸,白鹇哀鸣,“你们妖界到底有多少妖?”
桃夭望天,眸中些许沉思,“据我所知,现在妖已经濒临灭绝,实属稀有,应该没几个了。”
白鹇明显不信,再次哀哀叹道,“骗人,这一路还没走完,一下就出现两只。”
“之前的那个是半人半妖,不算妖,刚才的那个,他身上的妖气比较淡,应是刚刚修炼成形,小妖而已。”桃夭耐心地解释,只是嘴角变的笑意怎么都掩不去,“遇到他们,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小了。”
“都不是正常人,随便一只都能捏死我。”白鹇十分郁闷,人与妖的差别怎么那么大?人半辈子的努力都比不上妖的一根手指头。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妖对你怎么样的。”对于白鹇的迟钝,桃夭十分享受,干脆踏着莲花悠闲散步,指尖的触感因为常年习武而富有惊人的弹性,就算隔着布料,也能预知这个身体里所含的爆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