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脔皱眉,“我不想早起。”
谢拂身大笑,“你怎么这般懒?罢了,罢了……”
谢善渊和谢红豆听闻阿脔不去,心里一阵失落。
等回到房中,经过舟车劳顿,阿脔一沾上床,眼睛都睁不开,裹着被子像个蚕似的。
谢拂身哑然失笑,这床上就一床鸳鸯合欢被,被阿脔全给裹了去,谢拂身伸手,从阿脔怀里扯出些被子,阿脔浑浑噩噩之间,感觉有人扯了被子,半阖着眼睛一看,原来是谢拂身,谢拂身也解了外袍,正要上床来。
阿脔醒了大半,扯着嗓子道,“这么多屋子你不睡,偏偏来和我抢!”
谢拂身拉着被子,“屋子是多,可这,是我的屋子。”
阿脔一听,一下子坐了起来,掀开被子,“那你睡,我换别处!”
谢拂身翻身上床,压住阿脔,凝视着阿脔笑道,“不许,你要是要换,我就让你去上学。”
阿脔被拿住软肋,也就暂时放下了这心思,哼了一声,缩进了被子里,翻了个身,背对着谢拂身。
谢拂身笑了一笑,从背后抱着阿脔,熄了蜡烛,睡下。
一夜无话。
谢拂身回到京城,第二日还要上早朝,天还蒙蒙亮,谢拂身便起了身子,金福全听到响动,进了屋子,点起蜡烛。
谢拂身起身,给阿脔压紧了被窝,怕阿脔冻着。阿脔脸颊微红,就像那夏日荷尖上的那点粉色,看的谢拂身心如春波,低头在阿脔面上落下一吻。阿脔微微觉得眼前有些光亮,脸上还带着片湿热,一伸手,用被子捂住了头。
谢拂身心里好笑,站起了身,金福全连忙伺候着谢拂身穿上了朝服,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手里捧着水盆,青盐和帕子,谢拂身穿戴整齐,洗涑了一番,看着红色被子中鼓起的那处,想来这也是遇见阿脔起第一次和阿脔分开,心里莫名的不舍走开,谢拂身微微摇头,别开眼,对着金福全小声道,“早膳别忘了备着豆浆,阿脔爱喝得紧。”
金福全连忙应声。
谢拂身想到自己何曾这么婆婆妈妈,心里叹气,这才离去。
阿脔睡了个舒服,等到睁眼,早已日上三竿,阿脔缓缓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听到“吱呀”一声,浮翠和清秋进了屋,福了个身子,浮翠笑嘻嘻的看着阿脔,“公子,你可起身了。”
阿脔声音带着点氤氲,“什么时候了?”
清秋答道,“回公子,乃是已时了。”
阿脔哪里知道已时是什么时候,睫毛一眨,在眼底留下点清影,装模作样一点头,“已时啊,那我便起了吧。”
清秋和浮翠连忙给阿脔穿起了衣裳,洗漱一番,浮翠唤了一声,几个丫鬟便端着早食进屋了屋子,清秋拿起黄底瓷碗给阿脔舀了畹豆浆,“公子,您喝畹豆浆,这是王爷吩咐小厨房今早现做的。”
那豆浆白中带黄,颜色偏紧米黄,可见是放了不少黄豆,豆浆上热气环绕,正热合着,听到清秋说话,阿脔才想到谢拂身,便问道,“他哪去了?”
清秋第一次听你唤谢拂身只是用了个“他”,心里一跳,面上却不露神色,微微一笑,“王爷早朝去了。”
阿脔也不感兴趣,看着浮翠和清秋道,“你们吃过了?坐下一块吧。”
浮翠和清秋一愣,心里却是一暖,下人身为低微,哪里能和主子同坐一块,看着阿脔的清澈的眼神,浮翠盈盈笑道,“多谢公子,我和清秋已经用过了。”
阿脔“哦”了一声,喝了口豆浆,满口浓郁,一下子就喝了一碗,清秋见碗空了,立马又舀了一碗放到阿脔手边。阿脔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又咬了口虾饺,满肚熨帖。
浮翠见阿脔态度亲切,也不似难接近之人,再加之对阿脔好奇之极,便出声问道,“公子,您是从哪儿而来?”
清秋剜了眼浮翠,怕浮翠多嘴,惹得阿脔不高兴。
“我从……”阿脔刚想脱口而出镜湖,可镜湖哪里是人住的地方?怕容易惹起是非,阿脔便道,“怀州。”
清秋见阿脔也没不悦,松了口气。
浮翠怀着十二万分的好奇,接着问道,“那公子和王爷是怎生相识?”
阿脔咬着筷子,仿佛咬着的就是谢拂身,恨声道,“别提他,讨厌得很!”
阿脔一听谢拂身,想到自己被谢拂身抓来一事,心里恼闷,脸起的都鼓了起来,浮翠和清秋见阿脔鼓鼓的脸,心里好笑,觉得阿脔带着股可爱,两人忽地笑了。
“原来我是讨厌的很呐……”门口传来一阵调笑。
清秋和浮翠脸色一惊,这声音,怕是谢拂身回来了。
☆、做客
金福全挑起门口的帘子,谢拂身一张笑脸出现于三人眼前,清秋和浮翠连忙行了礼。
阿脔见到谢拂身笑得欢欣,筷子咬的更加使劲,一口白牙晃着谢拂身的眼。
“这豆浆可还好?”谢拂身坐在阿脔身边,
阿脔抿着唇,睫毛簌簌的眨着,“不好,难喝。”
谢拂身嘴角扬起个笑来,“浮翠,你说说,阿脔豆浆喝了多少?”
浮翠嘻嘻一笑,“回王爷,公子喝下了两碗。”
阿脔顿时脸羞得一红,把银色雕花筷子往桌上一拍,急着道,“我那是口渴,口渴!”
阿脔这一筷子拍的力大,那豆浆满到碗口,被震了点出来,正好溅到阿脔手背上。豆浆自是刚刚新出的锅,还在热着,这么一烫,阿脔不禁龇了下嘴角,白皙的手背顿时红痕现出,那双手原本柔若无骨,美若无暇,这一下子带着点红痕,直叫人看的心里不舍。
阿脔被烫的手一缩,被谢拂身握住,立马从怀里拿了方帕子给阿脔擦了手,放到嘴边细细的吹着,看着阿脔手背上红起的那块,眼底带着疼惜。
清秋看着谢拂身这般景象,觉得这豆浆要是烫在谢拂身自己手上,谢拂身怕都没有这般怜惜。
阿脔见浮翠和清秋两个女孩在边上看着,一个男孩子丢不得面子,立马想从谢拂身手里抽回手,“不疼,你别吹了。”
谢拂身知道阿脔那点小心思,越发不放手,一个劲的拉着阿脔的手望着,就像要望出朵花来。
浮翠和清秋连忙别开眼去,额头低垂。
阿脔越发燥得慌,面上一层红似一层,眼中冒火的看着谢拂身,“我叫你放开!”
谢拂身唇角一挑,面上和颜悦色,眼中却是噙着股风雪,令人如坠冰窖,眼色尖利如弯刀,一刀刀剜在阿脔的心上,那只手如同铁链似的,牢牢地捆着阿脔,紧的让阿脔生疼,“阿脔,我是不会放开你的,你要记得,可懂了么?”这声音却又说不出的温柔,就像是对心爱之人的呢喃,让阿脔听得心惊。
阿脔心里惊恐,不由自主的点头。
谢拂身微微松开阿脔手,抚上阿脔的脸颊,风雪消退,只剩万里晴空,“你这会子才起身,吃了早饭,怕是吃不下午膳了,不过也无妨,陪着我用点。金福全,传膳。”
金福全在门口应了,吆喝一声“传膳”,丫鬟门端着菜上了上来,一道道菜全放在了阿脔面前的桌上。
谢拂身看着这些个菜肴,笑了一笑,“今日正好,正赶上了这鸡枞。”说完,清秋眼明手快,给谢拂身盛了一碗,又给浮翠使了个眼色。浮翠会意,也跟着盛了一碗放到阿脔手边。
鸡枞乃是季节性食材,因肥硕壮实、质细丝白、清香可口,可与鸡肉相媲美,故名鸡枞,房要到夏季雨水充沛之时才会生长,不能种植,纯野生,只能在山林中百年松树下才能采摘得到,而且数量极少,价值斗金,珍贵无比。
谢拂身舀了勺鸡枞汤,吹去热气,送到阿脔嘴边,“尝尝看,可还合心意?”
阿脔经刚才那么一遭,哪里还敢违抗谢拂身,连忙张口喝了,阿脔从未听过什么鸡枞,没想到味道却是极好,气味浓香,味道鲜美,一口热汤也稍稍抚平了阿脔刚刚惊慌的心神,阿脔面色一霁。
谢拂身见阿脔喜欢这鸡枞汤,心里欢喜,一勺勺的喂着阿脔喝着,一顿饭就这么吃了许久。
谢拂身刚刚回到馥城,也很是忙绿,午膳一过,抱着阿脔撕磨一番,这才离开。
阿脔见谢拂身一走,狠狠地擦着脸,蹴地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清秋和浮翠连忙跟了上去。
清秋问道,“公子,王爷吩咐了,要奴婢民伺候着您午睡,您这是要上哪去?”
阿脔睡了一早上,现下哪里还睡得早,趁着谢拂身不在,阿脔还未见过喧闹的集市,想溜出去玩上一番,听得清秋这么一说,浑不在意,摆了摆手,“吃了就睡,我又不是猪!这馥城想必很是热闹,我出去看看!”
清秋和浮翠大惊,拦住阿脔,浮翠道,“公子,使不得,王爷吩咐了,您是不能出府去的!”
阿脔气得跳脚,没想到出了军营,这谢拂身又将自己圈在这王府中,真真气人!
阿脔不管不顾,倚着墙根,脚步分块,一阵乱走,还真走到了侧门,守门的小厮一见阿脔,心思一呆。
阿脔轻笑一声,要出门去。
清秋跟在身后急得大喊,“你们可拦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