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山答:“好。”
“为什么要留下他?”东方不败问。
“他让我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萧一山老实回答,“但是他的眼睛里没有恐惧,那个时候的我,多多少少还是害怕死亡的。他或许会比我更有用。”东方不败明白是“那个时候”。
“他说他不想死,而实则心里根本就不害怕,只不过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东方不败反问,“你是这个意思么?”
“也不算是。”萧一山笑道,“既然我们要和雾隐雷藏打交道,怎么能没有通事呢?他既是东瀛人,又懂汉话,年纪还轻,留下来培养为我所用,也未尝不可。”
“你和荷兰商人打过交道么?”东方不败问,他心里到底还是不放心。
“几年前吧。”萧一山忍住不攥住东方不败的手,“传说中他们的家乡在太阳落下去的地方。”
“你觉得这次是不是巧合?”
“不是。”萧一山似乎很肯定,“他们的首领慕斯将军是一个绝对吝啬的贪财鬼,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赚更多的金银财宝,除了赔偿之外,他绝不会浪费任何时间在这里和我们闹腾。——除非另有所图。”
“这个教主也不好当。”东方不败忽然感慨。
“怎么,累了?”萧一山按住他的太阳穴,轻轻按摩。
“自然不是。”东方不败挑眉笑道。
他拿开萧一山的手,负手望天,道:“既然他们一个个都别具用心,辛苦筹划,我又怎么舍得叫他们失落?我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我布下的局,才刚刚落子。”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东方不败的身上,将他映成神佛。
序幕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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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曲折哦他和第一卷 出现过的某人有关。
第47章 【风云卷】三只手
赵鹤呈送来的文书簿册,一共有三个人偷看过。
东方不败斜倚在软榻上,架起双腿,盯着这本簿册,书页涂过药水,人的肌肤若是触碰,过小段时间之后,即会显现出特殊的痕迹。——现在这本簿册的书页上有三种大小不一的指痕。
这说明,黑木崖至少有三个人想知道东瀛浪人的详细情况。
这其中定然有一个是曲折或者他的随从陈冬,他们可以得到这些信息,向雾隐雷藏邀功请赏。曲折现下并不能下床,那就只能是陈冬?
还有一个人极其可能是诗诗,这个女人能逃过任我行的魔爪,活到现在,已然很不容易;更不要说她当时协助自己逃跑,仔细想想,那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只凭她一人之力做到。她的身后到底是谁?
最后一个人,又会是谁呢?
东方不败丢开簿册,以手扶额,轻声叹息。
萧一山双臂撑在软榻上凑过来,覆在他的唇角亲吻。
“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你还叹息什么?”
“我只是叹息,黑木崖上竟然能混进奸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萧一山抚平东方不败的眉心,“我们也派出我们的人潜伏在他们的阵营里。或者,干脆把所有黑木崖可疑的人都拉出去砍掉,以儆效尤。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说虽如此,于我而言这不过是下下之策。”东方不败轻笑,“怎么样让他们玩火自焚,这才是我想要的!”
“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安排服部千军驻扎在七星岛,与芙蓉岛我的旧部遥相呼应,那批东瀛浪人也都交给服部千军管理。”萧一山笑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还请教主大人吩咐?”
“接下来,我们要去和田启云谈笔交易。养这只老狐狸这么多年,总算是遇到用得着他的时候。”东方不败走到书桌前,挥笔写就一封书信,折好放入信封,以火漆封口,用自己特定的封泥封住。
“我这就差人去送信。”萧一山将信收好,忽然又道,“你还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信呢。”
“我们每天都在一起,还需要写信么?”东方不败挑眉答,“本座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像话本戏文里讲的那样闲情!”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萧一山刚倾身过去,想要亲吻东方不败的鬓角,就听见门吱呀声响。
柳生推门进来,愕然愣在那里。
萧一山正身,与东方不败拉开一点距离。东方不败拂袖坐下,凛然道:“你不知道禀报的么?”
柳生羞怯笑道:“回禀教主,柳生自小在浪人营里长大,不懂什么礼节规矩,诗诗姑娘才开始教我,还不太适应。请教主责罚。”他说罢即跪在东方不败脚边。
东方不败原本并不甚在意这些,只是方才差点被他看见自己和萧一山亲热,略有羞恼;此刻又见瘦小羸弱的柳生,温顺地跪在自己脚边,也不再计较。摆手招他起身,问:“什么事?”
柳生呈送上来一封信函,道:“千寻姑娘吩咐柳生呈给教主的请柬。”
东方不败示意柳生交给萧一山,萧一山打开之后,神色忽变。
东方不败拿过信函,与萧一山四目相接:如果这才是雾隐雷藏五十大寿的邀请函,那么曲折是怎么一回事儿?
柳生大约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向东方不败和萧一山道:“教主、萧总管,柳生先行告退。”
“雾隐雷藏五十大寿不假,邀请你参加也不假,但这个请柬若是已派人送来,又怎么会再送一次?”萧一山盯着这封来自雾隐雷藏的请柬,“曲折那封请柬的封泥与这封请柬的封泥都不是假,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信给雾隐雷藏,说我届时一定亲自参加他的寿宴。”东方不败道,“然后请他将所有通事的名单附上,供我挑选。”
“如此也好。”萧一山将请柬收起,见东方不败正欲出门,也跟上去,“去哪里?”
“去见见曲折。”东方不败冷哼,“看看他的伤好得如何!”
“他是真伤,特别是那一刀下手真狠。”萧一山道,“可是,我排查过那天夜里巡防的暗哨,他们都说,那天夜里很平静,不要说刺客的踪迹,就连曲折的呼喊声他们也都没有听到。否则,又怎么让刺客逃走?
“既然我说过,会给他一个交代,就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东方不败冷笑,“哪怕是他自己伤了自己!”
曲折将伤腿架在床栏上,捧着一本书册。
陈冬见东方不败走进来,干咳两声提醒。
曲折放下书,抱歉笑道:“东方教主驾到,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教主恕罪。”他原本就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此刻重伤卧床,更显文弱。真难想象每夜剧毒发作之时,他是如何捱过去的。
东方不败略微摆手,示意他无须客气,道:“本座教务繁重,无瑕来探望曲公子,还请曲公子见谅。不知曲公子的身体如何?”
曲折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东方不败的颈项,银色龙纹衣襟下面,绯色吻痕若隐若现。
东方不败见曲折愣在那里,身形微动,飘到床边,俯身歪着头一点点靠近他,道:“曲公子,你在想什么?”曲折的身体猛然后撤,像是从梦中惊醒般,迷迷糊糊地眨眨眼睛,盯着东方不败反问:“我在想什么?”
东方不败额角抽动,这个曲折今天看起来更不正常啊!
“曲公子可还记得那夜遇刺的具体情形?这位萧总管是黑木崖防卫的负责人,他有几句话想再问问。”东方不败将萧一山推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实在不想和这个曲折打交道,他看自己的那种眼神,总给人一种莫名厌恶的感觉。
“喔——”曲折应声,似是陷入思考。
良久,曲折方将视线落在萧一山的身上,缓缓道:“那个人的轻功很好,就像影子一样,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他对这里很熟悉,在黑暗中也能够准确地找到床的位置,准确地砍在我的腿上。他不想我死,而是想要折磨我!”
萧一山点头,问:“那你当时有没有呼救?”
曲折摇头笑道:“东方教主、萧总管不要见笑,在下是读书人,死要面子,这种事情这么丢人,我就算是被砍死也是不会呼救的。”
“这么说来,黑木崖的暗哨并没有说谎,他们的确不可能听到呼救声。”萧一山看向东方不败,在获得他的首肯之后,又道,“既然曲公子的伤势稳定,而我日月神教又无力替公子解毒,只得差人将你送梅花屿,并向雾隐雷藏将军请罪。”
“这……”曲折迟疑,“不敢劳烦东方教主,待我腿伤稍好,我立即离开,绝不敢叨扰教主。”
“那曲公子的毒?”
“无妨。”曲折苦笑,“这几夜来渐渐习惯,倒也不是那般痛得死去活来。”
“无论如何曲公子都是雾隐雷藏将军的使者,我已写信通知雾隐将军,相信很快就会收到雾隐将军的回复。”萧一山笑道,“不打扰曲公子休息。”
曲折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惊慌,随即温和笑道:“有劳萧总管。”
直到东方不败和萧一山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曲折脸上的笑容才消散,神色顿时变得狰狞可怖,他冷笑着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就要被发现了啊!好可惜哦,我还没有开始玩呢。不过,原来那个人也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