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忠诚的仆人不应该消磨在阿兹卡班,”德拉科垂着头,姿态放得很低,“我愿执行您的意志,继续震慑那些心存侥幸之辈……攻打阿兹卡班,不光是为拯救我的父亲,也是……”
“震慑?”伏地魔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你就是这样猜测我的想法的?”
德拉科闭了闭眼,猛地抬起头来,迎着众人惊诧的视线和伏地魔冰冷的目光,“您曾经说过的,主人,每一位巫师血脉都是宝贵的,马尔福一直是您最忠诚的仆人和最得力的下属,同样地,阿兹卡班里还有许多其他巫师,他们也一定迫切地想为您效命。”
“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伏地魔俯视着他,“可你妈妈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我妈妈……”
“怎么,贝拉没有告诉你?”伏地魔的怒色眨眼间又消失了,“你妈妈为卢修斯的事情奔波一年了,没准就快成功了呢……”
德拉科心绪一乱,手指陷进了厚厚的地毯中,“她是无心的,主人,这么多年来她只会跟在我父亲后面,她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主人您宽宏大量,求您原谅她……求您原谅他们,我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做?”伏地魔的嗓音越发轻柔,也越发危险,“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奖励,我自然不会吝啬……可你不该忤逆我……”
“——钻心剜骨!”
突如其来的钻心咒击中了德拉科,他甚至没看清他抽出魔杖的动作,钻心剜骨的痛苦瞬间席卷而来,幸而他及时咬住了嘴唇,阻断了嗓子眼里的呼喊声。
但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颓然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攥着胸口蜷缩起来,饶是如此,他依然死死地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他不能失态,德拉科脑海里死守的清明竭力提醒着他——想想你的谋算,想想邓布利多临死前那个表情……想想你的父母。
他黑洞洞的瞳孔放大了两圈,空洞的灰色眼珠对着漆黑的天花板,他知道那里嵌着几片魔法镜,以前父亲宴请生意伙伴的时候,会客厅这些波浪形吊灯在镜子的折射下会形成长河般的灯池,辉煌壮丽的像是把银河框了进来……
父亲……恍惚间他还记得自己以前躲在错落有致的柜架后,偷听他们交谈时不时地冒出一两个生僻的专业性词汇,那时坐在主位上的父亲庄重而不失亲和。
他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颤了颤,他知道这是这所房子的意识在表达它的关切,马尔福庄园被魔法磁场笼罩了一千多年,它当然是“活的”。
往昔的画面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闪过,他无法无天的恶作剧……无忧无虑的童年……
钻心咒的痛苦退去了,德拉科后知后觉地尝到了唇齿间浓郁的血腥味。
“很不错……”
伏地魔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费劲地眨着眼睛,挣扎着重新跪好。
“真是令人动容的亲情,”伏地魔换上一副赞赏的口吻,猩红的竖瞳里却映照不出任何人影,“卢修斯倒也没白疼你……起来吧,德拉科,你这个样子可攻破不了阿兹卡班。”
德拉科有一秒钟愣神,像是才从惊喜中反应过来,沙哑的嗓音透出坚定:“我绝不会让您失望!”
讶异声不受控制的从长桌边传出,似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情绪的挑拨,发出了声响。
但伏地魔没有追究,他扬起头望向黑暗中天花板,仿佛突然对这所房子的装潢起了浓烈的兴趣。
德拉科沉默地坐回椅子上,无视了其他人探究的目光。
黑魔王还真是看得起自己——钻心咒加摄魂取念……感受着心脏犹如捶鼓地在胸腔里跳动,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参加今晚行动的人,每人两千金加隆。”伏地魔一开口,会客厅里立刻鸦雀无声,“想学什么魔咒,可以直接找德拉科——”
那团银绿色的光球仍静静地漂浮在德拉科眼前,照亮了少年人苍白的眉眼,“——你先把它收起来,提前研究一下如何攻破魔法部的防御。”
亚克斯利在椅子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是,主人。”德拉科一触到光球,它就在他手中变成了一捆羊皮卷,分量颇重,好像不光只记录了解咒术那么简单。
“摄魂怪的控制方法也一并在里面,不要辜负了你的天赋,德拉科。”这时伏地魔仿佛扮演着一位谆谆教诲的长辈,“不管是针对阿兹卡班还是魔法部的行动,你都不能大意,我会挑选人手协助你。”
协助?
德拉科冷眼旁观着长桌上跃跃欲试的众人,除了以亚克斯利为首的汲汲营营的投机者,还有谁是真心对黑魔王俯首听命的?
以卡罗兄妹这类暴徒们没有脑子,有脑子的纯血世家在目睹马尔福家的变故之后,还有谁还敢真心为他效力?
自己不过“坦白”了一点野心,“泄露”了一份纯血家族公开的“隐秘”,就赢得了这样的信任——到底是你的信任太廉价,还是你根本就无人可用了……伏地魔?
第95章 3.阿兹卡班
终年盛行的西风切过漆黑的礁石,消散在这片嶙峋的乱石滩上,无数礁石面向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沉默地屹立了亿万年。
忽而有庞大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铺卷开来,仿佛一朵遮天蔽日的阴云,袭上这片静谧的乱石滩。
万里无云的天空下,一桅奇诡的木制帆船在风浪中平静地漂着,宛如幽灵。
德拉科站在幽灵船的左舷凝视着这处不大的乱石滩,黑色的海水在石缝间鼓荡起白色的泡沫,像极了霍格沃茨禁林里那堆被蛛网覆盖的、挤挤挨挨的蛛卵。
“我们进了阿兹卡班的强效忽略咒范围,从这里开始,幻影显形就失效了。”一位黑发女巫在他身后说道。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德拉科转过头来,“你们当时是怎么逃出阿兹卡班的,贝拉姨妈?”
贝拉特里克斯踏出一步,和他肩并肩地站着,“你不必太过担心,德拉科,魔法部的那群蠢货从来不会吸取教训,他们只会粉饰太平。”
她不屑地笑了笑,“有我那位好堂弟越狱在前,他们居然都不知道加强防卫,依然信任那些没脑子的摄魂怪——主人不是把控制它们的方法告诉你了么?”
“有脑子的傲罗又如何愿意靠近这里,控制摄魂怪的咒语与守护神咒相反,只要有足够的魔力催发纯粹的恶意就能驱使它们……”
“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必向我解释。”贝拉特里克斯朝后瞥了一眼,甲板上远远地立着四道人影,他们皆头戴兜帽,身披斗篷,敬畏地望着这边。
“上次也借用了帕金森家的幽灵船?”德拉科也回头看了一眼,幽灵船的拥有者威尔·帕金森移开了视线,仰头端详起高耸的桅杆上挂着的泛黄的旧风帆。
“没有。”贝拉特里克斯冷哼一声,“好好一艘战船,生生被改成游艇——帕金森家还真是生财有道。”
“毕竟是好几个世纪前的海盗船了,”德拉科轻轻一笑,“赚一点养护费也无伤大雅。”
“巡航一圈能收几个金加隆,既然麻瓜看不到这艘船,随便到刚刚那几条航线上抢一艘货船,一年的养护费都到手了。”
“在我们全面掌控魔法部之前,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一个低沉的嗓音突然插进来,德拉科扬了扬眉毛,瘦瘦高高的亚克斯利从左舷的船舱扶梯上朝他们走来。
“是啊,”贝拉特里克斯背倚着船舷,两只手架在栏杆上懒洋洋地望过去,“你在魔法部一无所获,所以净想着跟我们一起来捞功?”
“德拉科都不介意,你又哪来的立场指责我?”亚克斯利眯起眼睛,“哦,差点忘了,你可是他的‘好姨妈’,真是让你倍感荣幸啊对不对?”
“你——”
“好了,亚克斯利,你要是有意见大可以向主人提。”德拉科摆明态度,“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你们倒是一条战线上的……”
“你什么意思?”方才还神色慵懒的女巫顿时眉毛倒竖,恶狠狠地瞪着他,“难怪有些人办起事来总是推三阻四——同一战线?呵,我看就你一个人一个战线吧?”
亚克斯利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何必说得那么虚伪,贝拉,大家都是为主人效力这没错,但主人尚且不禁止我们为自己钻营,你这是打算代替主人教训我们?”
“我同你们这群汲汲营营的小人不一样——”
“威尔船长,你的船还没停好吗?”德拉科脸上挂起戏谑的笑容,转向桅杆底下的人喊道,“我恐怕待会儿我们自己人就先打起来了。”
相看两厌的俩人异口同声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对方。
“啊——这就好,这就好——”身材高大的威尔跑上前来,其他三人磨磨蹭蹭地聚到他们身边。
“一切照计划行动。”德拉科环视了一圈,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以前在学校里发号施令的场景。
贝拉特里克斯兴奋地抽出魔杖,“凤凰社那群人自顾不暇,魔法部的蠢货绝对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