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他跟我炫耀现在比我高了不少,我为了改善伙食没有揍他。
比起一个人赶路,带上他总是会热热闹闹。
我们沿着海岸线跑,途经各种大大小小的战场,我开始庆幸我医疗忍术还算拿手,战争到了末期随处可见伤残的忍者。
“再往西就是跟土之国的战场了。”
日向辉树站在高崖上,开了白眼眺望更远的方向。
我靠在树上恢复体力,被追着跑又反杀之后半点查克拉也不剩。
“我们真要过去?”他跑过来,喘着气,“那边可不是我们预定的任务范围。”
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我弟弟在那边,我要去看他。你让我歇会,我好累。”
他从善如流地说:“那好啦,我勉强把腿借给你枕一下。”
我又想起那个问题。
“辉树,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果然是等堂姐给我带点原料来,最近的糖也不够了……”
“我是说,可以穷尽一生去为之努力的东西。”
迄今为止,我还没有找到对我而言有这么重要的目标。
没有希望、没有绝望。
无法失去、无法背叛。
得不到爱,也得不到恨。
可我必须开眼,才能回应父亲的期待。
影子遮蔽了太阳,辉树凑过来拍拍我的脸。他笑着说:“那个啊,我已经得到了。所以,快点休息吧,我们去找你弟弟。”
……这样吗。
我睡了一觉,睁开眼天都黑了。
一路上跑到土之国战线的营地里,没有碰到几个敌忍。战线都在收缩,和谈也快了。
远远地看见小鼬,他穿着族服,灰扑扑的,脑后扎了个小辫。没受伤,也没让我失望。四下里看去只有他一个那么小的团子。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还没靠近,几个手里剑就擦着我的肩膀飞了过来。
“小鼬就这么欢迎我啊。”
我反手接住手里剑,好笑地看他不可置信的表情。
“好啦,止水哥哥来啦——”
他就慢吞吞地板着个小脸,张开胳膊要抱抱。
我一把就把他抱起来举高高!
“止水!”
小鼬急了,这下附近的人都往这边看,他差点就捂着脸用替身术跑路,直到我看到他眼里的一勾玉,才笑着把乱扑腾的小孩塞进自己怀里。
“小鼬长大了,都不喊我哥哥了。”
明明以前还软乎乎的,现在板起个小脸来跟他父亲的表情一模一样。我本来不想让他这么早上战场的。小鼬本来应该安安稳稳地待到这次战争结束。富岳大人在做什么啊。
日向辉树想看我怀里的小团子,拿出了不知道哪里藏着的三色丸子。
我看小鼬亮亮的眼神,就知道他这段时间也不好过。
于是我们三个坐在营地一角坐起了寿喜锅。多亏日向辉树这家伙永远带着食材和调料的卷轴,每次我都怀疑他的行李里都是吃的。
这顿饭吃的心满意足。
等到回木叶之后就再难有这样的机会,战争带来的一切都要打散重组,战时上忍的资格也要重新评定,日向辉树也不可能经常来,小鼬……小鼬也会在宇智波一族的安排下忙起来。
这段血与火的最后却是我眼下能想到最轻松的时光。
我让一只乌鸦跟着小鼬,又跟这边的负责人交接了一下情报。这边的指挥是大蛇丸,他很感兴趣地打量着我,目光特别停留在我眼睛上。
“我怀疑是漩涡血脉觉醒让你迟迟开不了眼,如果感兴趣的话战争结束可以来我的实验室看看。”
你那个只进不出的实验室?
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不要得寸进尺啊大蛇丸。
我委婉又坚定地拒绝,一根头发丝也不给他。
他跟我对视了半天,就坦然笑起来。
“小狐狸。”
“大蛇丸大人。”
最后他跟我说波风水门带着他的几个学生去神无毗桥那边了,过两天就能回来。
他又想了想说:“那个宇智波带土跟你一样,还没开眼呢,你急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是宇智波,可他还是波风水门的学生。我们不一样。”
大蛇丸笑的很开心,似乎觉得我的说法很有趣。但他笑够了之后忽然对我说:“止水君,你也不希望我当上火影,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退出火影候选,怎么样?”
第6章 水门班
有毒的蛇类露出他的尖牙,说出来的也是他永远不会吃亏的话。在这片透着血腥味和硝烟的战场上,大蛇丸比天空显得更苍白。
“如果你死了,就把身体交给我。”
“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本来就不想当火影吧,大蛇丸前辈。”我看着他,抱着手臂,也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愤怒。
“你的答案呢?”大蛇丸说到一半又忽然停住,似笑非笑地说,“对了,附赠一条消息,波风水门和他的学生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就在这附近的战线。”
我拔出刀,用刀尖对准他。
“有本事到时候就来拿,大蛇丸前辈。”
这到底算不算交易,只有到我们其中一个人死的那天才会见分晓。
我们决定去接应波风水门。出发之前富岳大人找到我,我看到他不满意的表情,他不想让我来找小鼬。宇智波鼬不需要一个哥哥。
但我跟以前一样跟他打招呼,好像真的只是个关系好的晚辈。现在的发带还是美琴大人送我的,上面绣着宇智波的家徽。
“我说过我会保护小鼬。您在担心什么呢?”
说出口的话一如既往,以后也会是这样。小鼬在一边睡着了,日向辉树低着头假装休息,我知道他其实随时准备对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出手。
富岳大人像是温和的长辈给我交代了西北战场的近况,还有附近几个正在撤离小队的情况,我也把族内重要的事三三两两捡了告诉他。
几只乌鸦栖在一旁的树枝上,那棵树光秃秃的早被火遁烧成漆黑。
第二天一早我把睡的正香的小鼬还给富岳大人,拖着半梦半醒的日向辉树就往更深的战场跑。休息了一晚也差不多恢复,但战场上还有更多没来得及撤离的忍者,和依旧在发生战斗的地方。
我站在一处山坡上静默了几分钟,又继续往前方赶路。
这是我漩涡一族的表哥死的地方,他死的时候十五岁,把我紧紧圈起来,盖在他那头红发下。他说有喜欢的女孩,但不能说回去就跟她结婚,因为那样就回不去了。
于是他跟那个女孩约定分手,如果还能活着回去就重新在一起。
他死之前告诉了我那个女孩的名字,说让我把他们交换的刻有名字的苦无还给她,然后他说,送我去地狱吧,就跟我以前教你的一样。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挥刀,又落下。
但等我从战场的尸体里爬回去的时候,只听到那个女孩在几天前就死了的消息。于是我拿到了两个苦无,上面刻了一对名字。
我把它们埋在战场上。
我把他们埋在战场上。
直到大蛇丸把他们两个的尸体交给我,我把他们在木叶的墓地里葬在了一起。那块墓地多了太多新坟,可更多的人是把名字刻在慰灵碑上,尸骨无存。
日向辉树跟着我,在我转身的时候往我手里塞了一颗糖。
“多看看活着的人啊,队长。”
比如你?我无声询问。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塞给我一把糖。
我们越过边境,越来越接近目的地。
一路上看到了诸多战斗的痕迹,包括火遁烧裂的地面和满是错落不平土块的战场。还有零散的尸体碎块和无人打扫的断裂武器。
越往里走就越惨烈。
我很少参与大规模的正面战斗,最开始我只是跟随漩涡一族的表哥收拾战后的场地,看到这样的场景未免想起我刚上战场的时候,他们都问我还能不能受得住,尚且年幼的我只是点点头。
不就是“死”而已。我在还没认全我的家人之前,就已经了解了所谓的死亡。终有一天我自己也会迎来死亡,而我从不怀疑这一点。
猫又在那里嘀嘀咕咕:“我好像感觉到了熟悉的查克拉。”
我在心里问它:“你还有熟人?尾兽?”
它侧着耳朵卷起尾巴感受了一会儿,愤愤地说:“像个早就该死的老混蛋,又像妈。”
我没震惊于尾兽还有妈,上次它还跟我说尾兽是六道仙人捏出来的,而六道仙人是个脑子有坑的老头子。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但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再复活呢。
猫又听到我的心声,用爪子使劲挠墙:“怎么不能,你们那些老祖宗坏的很,别说复活一个人了,就连六道仙人他妈都能给你召唤出来。”
我决定不再搭理它。
周围的查克拉痕迹还很新,已经接近神无毗桥。我看向日向辉树,他会意地跳上最高的一棵树,打开白眼探查周围的痕迹。那棵树很高,上面满是战争留下的伤痕,即使已经度过了几十年的春秋,它还是在数个月的战争里就变得伤痕累累,而这些伤痕会保留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