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疯狂,其余人都不敢出声,只有舆水怜眼皮子都不跳一下。
“你真的很对我胃口。”弗朗茨说,“那就这样,再玩一次俄罗斯轮盘赌。”
六发子弹的左轮,现在的已经开出了一发空枪,里面还有两颗蓄势待发准备夺人性命的子弹,弗朗茨一双鹰眼扎在他身上,说道:“你要是赌赢了,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舆水怜这时候反倒不急着走了,他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清醒过,他问:“不是说要给波尔多一个交代吗?”
说好两个人里必须留下一具尸体,不是吗?
“你以为我真的怕他?”弗朗茨说,“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外来户,靠的不过是运气和投机取巧……要个交代?找个死无对证的尸体烧了送到他面前也一样,他不也得点头哈腰的接受?”
弗朗茨挥了挥手,波尔多对他来说只是个借口。
他单纯只是为了自己的兴趣在进行享乐而已。
弗朗茨的耐心有限,他说:“要么你再玩一次,要么现在就死在这里。你大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轰——
振聋发聩的爆炸声在极近的地方响起,脚下的地面都被撼动得能感受到晃荡,短暂的摇晃和类似失重的感觉同时产生。
“去看看怎么回事——”“有敌袭?!敌人入侵吗?”“别乱跑,保护好首领!”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怎么回事?!”疤痕男喊道。
爆炸产生的摇晃让头顶的天花板震下些灰尘和碎块,弗朗茨狼狈地用手捂着头,从椅子上起来踉跄地挪步,还不等他站稳,又是一阵爆炸!
爆炸忽然此起彼伏的响起,连他们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快出去!愣在这里干什么——”弗朗茨喊道。
疤痕男说道:“可是外面说不定有埋伏,这是故意将我们吸引出去的——”
“难道要留在这里等死吗!”弗朗茨怒道:“我给你们发工资是干什么的?!开门!”
疤痕男忙到他身边,稳住弗朗茨:“您跟我来!其余人准备好开路……!”
“是!”站在门边那人忙打开锁,让弗朗茨他们先离开。
守在门口那人又问:“头!这小鬼怎么办!要杀——”
“杀了他”还没说出口,他就见手铐铐着的那小鬼已经跳到了自己面前,犹如一张绷紧的弓忽然弹开,这根早就等待离弦而出的箭终于寻到了合适的时机。
他忙喊道:“快开枪,快开枪!!杀了他——”危机降临到面前,首领还没下命令,他的求生意志就让他高喊了出来。
此时,找不到原因的爆炸还在进行,借着坠落下的灰尘砂石掩盖视线。
舆水怜完全不怕,他就这么用手铐前端撞上试图挡路的人。他直直冲着他的眼睛去,那些人便下意识地想避开,就这么个瞬间,立刻被他找到了罅隙。
他预判了守门人的动作,直接将那柄老旧的左轮手枪当做钝器砸上他的脸。
“啊——”守门人的鼻梁传来一阵剧痛,他趔趄着挪开几步。
舆水怜就要往门外追去——背后却忽然有人猛冲上前,试图对他开枪,他眼疾手快的躲开了,却没避开另一人朝着他侧腹扎过来的刀子。
嘶——
就这么接连被削了好几刀,疼痛感差点让他咬到舌头。
好在这时,旁边的架子因为震动而往前倾,舆水怜忙忍着疼将面前的人小腿勾倒,让他正面被架子砸个正着。
自己则是跳出门外,立刻将门反锁起来。
门外走廊,听到枪响的疤痕男倏然回头,就看见少年已经来到了他跟前。
不好!首领还在这里——!
他把枪就要迎击,然而少年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他简直不知哪来如此大的力气,直接将弗朗茨从背后拽住衣服往后一甩,弗朗茨肥硕的身躯就像一团被他甩着玩儿的沙袋。
“你他——”脏话被下一个动作堵在了嘴里。
舆水怜将那柄冷硬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左轮手枪抵在了弗朗茨的后脑处。
少年冷如冰霜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不许动。”
感受到后脑上的冰凉,弗朗茨浑身僵硬。
一刻钟前,这把左轮手枪还指着舆水怜的太阳穴。
如今,情势完全逆转了过来。
疤痕男看着持枪的少年——他表情冰冷,双眼中毫无温度,犹如一团冷火。
舆水怜对疤痕男发出警告:“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开枪了。你大可以看看弗朗茨先生今天是否也像我一样幸运。”
刚才他的全身心关注点都在降谷零身上,如今对方安全后,他再面对弗朗茨时,一股熊熊燃烧的怒意自心间升腾了起来,就像永不熄灭的地狱之火那般炙热。
他生气了。
很生气很生气。
“唔唔!——”高高在上的弗朗茨先生就像一头待宰的猪,他的胆量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他忙对下属下命令:“后退!听他的!”
好虚伪啊,舆水怜心想。
就是这样的人,差点要让自己的同伴葬送性命吗?
不远处似乎有人过来了,是弗朗茨的下属吗?
他要速战速决了。
“让你的手下退远一点。”
舆水怜淡淡道:“——我们玩一局吧,弗朗茨先生。”
“就玩你最喜欢的俄罗斯轮盘赌。”
“不……不、不要……”弗朗茨目眦欲裂,“我不会死的!这里面只有两发子弹!”
他好不容易坐到了现在的位置,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被一个小鬼给杀死在这里!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只可惜舆水怜比他快上一步。
舆水怜扣动了扳机。
“砰——”
血花四溅。
看着面露惊诧、甚至呆住在原地的疤痕男,舆水怜将弗朗茨的尸体往旁边一推,他忍着腹部的伤痛,感慨道:
“……看来你运气很差啊,弗朗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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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纲吉赶到弗朗茨这座宅邸的三楼时,就远远见到了弗朗茨被人用枪指着的模样,然而还未等靠近,就是一声枪响。
……好了,这下不用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这么近距离的开枪,不死是不可能的。
疤痕男看到自己的首领真的被枪杀,那股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没消去,然而未等他做出反应,他就被人用刀拦住了。
“可以麻烦你先不要乱动吗?”面带笑容看着他的,正是彭格列的雨守山本武。
顺便还把他手中的账本也给夺了回来,抛给旁边的狱寺隼人。
后者简单翻看几眼后,对着自家首领点了点头。
疤痕男:“彭格列的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种事你们自己心里不是很清楚吗?”狱寺隼人嘁了一声,“谁允许你们在罗马偷偷交易毒品的?!”
“……那种事……”
“狡辩的话就留到之后再说吧。”狱寺隼人看着地上弗朗茨的尸体。
心想也可能以后没机会说了。
几步之外,拿枪指着弗朗茨的少年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看来是已经负伤了。
他现在需要立刻送去治疗。
泽田纲吉看到他的容貌时,瞬间理解了为什么诺曼会立刻认出他的身份来。
“你需要治疗。”他对那少年说。
那少年摇了摇头,呼吸变得有些微弱,“……你们是彭格列的人?你们看到我的同伴了吗……”
泽田纲吉没想到他开口问的是关于他同伴的事,他说道:“如果说是那位金发深色皮肤的青年,已经被我们的人救下了。”
听到这里,少年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接着,他又说:“是我杀的。弗朗茨的死和彭格列没有关系,如果你们把我带走,会被说成是彭格列的人暗杀了弗朗茨……”他好像有点意识不清醒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泽田纲吉叹了口气。
“——别说了,我们先送你去进行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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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被彭格列的人带到医院汇合后,问道:“抱歉,请问我的同伴现在情况如何了?”
“虽然看起来比较吓人,但是伤口并不太深。”山本武安慰道:“他现在睡过去了,应该只是有些累了。”
病房里,脸色苍白的舆水怜正静卧在床,胸口的起伏证明他还好好的活着。
“……是吗。”收回视线后,降谷零彻底松了口气,随后向山本武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没事就好。
他还活着就好。
另一方面,他又因为怜的保护和他的自我牺牲而感到强烈的自责。当时的那一幕留下的无力感,他还无法排解出去。
同样经历过同伴陷入生死危机的山本武很能理解降谷零的心情,他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他主动岔开话题,将他们达到后发生的事转述给了降谷零。
在听到舆水怜最后用俄罗斯轮盘赌的方式回敬了弗朗茨后,降谷零瞄了一眼病床上的少年。
直到舆水怜睁开眼睛之前,降谷零都陪在他身旁。
中途他睡过去了一次,醒来见到舆水怜还没醒时,他居然有点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