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在这里啊,中原先生。”助理一看到他就表现得恭敬有加,“您可是港口Mafia的贵客,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尽管提就是了……横山建的事我们必定会好好配合……“
余光扫到舆水怜,助理问道:“哎呀,二位这是?您怎么和矢神先生在一起?”
矢神?
中原中也记住了他的名字。
他把玩着那把枪,上面还带着上一个人体温留下的余热。
“交流一下训犬心得而已。”他转移话题,“不是说你们的检查很严格吗?怎么还有人能把这东西带进会场?”
助理语塞。
毕竟这位中原中也先生进来时,可是非常不开心的接受了繁复的安检,可如今却有人当着他的面取出了枪……
老板的意思是只要好好招待他,拖延时间,让他自己感觉没趣离开就行,除此之外一切都顺着他的心思。
“我们会去查一查的。至于这把枪,您看是……”
中原中也凛冽的视线扫过来。
助理忙不迭改口:“……您可以自己留着。”
中原中也“嗯”了一声,心想他留着也没什么用,他用不上这东西。
助理试探道:“您看现在要不去客房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中原中也没说话。
空气凝结成沉重的霜。
舆水怜忽然开口道:“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我可以离开了吗?”
助理:“可以可以,对了,您的联系方式我们要留一下,这几天可能还需要您过来协助。”
“好的。”舆水怜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还有这个,刚刚重新做的临时通行工牌,上面是有您的名字。先前的工牌可以给我回收了……诶,绳子断掉了?只剩下牌子吗?那也好……”
助理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
将工作牌递过去时,中原中也正好看见上面的名字。
——矢神怜。
舆水怜:“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如果明天有工作我们会提前通知您。”助理公事公办,目送他离开。
舆水怜从中原中也身旁走过,后者瞟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
搜索引擎上写着:“——行贿失败怎么办?”
中原中也:“……”
他跟着助理去了客房,整个洋馆的装潢都差不多,客房也一样。
助理:“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加的吗?
“没有。”
等助理离开后,中原中也将那把枪放在圆桌上。
自己则是在旁边坐下,陷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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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只有三言两语,降谷零也能想象到洋馆的晚宴是怎样糜烂不堪的场景。
这些纸醉金迷和声色犬马,泰斯卡也许不能完全理解,但他下意识的感到了不适,就像将一滴水坠入泥里,瞬间被包裹得无法呼吸。
放弃?
泰斯卡也许已经引起了乔治的注意,想大张旗鼓的离开不太可能,现在降谷零只能指望泰斯卡警惕四周,不要让乔治找到可乘之机。
乔治在这件事中所扮演角色像是掮客,但……没人能保证,他本人不对那些“货物”下手。
降谷零思来想去,还是在屏幕上敲下:
【量力而行,不要勉强,兼职的时候保证自己的安全。】
信息发送出去后,他又静静等待了片刻,夜灯投出的光仿佛一片片浅黄的碎片落在他肩上。
每隔几分钟,他就又看一眼手机。
消息的回音来得太迟太慢。
【我知道。】
【我很安全。】
他盯着手机,让自己不错过任何关键信息。
终于——
【我出来了,我们在公寓附近汇合吧。】
安室透看着人们逐渐从洋馆离开,他最后看了一眼大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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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是为了安全考虑,安室透也饶了好大一圈才重新和他在公寓附近的便利店汇合。
舆水怜见到安室透的第一句话就是——
“放心,没有人跟踪我。”
安室透:“……”虽然他也想知道这个答案,但他还有别的事情很在意啊!
他深吸一口气,道:“乔治没对你做什么吧?”
舆水怜迅速回答道:“没有。”
……没有就好。
要不是舆水怜一直断断续续地在给他传递消息,他都要怀疑这位同伴是否已经遭遇不测了。他对舆水怜的身手很放心,但架不住他是孤军作战,左右无援。
安室透:“先回去吧,你还没吃东西吧?”
舆水怜很想说他觉得他现在可能没什么食欲……
但是看到安室透的表情,他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去便利店买点吃的吧。”
安室透一下午除了可丽饼也没吃正餐,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成年男性,这会儿早就感到饿了。
舆水怜其实胃里也空空荡荡的,但他走进便利店后,实在没有选购美食的欲望。
他站在冷柜前,脑子里想到的是助理对那位中原先生说的那些话。
原来他是港口Mafia的人,而且看起来地位不低,身手也很好,难怪看起来很年轻就压迫感十足。
最重要的是——他是来这里追查横山建的下落的。
他要找的人就死在自己手里。
而他完全不知道——分明他刚才差点能杀了自己。
回想起刚才被对方逼到墙边时那一瞬间的战栗和擦出星火的气氛,舆水怜倏然感到呼吸有些急促。
就像是身体面对某种庞然野兽时在逃跑之外的战斗本能被强制复苏。
血液都变得躁动了起来。
一阵冰凉的感觉忽然传了过来,是波本。
他将一瓶还带着水珠的冰镇宝矿力贴上舆水怜的耳朵。
“……怎么耳朵都红了,没事吗?”
第27章
“——好凉爽。”
耳朵发红的位置被迅速降温, 舆水怜就这么脱口而出:“谢谢你,波本。”
说完这句话后,泰斯卡又不再说别的了。
安室透总感觉这孩子像还有什么没说的, 毕竟他表现得不太自在。
泰斯卡刚才在会场里看到那些冲击性的画面后说他恶心得想吐……那现在呢?
他确实没事了吗?还是……在忍耐?
他知道泰斯卡是个很能忍耐的孩子,他也许天生就没有“向人示弱”这种想法。所以他判断不出来泰斯卡是否在硬撑。
“泰斯卡, 不管怎么说, 这次的任务是我们四个人的协力任务,如果在任务中你有任何需要请求协助的地方, 我希望你能坦白的说出来。”
波本的语气虽然有些强硬, 但舆水怜这次居然无师自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贴着冰凉的水瓶扭头看向波本, “波本,你在关心我吗?”
安室透:“……算是吧。”
泰斯卡那种明明白白的“吃惊”让安室透有种被什么东西堵住喉咙的感觉,他抛弃杂念, 让一切回到正题上来。
安室透又问了一遍:“所以你真的没事吗?”
泰斯卡用宝矿力的瓶子压着耳朵然后缓缓往下移,被这么一按压,耳朵的红色更加浓重了几分。
“……大概没事吧。”他听到泰斯卡这么嘟囔着。
安室透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 虽然他是个单身男人,但这一刻忽然共情了一些孩子叛逆期时候的家长。
买完吃的结完账走出便利店, 冷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灌满身体。
衬衣加西装在白天还算可以, 到了夜风习习时御寒能力的弱项就凸显了出来,可舆水怜那股躁动的热还没完全压制住。
他拧开宝矿力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进入喉咙,连带着方才那股难以言喻的温热也消弭了不少。
但还是好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不是被刺痛,不是难过和伤心,而是一种想要跃跃欲试的躁。
“波本。”舆水怜将宝矿力瓶子提在手中, 另一只手提着装他衣服的袋子,他决定想波本求助。
舆水怜:“……我变得有点奇怪。”
安室透:“奇怪?”
“我感觉心跳得有点快。我……波本, 我遇到一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安室透将信将疑。
在那个糟糕的会场里,会有什么有趣的人?
等等,这孩子不会是被什么人骗了吧?!
抱着这种担忧,安室透试探着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危险,很强。”
舆水怜的形容直指要害,那位中原先生所带来的感觉如此特别,是他目前所遇到的人里独一档。
安室透皱起眉头来,“你和他发生了什么……?”
舆水怜淡淡道:“……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那还好,安室透心想。
下一秒,就听见旁边的人以一种古井无波的口吻说道:“我们差点打起来了,我感觉……”
安室透静静地听着。
舆水怜笃定道:“感觉他好像真的能杀了我。”
安室透静静的……不,这没法静静地听了!
——这不是听起来非常不妙吗??
好在他还记得泰斯卡只是说“差点”打起来了,那就是没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