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从未做过如此幼稚的事。
打个赌咒?
谢必安从七岁时就不这样做了。
可是眼前男人的语气和含着挑衅的动作让向来稳重的谢必安难得在心中激起了战意。
“成交。”
将男人的赌咒重新复述一遍,谢必安语气坚定地说道。
在他看来,男人不可能没有蹊跷。
“那么……”
男人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鲜红的舌尖一闪而过。
“成交。”
两人走在安静的街道上,撒下的月光将他俩的身影拉的又长又细。
一前一后逐渐融合在一起,好像两人靠在了一起。
往前走了两步路后男人突然开口。
“对了谢郎君。”他看着谢必安的后脑勺。
“怎么?”
还以为男人还有什么鬼话要说,谢必安转头看向他,眼中藏着不耐。
“忘了说了。”
男人的衣服还是昨日的衣服,依旧无法掩饰他身上非凡的气度,从随意举止中流露的风流倜傥。
他的一双桃花眼看着谢必安,眼瞳中就像蕴含世间的万种风景。
“范无咎。”
“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装疯卖傻范无咎
第58章 晋江独发
范无咎?
这话一出, 谢必安更可以肯定男子是外乡人。
看来他们的赌约他快要赢了。
没有立即回应范无咎的自我介绍,谢必安推开衙门的门,径直将范无咎带去衙门的牢中。
牢狱中阴暗潮湿, 一进去就有一股难闻的霉味扑面, 让人忍不住掩鼻。
在上京衙门的牢中只有一名狱卒看守, 谢必安带着范无咎进来时, 这名狱卒还趴在桌上香甜地打着呼噜。
毕竟上京的牢狱中空无一人,根本不需要看守,在这的狱卒可是个名副其实的清闲职位。
以至于谢必安拍他时他还觉得恍若梦中。
这个牢狱里还有活人?
“谢护卫, 你怎么来了?”
狱卒慌乱地挠头, 但只慌了一下又想到狱中本就没人,马上变的理直气壮起来。
“可是有什么事?”
“打开这一间, 把他关进去。”
看着都长的差不多的牢房, 谢必安随意指了一间牢房示意狱卒打开。
“这……”
狱卒愣了一下,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需要关到牢中的犯人,但还是很快反应回来。
“好嘞, 我这就打开。”
他掏出挂在裤腰带上的一大串钥匙, 找出已经生锈的钥匙,朝离他最近的一个牢房走去,艰难的将牢门打开。
谢必安回头看了一眼被绳之以法的犯人范无咎,这人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无所谓模样, 看着实不像是来这坐牢的。
狱卒打开的这间牢房相比其他阴暗的牢房, 还有一个高高的小窗, 从外头漏进些许光亮, 勉强可以照亮。
谢必安拉着范无咎, 将他带进了这间牢房,而范无咎也十分配合, 甚至不需要谢必安强制将他带进去,差点就自己主动走进去了。
“这就是我将要住的地方?”范无咎双手交叉放置在自己胸前,桃花眼环视打量面前的牢房,因为没有完全痊愈的伤口和病情他的脸色还是偏苍白,透着无法掩饰的倦怠。
只是不羁的表情勉强遮掩了这一切。
范无咎的伤确实不可能好的那么快,在牢房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只会愈合的更困难。
于是谢必安又动了恻隐之心,他冷着脸说道:“我回去给你带些被褥。”
有干净被褥会好一些。
只是说完后觉得这句话显的自己心软,谢必安继续冷冷地补了一句:“毕竟你要在这住很久。”
听到谢必安的话,范无咎偏过脸,唇色偏淡的嘴唇翘起。
“多谢郎君好意。”
他一撩袍子在肮脏的稻草上坐了下来,丝毫不介意自己衣服被沾染上无意,范无咎看着谢必安笑。
“不过我明日就能到谢郎君家借住了。”
范无咎面上笑意不减,似乎已经肯定自己胜券在握,明日就能从这森严的牢中大摇大摆地出去。
一旁的狱卒看的云里雾里,虽然牢中已经很久没来人了,但是这样的犯人还是第一次见,明明都被关在牢中了还一副风轻云淡的傻乐呵模样,好像是来这旅游观光而不是来坐牢的。
于是狱卒适时开口问谢必安,“谢郎君,可是要现在严刑逼供他?”
牢中的刑罚,总能让嘴硬的人显出原形来。
“不用。”谢必安摆摆手,“看好他就行,明日会有人来审讯。”
没有再看还扒着铁杆看着他的范无咎一眼,谢必安转身离开。
“谢郎君,可是要想我哦~”
身后传来范无咎可以捏的刻意的声音,谢必安走的步伐更快了,立刻就将范无咎连同他的呼唤一同抛在身后。
谢必安需要去衙门提交有关范无咎的事情经过和相关报告。
“你确定他真的是歹徒?”
老马看着谢必安刚写好的报告,再次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难道不用审讯就可断定他的清白吗?”
听到老马明显怀疑的话语,谢必安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蹙。
“小谢,我不是这个意思。”老马憨厚地笑了笑,面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为难,“只是如果他真的是歹徒,那昨日你眼皮下犯人逃走你也会担责,到时也有处罚。”
到后面他的话带上了商量的语气,“要不……咱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就当这人没出现过?我见了下,他也不像是歹徒的模样,大抵只是个爱玩的富家子弟。你写的诉罪状和报告我也都还未交给大人,现在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老马的意思谢必安明白,只是谢必安做不到,他拒绝了老马的“好心”。
“若那人真的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呢?将一个凶恶的歹徒放在上京,如果真的有百姓受伤,那谢某万死难咎。”
谢必安与范无咎交手过,清楚范无咎不可能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那身手明显是专门练过的架势。
“唉。”老马叹了口气,谢必安的父亲曾经是与他一起共事的捕头,因此谢必安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己的后辈。
他清楚谢必安刚正的性子,谢必安的父亲也是如此的一副脾气,如此公正刚直又善良,也不知在这摇摇欲坠的王朝中是福是祸。
不过不管如何,皇都再如何的风雨飘摇,也是与小小的上京无关。
最终老马妥协似的点头,收好了谢必安递交的纸张。
“你已经忙了两天了,先回去休息吧。犯人的事我会将这些交给大人,立即派人前去审讯的。”
“多谢马哥。”
谢必安真挚地抱拳。
再次回到牢房是谢必安扛着被褥来了,狱卒依旧在打着盹,谢必安顺手拿过狱卒放在桌上的钥匙走到范无咎的牢房前。
从小床泻进的光恰好照在那个席地而坐的男人身上,男人姿态悠闲,和牢房的环境格格不入。
察觉到了动静,范无咎看向铁杆外扛着被褥的谢必安,桃花眼立刻弯了起来,熠熠生辉。
“谢郎君来啦。”
谢必安则面不改色的一只手扛着被褥,另一只手用钥匙打开牢房,踏了一步在牢房内,毫不留情的将被褥扔到范无咎身上。
见范无咎眼疾手快地接住,谢必安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拍去原本手上就不存在的灰尘。
还没等范无咎说话,谢必安就已经将牢房门牢牢关上了。
看着谢必安毫不留恋的背影,抱着干净被褥的范无咎忍不住咧嘴笑了出声。
被褥干净还带着阳光的香味,似乎不久前才刚被晒过,抱着被褥也同时被温暖围绕。
空寂的牢房中只能听到范无咎自己低低的笑声,大笑牵动他腰腹处还没愈合的伤口,让他疼的嘴角一抽。
最后范无咎将脸靠在柔软的被褥上,深深嗅了一下。
转眼谢必安已经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拿起一块布开始擦拭地上因为范无咎而留下的血迹,之前他还没来得及收拾,现在的血迹已经干涸的像是一个烙印。
谢必安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些地方收拾干净。
收拾的间隙,那张烧毁的诉罪状和写着挑衅话语的纸条从谢必安的袋中滑落。
昨日范无咎是如何从他眼皮底下逃脱的依旧是一个未解之谜,难道范无咎的武艺真的高强到这种地步?
但为什么好不容易离开后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住处?
想到这谢必安将手中的纸条攥的更紧,添上更多的褶皱。
真的当他谢必安的住处是无人之境,随意进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也不知道范无咎再次回来又是什么目的,不可能只是想与他进行那个赌咒。
未免也太不合逻辑。
收拾完一切的谢必安拿好衙门给护卫派发的武器之类用品,继续走向衙门。
在等待范无咎审问结果出来前,他还需要去上京巡护。
虽然上京不大,但是白日也算是热闹非凡,百姓都在街坊逛着走着,进行今日的交易。
“谢郎君,今日您当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