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们依次发表了感言，亓秋野一句话也没听，他注视着前方某处黑暗。
几分钟过后，主持人高分贝的声音再次通过麦克风传递到每个人的耳朵了，亓秋野觉得有些刺耳。
“那么接下来，关键时刻到了，我将直接公布第一名的乐队，大家猜猜会是我们今天超常发挥给所有人带来惊喜的‘镜子’乐队吗？！还是依旧发挥如常、惊艳全场的‘邮递员’乐队呢？！”
“本次的冠军队伍将直接签约蓝象娱乐，并且获得由蓝象娱乐提供的五万元奖金以及一件价值两万元的乐器，让我们一起感谢蓝象娱乐的大力支持！”
台下有观众听不下去了，小声啐了一口，“还他妈问，支持你妈呢，赶紧说啊！”
主持人像是听到了似的，继续道，“好的，那么本次乐队大赛的冠军队伍是——”
亓秋野的视线上移，落到了任意初的身上，任意初却好像知道他会看过来一样，定定地注视着他，眼神坚定又平静，但在看不见的地方，手指已经把衣角攥得皱巴巴了。
“那就是——邮递员乐队！让我们恭喜‘邮递员’！”
并没有想象中的意外，亓秋野立在原地没有动，依旧注视着任意初，周遭的欢呼声似乎与他隔远了。
其实在喊出乐队名字之前，亓秋野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即便有雷同，即便有如此大的相似点，即便这个创意有多好，冠军也不可能是他的。
任意初直接懵在了原地，他愣怔地看着亓秋野，胸口像被什么东西袭击了一样，钝钝地难受。
徐言猛然抬头，一时间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这种与冠军失之交臂的感觉，是他从没体会过的，如同一声惊雷劈过，把他炸得不知所措，但很快，这种无措就被恼怒代替了，他看向站在中间为相拥祝贺的“邮递员”，拳头捏了捏，想要抬脚冲上前。
王炳元表现得非常平静，甚至是过于平静了，他注意到徐言的举动，一把拦住他，在他耳边低声提醒这是在直播现场，不能动手，给他稳了好半天情绪。
“邮递员”的获奖感言他们每一个人听不进去，就像轰鸣而过的火车经过铁轨的声音，轰隆穿过耳际，一闪而过，没有停留，也没有留下任何记忆。
麦克风不知什么时候传到了徐言手中。
“作品不在于有多么创新，而是在于真实，每个喜欢音乐的人第一要做到的，是真，其次是实，虚无的创新支撑不了整支乐队的真，我第一次参加乐队的比赛，拿到这个名次非常荣幸，或许是经验不足导致与冠军失之交臂，但下一次，我能赢。今天这首歌送给支持我们的朋友，祝大家都像风一样无畏自由吧！谢谢。”
亓秋野接到麦克风的时候才动了动视线，扫视了一遍整个观众席，却说不出什么长篇大论，最终，他把麦克风举起，只说了一句，“谢谢大家。”
随后麦克风就丢到了王炳元的手中，王炳元也什么都没说，跟着道了句谢就把麦克风还给了主持人，他现在的心情也非常混乱。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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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秋野只是表面上看着非常平静，他感觉到心底有团火在逐渐燃起，但这团火他找不到地方撒。
按照创意来说，“镜子”乐队肯定是最好的，但“邮递员”却胜在了融合，他把亓秋野的创意与自己的融合，再加上场景渲染，情感类的歌曲给人的代入感更强烈一些。
这个冠军的水分实在太大了，demo是买的，创意也是买的，主办方知道出了问题却什么也没说，那么意思就是说这个比赛本身就掺杂水分。
回后台的途中，“牛奶”乐队跟他们走在一起，鞠孟延走到亓秋野身边低声说，“可能‘邮递员’给了主办方好处，也有可能蓝象早就确定了要签他们。”
“都有可能，”亓秋野冷着脸，“所以这件事，如果我们说出来的话，根本没人会给出回应，对吗？”
“蓝象会压下去，”鞠孟延说，“更何况，你们没有证据说明他们抄袭，如果最后事情真的闹大，蓝象会把这口锅反扣到你们身上，告你们抄袭。”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曲子的。”亓秋野皱着眉说。
鞠孟延静了一会儿，丝毫没有拐弯抹角，“比赛之前，有多少人听过你们的歌？”
亓秋野说：“我们乐队三个人，还有任意初。”
“那就很显而易见了，”鞠孟延瞥了三人一眼，“你们中间出现了叛徒。”
亓秋野的眉拧得更紧了，“不可能，没有人会干这种事。”
鞠孟延挑起一边眉，他很佩服亓秋野如此坚定地相信别人的做法，正要开口再说话，“邮递员”的鼓手从后面慢悠走来，有意无意撞了亓秋野一下。
“啊，抱歉。”鼓手笑着招了招手。
亓秋野淡淡瞥了一眼。
但鼓手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恭喜你们，第二名也不错，至少很多人都认识你们了。”
“别挡道。”亓秋野吐出几个字。
有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鼓手就是来挑衅的，“别这么冷漠嘛，我还没有道谢呢。”
亓秋野终于抬起眼正视他，而鼓手却走向了王炳元的方向，在他面前站定。
王炳元愣了一下，皱着眉躲开，却被他一把拉住，一边嘴角勾起，轻笑了声，语气轻蔑又轻浮，“诶，谢谢啊。”
王炳元猛然抬头，瞪大眼睛看着鼓手，怔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在场剩下的人都顿住了，随后“牛奶”队的女生不知是谁小声疑惑了一句，“谢什么啊？”
鼓手听见了，偏过头找到了说话的女生，他友好地笑起来，“妹妹，这个就是秘密了噢。”
下一瞬亓秋野便握起的拳往鼓手脸颊砸了过去，随后抓着他的衣领揪起来冲着刚才的地方又砸了过去，一连串动作在瞬间完成，鼓手没有防备向后踉跄两步，但他很快回过神照着亓秋野挥起了拳。
一旁顿住的人才终于清醒过来，这里是演播厅后台，要是真打起来，是会出事的，鞠孟延和徐言上前把两人隔开，“邮递员”的乐手见势也把鼓手往后拉了回去。
那鼓手在外面就嚣张跋扈，最擅长挑衅人，“邮递员”虽然总干偷东西的事，但只有鼓手一个人会如此莽撞。
“别他妈拉着我，”鼓手挣开被拽着的肩膀，身上的银链被晃的响了响，他瞪着亓秋野骂，“你他妈敢打我，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手给剁了？”
亓秋野皱着眉把站在他身前的徐言拨开，觑了眼王炳元，淡淡道，“你说话真让人恶心。”
亓秋野这两拳就是冲着他说的话去的，要是没人拦着，他就把人打趴在地，他不管对方混不混黑，也不管对方会有什么背景，就是他的言行让亓秋野极其反胃。
“我恶心？”鼓手抬高音量喊道，“你怎么不说你们这个贝斯手恶心？啊，你不会是刚知道这件事吧？”
“亓哥，”徐言一把搂住亓秋野再次抬起的手臂，强行按了回去，在他耳边低语，“别被傻逼牵着走，我们先回去。”
“邮递员”一个个都像个面瘫一样，除了被打的鼓手以外，其他人脸上都没什么太明显的表情，他们大概也不想惹出什么事，毕竟刚被蓝象娱乐签下，而后台人来人往，难免出什么意外，其中一人把鼓手往离开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别打架，走了。”
那鼓手并不服气，还想转过来骂两句，被主唱盯了两眼，又默默回了头。
亓秋野甩开徐言的手，一言不发往休息室走去，把所有人扔在原地。
现在已经可以退场了，比赛结束，乐队们也都可以离开了，徐言压着股气，稳了稳，对鞠孟延说：“你们先回去吧。”
鞠孟延猜的果然没错，他们乐队确实出现了叛徒，现在需要他们内部自己解决，有人在反而不方便，她点点头，“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休息室里一片死寂，亓秋野刚才挥了人两下根本解不了气，他从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竟然能出这样的叛徒，并且这个人是王炳元，明明这场比赛是为了他参加的，他到底在想什么？
王炳元刚推开休息室的门，亓秋野就一把把他拽到身前，怒视着他，声音还算平静。
“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其间只有徐言关上门的声音。
半晌之后，亓秋野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再一次吼道：“我他妈问你为什么？”
王炳元被这一声吓了抖了一下，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麻木地回视亓秋野。
“你到底想怎么样？”亓秋野已经没有多余的理由去替他解释了，再回头想想之前的种种行为，王炳元确实都非常可疑。
“参加比赛不是为了帮你拿奖金吗？为什么又不要了？你是不是觉得耍我们很好玩？王炳元，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
“就在刚才鞠孟延说我们中间出了叛徒我都没有相信，我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王炳元的眼睛动了动，没再看着亓秋野了，而是垂了下去，视线落下不远处的某个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