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亓秋野把银杏叶放回花瓶中,打算回家的时候带走,“你送的都算。”
任意初无奈,但心下记着,下次要送他一捧真花。
窗外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射进来,任意初坐在飘窗边背对着阳光,暖融融地照在他身上,他就这么背着光对亓秋野笑起来。
亓秋野收拾完花,抬眼看见任意初整个人立在阳光里,扬着嘴角冲着他,眼里溢满了笑,心下一动,倾身过去,双手支在任意初两侧,把他逼得往后仰,“笑什么?”
任意初看着他摇摇头。
“还笑。”
亓秋野跟他靠得很近,视线已经从对方的眼睛往下走了,停在唇边。
任意初终于收敛了一些,嘴角的弧度放下,看着亓秋野上下煽动的睫毛,竟比亓秋野更快一步,在对方的唇上碰了一下。
亓秋野接收到信号不再犹豫,追着离开的唇又贴了回去,像是抓住了顽皮偷腥的小猫,按着他教训一番。
任意初手腕向后撑着,到后来被亓秋野逼得快要撑不住,才哼哼两声叫他停下。
亓秋野稍稍分开距离,匀着呼吸看他,往下压了压冒出来的一点情动的念头,说,“不要在这种时候发出这种声音。”
任意初睁着那双眼反应了一会儿,突然理解亓秋野的意思,耳朵肉眼可见红了起来,推着他直起身,像是解释,“我……手撑不住了。”
亓秋野舔了舔唇,伸手在他耳垂上揉着,说,“那就说话告诉我。”
可这种时候要怎么说话?哪有缝隙让他说话?
任意初瞪着亓秋野,觉得他很不讲理,把他推到椅子上,凶巴巴地说,“快写卷子!”
直到亓秋野从书包里摸出一打卷子时,他才想起一件事,昨天好像忽悠任意初说他做了卷子的。
……
此时,任意初已经把他所有卷子都摊开了,丝毫没有写过的痕迹,哪怕是名字。
任意初看了看卷子,又看了看亓秋野,“你没做?”
“……看样子是的。”亓秋野老实回答。
“那你干嘛说写了!”任意初把刚才的憋屈气撒在这上面了,小脸一拉,就这么看着亓秋野。
吓得亓秋野真以为他生气了,赶紧抓着他的手,揉着刚才撑麻的手腕,“我错了。”
任意初不说话,由着他摆弄自己。
这个时候亓秋野没理在先,他打算扳回一城。
“我再也不骗你了,”亓秋野拉着他的手放在唇上乖巧地亲了亲,“我保证,以后所有的作业都按时完成,你别生气,好不好?”
任意初本来也没生气,但他不打算这么快答应下来,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亓秋野就一直念他:“小初?小初,小初……”
任意初一直没反应,亓秋野就不停地边喊他边晃手,到后来不光晃他的手,还直接把他抱进怀里,脑袋埋在他肩窝好一顿蹭。
亓秋野的头发蹭得他脖子痒,他难受地推了推,亓秋野却当他嫌弃自己,不再去蹭他了,分开些距离后,满脸受伤的表情,“小初……”
“写吧。”任意初还是很酷。
亓秋野现在非常听话,任意初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拿出数学卷子,直接翻到最后一题,审完题后,往任意初面前一推,“我不会,你教教我。”
“你做题从后往前?”任意初冷酷问道。
亓秋野脸不红心不跳,说:“嗯,今天决定的,学到知识的同时,更加促进了情侣之间的和谐关系。”
任意初觉得自己有些憋不住了,赶紧找个台阶下,“下次不准骗人。”
“我保证,”亓秋野拉起任意初的手,强行用小指勾住他的小指,然后按着他的拇指跟自己的对上,“盖了章的。”
任意初顿住了,睨他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幼稚。”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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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秋野不觉得幼稚。
在任意初的的陪伴下,亓秋野顺利地在晚上睡觉之前做完了所有卷子,他麻木地躺在自己家的大床上想,这辈子都没这么努力过,亓禛桦知道一定会感动死的。
但他不打算让亓禛桦感动,他们目前还在冷战中,自从那天吵完一架,谁都没再理会过谁,在家碰见都没人愿意出个声,冷漠地擦肩而过。
亓秋野在床上翻了个身,侧躺着看放在床头的银杏叶花束,他把任意初做的那几支全都带回来了,得好好保存。
他伸手拍拍它们,关上了床边的壁灯。
平躺着想要酝酿睡意,但脑子不听话,并没有睡觉的打算,翻来覆去想些有的没的,最后停在任意初那里。
他想起任意初那件衣领很低的家居服,今天刚见到任意初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领口处那片没有被衣服遮盖的皮肤,薄薄地覆盖在锁骨上,把锁骨衬得白皙漂亮,他有些后悔今天没有在那里咬上一口。
又翻了个身,劝自己不要再想,拿出手机给银杏叶花买了个防尘盒来转移注意力。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被按熄,房间又恢复黑暗。
但这个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亓秋野腾然坐起,果然人不能在黑暗的空间里放任自己的思绪乱飞,他现在感觉自己身上有一团邪火正缓缓升起,下午被强行压下去的念头现在蠢蠢欲动起来,甚至逐渐开始明目张胆地挑衅他。
最终,亓秋野暗骂一声,进了卫生间。
高三到了他们这个阶段已经不在要求交作业了,全凭自觉做题,然后等着老师上课讲解题型。
但有些老师会搞突袭,让同学把做好的卷子摊放在桌面上,自己一个一个检查,被抓到没有写的同学虽然不会惩罚什么,可学生心里会不好受,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这节课正好是杨树林的,他打算突袭一回,从第一组挨个看一遍。
亓秋野以前不做也大大方方摆在桌面上,等老师查到他了,他就露出个乖巧的笑,老师都懒得搭理他。
今天不一样了,他照常大大方方把卷子摊开,脸上洋溢着自豪。这次卷子被他画得满满当当,甚至题的旁边还有很多标注,杨树林检查到他的时候简直大为震撼,要不是知道亓秋野以前是个什么德行,他都以为这是位年纪前十的好学生了。
杨树林实在挪不动脚步,在亓秋野身边停了下来,“这你的卷子?”
“我的,”亓秋野用手指点了点名字,说,“有防伪标志。”
“……”杨树林不知道现在是该高兴还是该惊讶,总之挺复杂的,“你这么认真?”
亓秋野咧嘴一笑:“是啊,我不仅认真,这些题我还都会做了。”
“挺好,”杨树林赞许一句,“想开了吧?都告诉过你了,学习是你自己的,知识是要认真学的,就你这样好好学,还怕你爸把你扔桥洞去?肯定能上个本科。”
亓秋野听见杨树林这样说,就知道他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一番了,赶紧截胡下来,“是啊,我从今天起,立志成为我们省的状元,应该也有戏吧?”
杨树林一顿,抬手作势要在亓秋野肩上拍打,“就你会贫嘴!”
亓秋野往后一躲,笑得挺不良少年的。
“几天前还在礼堂教全校谈恋爱,今天就改邪归正了?”杨树林又往前,最终这一掌还是落了下去,“我还没找你算账!”
“哎!”亓秋野大惊小怪惊呼一声,演技估计是跟范林学的,装疼,龇牙咧嘴的,说,“这也要算账?我还说了要好好学习,你怎么没记住啊!”
杨树林早把他看明白了,“你那不是心虚了才补上的?不然主任早就来找你谈话了!”
教训完亓秋野,杨树林就往前走开了。
确实是,亓秋野那首歌唱完,全场不仅轰动了,还轰动了好多天。
正是因为亓秋野在唱完之后补上祝词,格局直接被打开,才能免于被人继续猜疑。也多亏了亓秋野最后的解释,不然所有人都对号入座张雨纯,任意初肯定要醋死了。
学校倒是没再传亓秋野和张雨纯的事了,好多人吃了假瓜觉得有点可惜,但,大概是受到了亓秋野的鼓舞,特别是在晚会结束之后,学校的早恋现象比往常多了很多。
主任在周一这一天之内,就看见校园内有好几对疑似早恋的同学,气得他当即回到办公室,在教师群里下达了一则通知——
请各班主任加强对学生的管理,特别是高三的同学,不要受到某位同学的影响而做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高考在即,希望每一位老师都能够关照到每一位学生。以学习为主,杜绝早恋!
这一则消息是杨树林在课间当着全班的面朗读的,亓秋野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有点麻木。
虽然这则消息中没有提到任何人的名字,但某位同学,不用想都知道,说的就是他亓秋野。
范林在前桌笑得直往后仰,后背靠在亓秋野的桌沿上,亓秋野狠狠瞪他一眼,猛地往后一拉桌子,范林差点摔个四脚朝天,得亏反应够快,扒住了桌子。
“我靠!亓哥,谋杀啊!”范林瞪着眼向后看。
亓秋野露出一个假笑,“试试你的随机应变,没想到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