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怜甚至毫不在乎地用手摸了摸,别说恶意诅咒,就连咒力波动都没感受到——这分明就是一只很普通的女儿节人偶嘛!还是一只丑兮兮的人偶!
少年满脸懵逼,很难想象自己严阵以待、认认真真准备了一个多月的委托,竟然只为了拍到一只玩具?
他可是连女装都穿了欸!二十亿——能把整个北海道的玩具店都搬空吧!
禅院甚尔也有些稀奇,他捏着人偶的瓷质脑袋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名堂。
“你不会被人骗了吧?”加茂怜侧目狐疑地对着甚尔。
禅院甚尔非常无辜,“他骗我图什么?全款都打来了。”
加茂怜蹙眉。
“说不定那边的委托人就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呢。”男人显然不是特别关心背后的隐情,在他看来只要钱拿到手了,一切都好说。至于对方是用人偶来灭门杀人,还是只是单纯地为了玩芭比娃娃过家家,都不在他的良心考虑范围之内。
“别想了,我们该走了。”男人忽然开口。他能够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正越来越多地向他们的方向聚集而来,从视线的源头来看,除了他们至少还有两波势力。
加茂怜微微一顿,轻笑,“那该到你的主场了,禅院。”
他的任务已经结束,接下来如何把女儿节人偶从会场里带走,就是禅院甚尔要考虑的事情了。
男人提着少年的胳膊就将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言简意赅,“走。”
拍卖会虽然不能随意进入,但是可以中途离场的。
他们起身的瞬间,那些藏匿在人群中的恶意浓烈如黑烟,就算加茂怜不回头看,也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侍者体贴地为他们推开离场的侧门,穿着羽织袴的男人搂着长发“少女”的肩膀,背影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六眼一直观察着后排的情况,见两人一走,自己也跟着起身,准备偷溜跟过去。
“悟,你去哪儿?”夏油杰警惕地拉住伙伴,经过一个学期的洗礼,他已经彻底了解了这家伙闯祸大王称号的由来,平时祓除咒灵忘记下「帐」一类的事情都数不胜数,只要五条悟心血来潮,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去看看啊。”少年脸色又臭又烂,语气也不好,“老子保持100%的任务完成率不能葬送在那家伙手上!就算拍不到抢过来毁掉也能算是完成任务啊!”
“喂!”夏油杰还没来得及阻止,白毛身形比泥鳅还灵活,转瞬消失在会场中。
这家伙还记得自己是高专学生,而非反派诅咒师吗?
家入硝子盯着五条悟离开的方向,慢悠悠地叹了口气,“欺负漂亮少女是要注定单身一辈子的。”
夏油杰:……
他看了看硝子,显然有些不放心将这个非战斗型的伙伴一个人留在满是咒术师的会场中,毕竟这不是高专,处处鱼龙混杂,正道黑.道齐聚一堂。
“没关系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家入硝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只要我还剩一颗心脏一个脑袋就能够反转治疗自己,相比之下,你还是去阻止那个家伙吧,我怕他一会儿把会场炸了大家都活不了。”
夏油杰一顿,觉得硝子言之有理,转身向外追去,很快也跟着消失在黑暗中。
·
拍卖会场在建筑物二楼,从侧门下去的话会经过一条长长的楼梯。
这一段路没有铺设地毯,木屐踩过地砖,非常有规律的敲击着,发出哒哒的脆响,加茂怜一离开人群就收起了折扇,提着摇曳的裙摆,因为看不见脚在哪里,下楼梯比上楼梯要艰难许多。
禅院甚尔看着少年滑稽的动作,笑了半天,被加茂怜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
他手中还捧着黄花梨木匣,就在侧身的时候忽然顿了顿,然后将木匣塞进男人怀里,一连往楼梯下走了好几步。
甚尔满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加茂怜刚刚站上最底下的台阶,转头说:“禅院。”
禅院甚尔偏了偏头,“嗯?”
“别装傻逼。”加茂怜冷冷开口。
男人嗤笑一声,下一秒,他骤然低头,劲风袭来,一道尖锐的咒力从他方才脖子的位置划过,对面的墙上立马出现了一条长一米深三寸的豁口,墙皮脱落,水泥迸裂,发出一声巨响。
要是这一下砍到禅院甚尔身上,这家伙就尸首分离了。
幸亏会场内有「帐」的屏蔽,里面的人听不见外面的响动,不然会引起一系列麻烦的后果。
“果然到处都是恶心的臭虫啊。”男人缓缓起身,揉了揉肩膀,不屑的神情挑在眉梢上,“一个一个来未免也太慢了,不然都一起上吧。”
话音未落,三个一模一样的黑衣忍者扮相的诅咒师围绕在禅院甚尔周围,像穿越题材的电影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真是恶趣味。男人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同时毫无武德地抬腿狠狠踹在了面前术师的胸口上,对方始料未及,飞身摔进墙角,肋骨断裂,胸口凹陷,口中呕出一滩鲜血,很快就痛得昏迷了过去。
仅仅是一招,就将咒术师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其余两人见此迅速进入战斗状态,手中凝聚起两道漆黑的雾气,前后夹击向男人袭来。
禅院甚尔甚至没有将木匣收回怀中,他高高跃起,翻身躲开攻击,一手拿着人偶盒子,另一手捂住嘴,吐出了一只虫子咒灵。
长而锋利的太刀被他从虫子的嘴里抽出,紧接着将木匣塞进了咒灵的肚子里。
加茂怜则站在下一层楼梯口,满脸事不关己,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禅院甚尔在单方面揍人的空隙,和少年隔空对视,墨绿的眼眸深邃,好像在骂着脏话。加茂怜意识到这一点后,笑得更加甜蜜了,倚靠在楼梯扶手上,手掌撑着脸蛋,将幸灾乐祸演绎到了极致。
两分钟不到,三个忍者coser就被通通打趴在了地上,如果这些家伙不是咒术师的话,各个受的伤都是要直接进ICU抢救的程度。
“好弱。”禅院甚尔遗憾地摇头,扭着手腕,似乎还打得有些不尽兴。
加茂怜讥讽:“嘁,走吧,伟大的天与暴君。”
“天与暴君?”男人满脸趣味地挑眉,“什么中二病称呼。”
加茂怜顿了顿,心想,这个时候好像还没人这么说过禅院甚尔,这个称号还是上辈子男人差点杀死五条悟轰动咒术界后,才有的戏称……谥号?
少年脑子里忽然冒出个不吉利的词。
他恶劣地想,禅院甚尔要是知道这称呼是这样来的,会不会还笑得这么灿烂。
就在他们正准备下楼离开时,绕在禅院甚尔肩上的咒灵忽然发出一声诡异的咕噜声。
“唔——呕!”
沾满粘液的黄花梨木匣被咒灵一口吐了出来,摔到楼梯上,咔哒咔哒滚了好几圈。
封口的木板直接磕碎裂了,加茂怜皱着眉,嫌弃地将人偶从盒子里抠出来,还好人偶完好无损,“这下怎么办?你问问那边没有包装盒收不收货?”
禅院甚尔掏出手机,准备发条消息,但是又似乎嫌这样太慢,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嘟……嘟嘟……嘟……”
没人接。
加茂怜眉心一跳,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让禅院再拨了一次。
“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这下倒是不一直嘟嘟嘟,而是直接停机委托人失联了。
两人站在楼梯口,面面相觑。
加茂怜:“怎么回事?”
禅院甚尔也不解地摇头,“那家伙连钱都打过来了。”
“你没有对方的其他联系方式?”
“没有啊。”禅院甚尔理所当然地回答,“那家伙是自己找上门来的,钱给了那么多,我自然就同意了。”
“……”加茂怜晃了晃手中的人偶,“那这东西怎么处理?”几方势力都在争夺,显然是个烫手山芋。
“要不你留着玩过家家?”禅院甚尔扬眉。
“我倒是可以把你做成人偶用来过家家。”加茂怜冷漠地说。
他刚想将东西随便找个地方扔掉,就听见一声尖细的“嘻嘻”声从人偶里传出来,“抓——到——你——了——”
加茂怜神经一紧,还没来得及脱手,指尖倏地传来一阵刺痛。
本能反应下,反转术式瞬间生效,将刺穿的伤口抹平。
加茂怜顺手将人偶甩给禅院甚尔,这家伙接过来瞥了一眼,下一秒,利落地捏爆了瓷娃娃的脑袋,瓷片碎裂一地,空洞的颅腔里卡着一只迷你的金属圆筒。
这东西类似于八音盒内的发条音乐装置,圆筒上有不规律的凸起,另一侧的金属拨片紧贴筒身,发条转动时,带动圆筒的凸起不断挑动拨片,发出响动。
禅院甚尔捏着发条缓缓旋转,果然发出了和刚才一样的声音——
“抓——到——你——了——”
那调子其实很模糊,由音调组成,只有连在一起才能勉强听出那是一句话。
加茂怜脸色铁青,他顷刻间就想起了那天在永田川岛旅馆、禅院甚尔客房卫生间里发生的事。当时他被拖入了一个未知的简易生得领域中,有东西咬了他一口,也说出了类似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