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排球+咒回]社畜的助教生涯 完结+番外 (观鸟集)
少年隐藏的恶趣味就在于此。
但此刻,他无法明白乌养眼中所燃烧的情感从何而来,更无法理解其中含义。
他从不喜欢对别人抱有期望。对父亲的,对朋友的,寄托于他人的期待,最终似乎都能像被厌倦的足球一样,放进杂物箱,然后塞进再也不见天日的仓库角落。
仿佛只要将这些放到视野之外,所有曾今因期望落空而产生的失望,就能不值一提。
然而,那些他自认会消失不见的东西,那些失望,冷漠,和无法改变的错误,以及悔恨,从来都不会因为视而不见而真正消失。
它们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只会因为日久天长的压抑而发脓发臭,最后形成无法忽略的怪物。
他尝试逃离,然而视野中的世界从未真正洁白无瑕,真正无害,那些扭曲的怪物从未消失。
从足球部压抑的角落,到那些人愤恨扭曲的面庞…倘若恶意拥有形体,那么他们必然会拥有无数人的脸,所有人的脸。
然而,然而,真的就那么糟糕吗?
满脑子都是乡野怪谈,而没有他物的笨蛋父亲,总是笨拙地做些可笑的举措。嘴边总挂着“希望你能见到我眼中的世界。”一边讨好般地拿出各种趣事。
见多识广的小说家总有说不尽的故事,向来能得到孩子们的喜爱,却屡屡在儿子身上碰壁。
但不论有没有得到理应的喜爱或尊重,他也从未放弃,只是又一次,再一次地努力着。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嘴上嚷嚷着一起来打排球的热血笨蛋。
‘他们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他们所感受到的一切到底是怎样的?’横鸟垂下眼,避开乌养充满希冀的目光。
他们像某种未知改变的可能,轻快而明亮,簇拥在横鸟身边,又像是某种邀请,想将横鸟纳入某种更加亲密的联系。
这正是横鸟无法体会的珍贵之物,同样他也无法理解,被他们注视时,心中涌动的莫名触感又是什么。
我也能这样吗?横鸟不抱期望地想。他不知道,但却…想试一试。
……
排球部的训练结束后,横鸟和乌养在坂之下商店前和几位训练后臭烘烘的热血少年们一一告别。
临走前,乌养难得好心地请他们吃了个中华包子,堵住了他们惊叹的嘴。
而后安静的大人时间里,两个单身汉也一坐一卧地挤在杂货部二楼的隔间里,喝着冰啤酒吹着夜风。
“所以…”横鸟的目光扫过大字躺在榻榻米上乌养,视线可疑地在他灰色黄鸡的裤衩上停顿了一下,“今天在训练时,你为什么笑得这么慈祥?”
“咳噗……咳咳、”乌养被横鸟的用词惊得呛了口啤酒,“不要说得我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大叔一样。”虽然生理年龄接近,但他相信自己心态依然年轻。
“嘛…我只是想到了刚开始学排球时的事。”
横鸟略微偏移了目光。
“所以,”乌养看着横鸟,喝下最后一口啤酒,“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我来打排球?”
所以,为什么呢?
现在的横鸟,无法回答过去。
……
自横鸟答应打排球后,乌养就第一时间拉着他加入了排球部。
但排球部的训练对他们而言还远远不够,因此没过多久,乌养又带着横鸟去见了他爷爷。
只要有空,他都兴致勃勃地参与横鸟的排球训练当中——即便他自己的训练也没完成——但他始终有着消不退的热情,似乎要将“你不会孤身一人练球”的理念坚持到底。
他们经常会待到很晚,而横鸟的父母也乐见于此,更是放任少年们的友谊如野草般生长。
而乌养也很快地明白了足球部的人,对横鸟的嫉妒与忌惮从何而来。
倘若在初学时,对排球尚不熟悉的横鸟还能因为出界或打网等失误失分,那么在刻苦训练一段时间之后,就没有人会再认为他是个排球新手。
排球训练总是枯燥的。
很多少年在刚开始学习排球时,就在体能训练上碰到了无法横跃的门槛。高强度的耐力练习、枯燥而无趣的基础技巧训练,对初学者而言,就是当头泼下的冷水。
一个帅气的扣球看似容易,但一个能在赛场上得分的扣球背后,却是由无数托球和传球铺垫,而这些基础,往往需要反复的刻苦训练,和长久的经验积累。
有很多人无法坚持下去,因而最终放弃了排球。
但对横鸟而言,他仿佛是天生的运动奇才,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常人的枷锁,不论是扣球,发球,抑或是其他仍需苦练的技艺,对他而言,“做到”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事。
他是比所有人都要耀眼的王牌。
但是,排球不是一个人的排球。
乌养想着,手指指腹轻轻一托,三色排球便高高托出。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球的传向时,被副攻掩护的王牌才展翅跃起,如赛场肆虐的猛禽,扣下无人能挡的强力一球。
排球落地的声音依然在回荡,攻手却已翩然落地。
在胜利的哨声与欢呼中,横鸟看向自己的二传手,微弯的双眼露出微不可察的高兴与满足。
“很棒的传球,系心。”
而乌养嘿嘿笑着回比了拇指。
‘再不起眼的二传,都能托出关键一球。那么就带着我托起的球,在赛场上飞翔吧,王牌。’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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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养开始为乌野排球部加强训练后没多久,为了备战音驹而准备的集训就开始了。
上代未完的心愿同样是乌养心中无法轻易放弃的使命。他对排球部众人的训练就也愈发上心,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优化训练方针,或是制定比赛时的战术策略,但最让他苦恼的,便是首发队员的安排。
或早或晚,这个问题迟早会需要面对。他想,如果只是为了胜利,那么最先的成员的安排就已足够。但是…
“你还在为他们的心情犹豫?”
“唉,是啊。”乌养烦躁地抓抓头发,下意识回答,随后又吓得猛地回头望去,还不忘把手里的烟藏到背后。发现是横鸟后才舒了口气,又困苦地抽起烟。
“不管怎样,总担心会辜负他们的期望。”
“唔。”横鸟意味不明嗯了声,然后和他一起蹲在集训宿舍的后门,看着幽深丛林。
期待横鸟会说些什么的乌养,时不时瞟他几眼,最终忍不住发问:“难道你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吗?难道不该劝劝我,开解我,然后给几个之类的——乌养的助理教练?”
横鸟没有接话,只是突然歪身凑近了拿着烟的乌养。
太近了。
近到他们带着体温的呼吸在浮烟中相融,近到双眼在这瞬间相视。乌养一眨不眨地看着横鸟的眼睛,微勾的眼尾总添着几分倦柔,漆黑的眼眸幽深得像蕴含有诸多秘密的深渊,总有暗涡流淌。
而在此时,这双总带有别样思绪的微垂双眼,却盈满了自己呆愣的神情,再无他物。
被全然地注视也不过瞬间。双眼的主人就轻巧地抽身离开,仿若一触即离的飞鸟。林间的风又回到二人中间,吹散了缭人的烟雾。
横鸟坦然地拿出一根烟抵在唇边,那是他刚刚从乌养身上摸来的战利品。
“打火机。”他示意。
“喔、喔…”
乌养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拿出打火机为横鸟点火。
心跳声太过明显,一下子冲散了原有的愁绪,让他莫名地不敢直视垂首借火的横鸟,乱飞的视线却又不经意间看到黑发下白皙的半截后颈,刹时又像烫伤眼睛般地尴尬挪开了,余光却犹犹豫豫地不断扫回横鸟身上。
他多少觉得有些喉咙干渴。
毫无所觉的横鸟吸了口烟,显然有点走神,或许是夜风太过怡人,又或许只是单纯发呆,慢吞吞的思绪过了好一会才有所回应。
“或多或少,相信他们一些吧。”
“嘎、咳咳咳,什么?”
“他们为了胜利,而日复一日地磨砺自己。”横鸟看向夜空。
“那么为了赢得最后的胜利,又有什么做不到呢?所谓遗憾,所谓前辈尊严,所谓上场机会,在为了得到胜利的最优解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他转过视线,看着低头沉思的乌养,感到一些不合时宜的愉快,但更多的是某种宽慰。
“毕竟,排球不是一个人的排球,而是六个人的排球,这是你说的。”他继续说,“但这六个人的背后,是一整个排球部的支撑。”
两个偷偷抽完烟的失格大人前后脚回了宿舍。若有所思的乌养转道去买汽水,而横鸟则回到了职工间。
当他推开门时,武田老师还没有入睡。他正在电脑上查阅着什么,专注的思绪直到横鸟俯身看向屏幕时才被打断。
“音驹排球部训练…你在找他们的资料?”
“啊…是的。”武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懂怎么打排球,总觉得能做得不多,所以想试试能不能帮忙收集一些对手情报什么的。”
“这些记录,一般不会流传到网络上。”想到日本可怜的网络普及率,横鸟指出,“就算是正规的比赛…也只有当地电视台会有录制,他们录像一般也不会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