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和尚。
总是让他这么担心。
当那被褥再次掀开时,薛青一头柔顺的黑发已经变得凌乱,几缕发丝贴在他柔软的脸颊上,一双清亮的杏眸微抬着看着眼前的僧人。
雪白的脸上已染上了桃花般的红意,像揉碎的胭脂在美人面上晕开,俏生生的艳。
仿佛只是一个落在耳上的轻吻,就已让他方寸大乱,面红耳赤。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丢脸,薛青将脑袋又靠了上去。
尖俏的下巴枕在法海的肩头,担心把法海压痛,薛青还是放的轻轻的.“感觉好些了吗?”
薛青偏了一下头,还发着热的耳朵便贴到了法海的肩上。
他能在这听到法海胸膛中心跳的声音。
——沉稳有力。
从灵隐寺被薛白带回后,法海的伤势不可谓不严重。
并且由于法海法力的缘故,薛白与无双无法将自己妖力探入法海的身躯查探伤势和治疗,无双仅试探性地探入了一点,便差点被这身至阳至纯的法力缘着焚烧殆尽。
这让无双感到大为棘手,况且这个昏迷时都冷面冷清的和尚排斥着一切的接触。
无双没办法,只能先将一些可能用到的灵草灵药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直到薛青醒来,无双终于能在薛青的帮助下为法海疗养伤势了。
薛青还记得无双与他聊天时的吐槽。
这几日因为忙碌难得没有上妆的无双面上是难得的素净,但本就生的浓艳的脸依旧艳丽。
他盯着薛青的动作,也没有错过薛青帮法海换完药后还顺手摸了摸法海的脸。
上挑的狐狸眼中流露出几分兴趣与好奇来。
而在沉睡时都冷硬着气息抗拒着所有人接近的和尚居然就这样对薛青毫无保留,任其触碰。
无双忍不住挑了挑眉,在心中啧啧。
“青青。”
见薛青忙完,围观的无双突然出声。
“怎么了?”
薛青回头,疑惑地看着无双,正要问无双是否有其他事情。
刚一转过来,就被无双拉到一边。
似乎害怕还躺在塌上昏迷着的法海听到,无双的声音压的轻轻的。
他问:“这和尚在床笫之间,也是这么冷硬的吗?”
“那岂不是不解风情,毫无风趣。”
还没等薛青回答,无双就先自己给自己回答了。
他乍一想象,若是在床笫间还要面对这张无欲无求冷心冷情的庄严佛相,那定是正处红潮也要被这冷冷淡淡的清心佛咒给浇灭,冷静许多。
可是他实在好奇青青怎会看上一个闷闷的和尚,定是少了许多乐趣。
这问题犹如重雷砸在薛青耳边。
而薛青的表情从听到无双的这句问题后就放空了一瞬。
床笫之间……
冷硬,不解风情,毫无风趣?
这几个词拼在一起,薛青乍然懵了脑袋。
他眼睛迟钝地眨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
一张呆滞着脸瞬间飞上了如云的红意。
仿若万朵如雾桃花在他面孔上瞬间盛开。
无双这是在问什么东西啊喂!
这是能直接问出来的吗?
向来放浪惯了的无双当然不觉得这问题有什么问题,他没脸没皮地盯着薛青,等待着薛青的反应。
“嗯……”
薛青不知道说什么,便只是僵硬地岔开话题,“我去姐姐那一趟。”
然后同手同脚地走出了门。
看着薛青逃窜似的身影,留在原地的无双无奈地耸了耸肩。
青青还是太纯情了,纯的都不像个妖。
无双转身,目光扫过还在沉睡的法海。
他径直出门。
还好这和尚没醒,不然看到青青这样,还以为是他欺负了青青呢。
而仓皇走出门的薛青走出了好一段距离才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降下来了些。
在成片清凉的树荫中,他停下脚步。
床笫之间是否冷硬……
前面无双问的问题又浮现在脑海中,薛青原本降下来了一点的热度又在脸上泛了起来。
虽然在这个时候想到一些其他的东西确实很奇怪,可一些画面还是克制不住地出现在薛青的脑海中。
在阴暗的山洞中,他只能看到一点从洞外斜射进来的光。
而伏在他身上的男人俊美的容颜逆着光,宛若被落下凡尘的堕仙,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一直冷心冷情的面孔看起来虽然依旧禁欲,可从额间划过脸颊在下巴凝聚的汗滴为这冷的面庞镀上了欲。
那双凤眸冷静,清醒,却带着让他想遁逃的灼热。
在狭窄无处可逃的空间中,薛青只能听到男人哑着的音。
冷淡,从容。
可他对薛青说的是——“把腿分开。”
说来也是幸运,法海的伤本伤及元神心脉,可法海眉间蕴藏着的原本一直折磨他的火莲却恰好起到了护脉作用。
以至于一切皆有转机。
从死处而逢生。
薛青想,或许上天都感慨他们命运多舛,久经风波,便挥手洒下善光。
给予他们转机。
所幸尘埃落定,接下来所行皆是坦途大道。
法海的一双凤眸专注地看着他。
不知是否是薛青的错觉,他从这双眸中看出深情来。
面对着法海,薛青总是会染上羞赧。
他听着男人的心跳,又轻声询问:“感觉好些了吗?”
曾想过若是法海就此沉睡不醒了怎么办,那他就要变成睡美人和尚的寡夫了。
还好没有让薛青担忧太久。
“嗯。”
因为太久没说过话,法海应了一声,但声音还哑着。
但大手握上薛青的手,扣的更紧了些。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纸窗缓缓洒落温暖的金光。
经过纱质的帷幔,在床榻上洒下漂亮的光影。
被褥凌乱随意地放着,床单都因为动作褶皱。
骨节分明的大掌与另一只纤细骨感的玉手在浅灰色的床单上紧紧相扣。
在几经风波后,他们终于在床榻上安心地拥抱。
第96章
盛强在伤口差不多后就向他们告辞了。
“我得上路了。”
一身绯衣的少年在门口告别。
面上还残着病色未褪尽,但眉目间是从来都没有减少过半分的少年意气。
盛强自觉还有一番使命要做。
他还要去领略大好山河,如他父亲说的那样,不断变强惩恶扬善,杀尽一切奸邪之人。
便也不再贪恋这屋宅之间。
不过灵隐寺的事情确实给他长了教训,他以为自己带的兄弟们妖多势众,便直直冲进了灵隐寺。
若不是法海和薛青来了,盛强可能还不会发现自己被困在了静玄施法而成的幻象中。
“山高路远,有缘再次相见。”
张扬的红衣少年难得学着凡人的礼数正经的向他们行了个礼,便一转身,踏入了茫茫的凡尘之中。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薛青与法海在院中侍弄着花草,打发时光。
花朵开的正好,随着和风在洒下的晶莹水滴中慢慢摆动着自己的身姿。
“哎呀,你浇的水多啦。”
强烈的阳光更衬的薛青肤白唇红,杏眸中的眼瞳泛着琉璃似的光彩。
他促狭地笑着法海,见法海一本正经浇着水的模样,便坏心眼的用手从勺中拨了水,泼到这和尚的身上。
法海也就这样乖乖地受着,只是那凤眸停在笑得好看的少年身上便移不开了。
明明是自己率先捉弄,但在法海的目光下,薛青又感到害羞来。
他伸着湿漉漉的手,踮着脚亲昵地捂住法海的眼,感受到法海浓密的睫毛在他的手掌划动。
痒痒的。
“不准看我。”
薛青蛮横无理地威胁。
可任何一个被他这样威胁的人,都会将这软绵绵的话当成一种甜蜜的撒娇。
“咳咳——”被迫围观的薛白似乎嗓子眼痒了,便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
而薛青这才反应过来薛白也在一边似的,红着脸将手放开了。
院中的花草是无双的心爱之物,向来自己亲手照顾不假以他人之手。
但今日他像是遇到了喜事,一早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可是碰到了什么事?”
薛青问在身边的薛白。
今早无双出门的时候喜气洋洋,欢欣几乎要溢出他那张脸。
还难得的盛装打扮了一番。
要知道近几日无双忙着帮他们疗伤的事情,都较原先素净许多,所以显得今日出门的盛装格外让人吃惊。
听到薛青的问题,薛白笑了笑,眼角有几分揶揄溢出。
“还能是什么?”薛白勾唇,“不过是昔日情人邀约,他便满心欢喜屁颠屁颠的去了。”
她就知道无双那狐狸嘴硬。
嘴上说着不在意什么,但行动上还不是怕自己把人家拖累,自以为冷酷地提了断绝关系,但晚上还偷偷饮着酒睹物思人。
宁王与静玄一死,原本一起联合的天机阁便也不可能不受到影响。
三派本就是三足鼎立,互通有无,此时另两个一灭,天机阁也因此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