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贵挺了挺胸,不客气得回道:“说对了又怎样,跟我家公子的咳症有关系么?”
“当然有。”公孙指了指赤眸男子,“他的咳症起因正是那几株朱砂丹桂,想要治好很简单,你们换家酒楼住,不出两天他的病就能全好。”
“吓?你说真的?”苏贵还有些不相信得看着公孙。
“哈哈哈哈,这位小兄弟,公孙策可是公认的神医啊,他说的话,你怎可不信?”
几人闻声回头,就见内室里走出一个看起来挺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一脸笑呵呵的模样,身材有些发福,气色却是极好。
“哟,展大人和白五爷也来了?”
展昭点了点头:“童老板,许久未见。”
来人正是桐安堂的店主童青阳,跟展昭等人打过招呼后,他端详了一下赤眸男子,颇是赞赏得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叹来人相貌的翘楚:“这位公子不是东京人士吧?”
赤眸男子刚想回话,又是一阵咳意上来,只好打了个抱歉的手势转过头轻咳,那叫苏贵的家伙一边拍着赤眸男子的背脊,一边介绍自己道:“我家公子来自苏州,还是头一次自个儿亲自来京城做买卖,不想就突然得了这咳症……你们刚才说他是公孙策,难道是包大人身边的那个公孙策?”
童老板大笑道:“哈哈哈,小兄弟难不成还认识第二个公孙策?”
“不是不是,”苏贵急忙解释道,“我是没想过自己居然能遇到开封府的人,我可敬佩开封府的人了,诶,你刚刚叫他展大人,难不成,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御猫展昭?哎哟妈呀,我们那片街坊可崇拜您了,天天都展大人长,展大人短的,多少姑娘连您面都没见过就芳心暗许非您不嫁的,今儿个居然给我见到本尊了,这模样,这气度,这身姿,嚯,等我回去一炫耀,还不嫉妒死他们!”
展昭顿时觉得自己成了菜场最抢手的大白菜,还是被菜场大娘们拿在手上甩来甩去叫卖的那种。
白玉堂贴在展昭身后酸溜溜得说了一句:“芳心暗许,非你不嫁,啧啧……”
展昭不冷不热得回头,微笑:“白五爷,白公子,麻烦请保持一剑之距。”
还不等白玉堂有什么动作,那苏贵就又惊呼起来:“这位就是锦毛鼠白玉堂?我滴妈呀!我们那说你行侠仗义,风流韵事的段子可多了,妹子们都说白五爷是连谪仙都望尘莫及的人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只有那花魁般的仙子才能与白五爷一夜风流,一登极乐啊!”
白玉堂脸一瘫,心说这都哪跟哪呀?
展昭皮笑肉不笑得回头看白玉堂:“一夜风流,一登极乐哈?”
……
公孙策扶额,两人之间这股子越来越酸的味道让他委实无力。
“苏贵,咳咳,”估计连赤眸男子都听不下去了,直接插话道,“哪家的姑娘跟你讨论的这个?”
苏贵兴奋道:“公子,就是惠香呀,我一直没敢去提亲的那……”
“哦,那她肯定是把你当姐妹了,咳咳咳……”
于是苏贵咧着嘴,就此石化在那句“姐妹”中。
“公子~~~”带哭腔。
“恩,咳咳,你进去看看那孩子情况如何,咳……”
苏贵抹泪“悲愤”得离开了。
“几位对不住,苏贵经常没大没小口无遮拦……若有得罪,咳咳……之处,鄙人在这先替他赔个不是。”
公孙摇摇头,很是难得得问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惊讶自己会问出的问题:“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赤眸男子先是一愣,继而春风化雨般笑道:“苏黎染,表字慕骁,苏州人士。”
第52章 白衣蓝衣
他一报完名字, 公孙就先愣了愣,之后问道:“江南苏家?你是苏锦绸庄的少东家苏黎染?”
“正是在下,咳咳……”苏黎染皱着眉又强忍着轻咳了两下。
那童青阳一听,登时眼睛一亮, 朝身后的掌柜使了个眼色, 掌柜的会意, 急忙进内屋换了壶上等的武夷山大红袍上桌,童青阳亲自拿过茶壶, 笑着帮苏黎染斟茶道:“苏少爷怎么会来开封?”
展昭见童青阳表情跟变戏法似的,便用手肘轻轻撞了几下白玉堂:“很大来头?”
白玉堂有些无奈得看明明已经凑到自己身边还拿着把剑顶着自己,努力保持所谓一剑之距的展昭, 无力道:“江南丝织绸缎的龙头,你说是不是很大来头?”
展昭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可他看起来很年轻啊,跟你我也差不多,可能也就大那么一点?二世祖?”
白玉堂摇摇头:“虽然他家祖上的确一直都不缺钱, 但真正成为江南佼佼,却是从这他,也就是苏黎染开始的。”
展昭一向对数字没有概念, 听白玉堂这么说,便好奇得问了句:“诶, 那他家是多有钱?”
白玉堂想了想,解释道:“撇去我那不着调的大哥,苏锦绸庄的积蓄实力能跟我们陷空岛有得一拼。”
展昭打量了一下白玉堂, 了然:“那真的是很有钱了,几辈子都花不完啊。”
白玉堂:“……”总觉得, 这猫好像是在臭自己?
“这么说来,你们都是江南土财主, 应该互相认识才对呀?怎么你跟第一次见人似的?”
白玉堂嘴角一抽,“土财主”这种形容,真的没有问题么?
“生意上的事我都不过问,也几乎不出面,所以他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至于我知晓他的情况是因为之前听二哥提过。”
“韩二哥?”
“恩。”白玉堂看了一眼另一边的苏黎染,淡淡道,“二哥说苏黎染是个狠角色,别被他的皮相骗了。”
彻地鼠韩彰可以说是五鼠之中最会赚银子的人,基本上陷空岛对外的生意来往都是由他负责,因此,他接触的人也是最多的,看人的眼神也最毒,基本上只要跟他打过交道,他就能马上清楚对方什么性格了,准得要命。展昭心想,既然韩二哥都这么说了,那这苏黎染铁定不简单……
一旁的公孙策低声说道:“我就觉得他的瞳孔颜色怪异,原来他就是苏黎染。”
展昭禁不住问道:“先生也知道他?”
公孙策点点头:“我曾经见过他的字画,印象颇深,难得他这般年纪,可以作出那种出离于世又侵润入世的画,不清高,不造作,却有仁者至霸之境,当时便打听了那画的作者,听说他是庶出,但是家里很宠,母亲是胡人,因此眸色跟我们中原人有出入,自小就多才多艺,不仅书画是一绝,更是精通藩、辽语言,涉猎的东西很广。”
展昭瞪大眼睛,公孙、公孙居然会这么夸人?这可稀奇了嘛!
白玉堂难得一笑:“先生这是惺惺相惜?”
公孙亦笑道:“那得看看他人品如何。”
……
“只是来做点买卖,顺道欣赏下皇城的景致……”苏黎染微微一笑,赤红色的双眸妖冶无比。
那童青阳道:“苏少爷亲自来做买卖?看来这买卖一定非同小可,不知有没有……”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后院的苏贵大叫了一声:“啊呀,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疑惑,还不等几人有所动作,就见苏贵抱着那孩子匆匆跑了出来:“少爷,不对啊,这娃儿吃什么吐什么,刚喂进去的那点东西全给吐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童青阳见状走过去道:“我看看……”
结果他刚要碰到那孩子,正巧孩子一弓身子,吐了起来,童青阳急忙闪开,皱了皱眉头,脚停住不再上前。
苏黎染见状,轻咳了两声后,完全不嫌脏得直接从苏贵手上抱过孩子,走到公孙面前有礼道:“久闻公孙先生是华佗在世,不知可否帮这孩子看看?”
公孙策先是观察了下那孩子的呕吐物,见他呕出的状如赤豆汁,便上前轻轻掰开孩子的下颚,发现那孩子的舌质呈紫暗之色,便摇头说道:“是噎膈之症,蓄瘀留着,阻滞了食道,瘀血内结,你们刚刚喂他吃了什么?”
“是早先剩下的一些过堂菜。”几人回头,就见帘子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子,二十岁不到的样子,却是做妇人打扮,长得清秀可人,但身材却瘦的可以。童青阳一见女子出来,就过去扶着她道,“夫人怎么出来了?”
女子抬头道:“委实不放心这孩子,吐得很厉害。”
公孙皱了下眉,说道:“先给这孩子准备些软坚化痰和活血化瘀的药服下。”
那女子闻言微微作了个福,说道:“是,奴家这就去。”
等女子走后,那孩子又一下吐了出来,苏黎染衣衫的下摆沾上了些污秽,那童青阳登时大惊小怪道:“诶呀,苏少爷,你的衣服脏了,快别抱着这孩子了,这种粗活让下人来做就是了!”
“不碍事,”苏黎染拿过茶杯喂了那孩子一口茶,“听话,过下水后再吐了。”
那孩子虽然很虚弱,但还是就着苏黎染的手慢慢含下一口茶,小小过了下后吐了。
童青阳看着那茶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隔了一会,他自言自语般啧啧了两声,低语了句“真是,白白浪费了一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