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辛托斯小心收起这份信件,转过头,伸手在盯着自己发呆的卡俄斯眼前晃晃:“走了。该办的公务都已经办完,阿兰今晚也要来我们院里赏月的,我们早点回去还能搭把手。”
“……”卡俄斯的脸上浮现出近似于苦闷的神情,似乎对此并不高兴。
“干什么?”雅辛托斯的手顺势往下,好笑地抵了一下卡俄斯往下撇的嘴角,“不想跟我兄长打交道?”
卡俄斯沉默着抬手,结实的手臂肌肉绷起漂亮的线条,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抓住某只欠欠地在他脸上作乱的爪子,将人拉进怀里。
“……”旁边的书记官猝不及防被怼了满脸的狗粮,本来饥肠辘辘的肚子霎时饱了,收拾东西的速度顿时发生质的提高,眨眼间便抱起满怀的东西,头也不回地飞速竞走出私殿。
“不该封禁神格的。”卡俄斯将下巴搁在雅辛托斯的肩窝,语气有些深仇苦恨,“星河看不了了。”
“?”雅辛托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刚想问神格和看星星有什么关系,话到嘴边才想明白,卡俄斯口中的星河显然不是他们这几天晚上欣赏的星河。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侧脸啄吻了一下卡俄斯高挺的鼻梁:“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看,我不急这一两年。”
卡俄斯轻哼了一声,低沉好听的声音传入耳畔,紧跟着手也挪动了一下。
雅辛托斯:“……咳。”
感觉是他会错意了,显然卡俄斯提起看星河这件事,目的没有他想得那么纯爱。
幸好书记官走得早,雅辛托斯半真半假地指责:“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处理政事的私殿。你在这里坐了一天,脑袋里就知道想这些废……唔。”
卡俄斯用吻堵住雅辛托斯后续的话,片刻后分开,又啄吻了一下他的唇:“你说这是‘私殿’。”
“狡辩。”雅辛托斯嘴角微微上扬,“上哪儿学的话?”
“上……”卡俄斯附在雅辛托斯耳边,说了句不那么雅观,如果书记官还在,绝对会想当场变聋的情话。
雅辛托斯的耳尖蔓延开一片红意,不知是因为卡俄斯贴近的气息,还是听那句情话听的。
总之下一刻,卡俄斯就轻咬了一下那片薄而透红的皮肤,接着将人抱上办公桌。
私殿内的烛火被风吹拂,跃动数下后噗嗤一声熄灭,冒出萦萦袅袅的青烟,缠绵悱恻地绕过吱呀晃动的桌角,探出藤萝蔓长的窗台。
月色洒入殿内,映照着年轻国王攥住桌角的手,衬得绷紧的修长手指宛如白玉,又在俄而无力地松开后透出一股惑人的红。
…………
乌纳陛下等人等了大半个晚上,才等到剩余的两位宾客姗姗来迟。但凡长眼睛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这俩人迟到的原因。
今晚也受邀前来赏月的涅琉极为尴尬地咳了好几声,偏偏两位迟到的人,一个从来就面无表情,另一个天生脸皮贼厚,雅辛托斯甚至还能主动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好意思,是不是来的有点晚了?”
涅琉顿时:“咳!咳咳!!”
他也确实是老实,见在场没一个人接下话,顿时倍感压力,吭哧半天,硬着头皮举杯:“听奥斯陛下说,雅辛陛下似乎解决掉了长时间以来,一直困扰自己的大麻烦,以后就不必要总是往斯巴达外跑了。这杯里的虽然不是酒,但表达庆贺的心意是一样的,祝贺雅辛陛下能安定下来!”
涅琉在心里大松一口气,暗自给予自己英勇救场的行为以赞赏,紧绷的神经刚要放松。
“嘭!”
庭院中央坠下一团光球,光芒散尽后,飘出一张纸条,目标明确地飞到雅辛托斯手里。
【致亲爱的雅辛:
安好。
很不愿打扰你,但今日我在梳理你传输给我的记忆时,发觉命运为了让罗马举兵入侵希腊,不仅调快了罗马的时间线,甚至在罗马皇帝凭借自身意志抵抗出兵后,用另一人掉包了这位明智的陛下,所以罗马才一直在往东方进行扩张。
刚刚我特地进行了确认,罗马的乱子仍未恢复正常。或许是因为命运插手罗马事务的方式是修改时间线,而被修改的时间线并不会自动恢复回原样。我想这件事也许需要告知你一下?
墨提斯】
雅辛托斯低头看了一会:“……咳。”
乌纳陛下都不用听小儿子接下来要说什么话,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就很淡然地道:“滚吧。反正你已经不孝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父亲:就这种不孝子,撅起尾巴我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不孝子:#度蜜月咯##正大光明##大写的愉悦#
第一百五十八章
罗马的商业极为繁荣,线人为雅辛托斯准备的落脚地,就坐落在一条从头到尾都挤满香水铺子的商业街道上。
长长的门廊下,香风交织,格外醉人。
“这条街俗称就叫‘香水街’,算是商业街里环境最好的那一批了。”线人撩开店门口的帘子,将雅辛托斯和卡俄斯迎进门,再放下,挡住外界好奇观望的目光,“我才盘下这里没多久。”
放下伪装后,线人有着所有斯巴达男人特有的毛病,就是再轻松的话题讲着讲着都会殊途同归,拐到严肃的事情上:“罗马其实不太好埋钉子,之前我尝试过很多次,都没成功。”
“也就是半年前左右吧?罗马整个执政的班底突然换了一批,守卫大为放松。当时我们几个同伴还有点犯嘀咕,心想罗马的皇帝难道是准备‘钓鱼’?要么就是被建立帝国的成就冲昏了头脑。总不能是被人冒名顶替了吧?”
结果偏偏就是这个“总不能”踩中真相。
线人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摇头,心情复杂。
然而,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卡俄斯进了铺子就光顾着想怎么布置环境,线人还在摇头,他人都走到通向二楼的楼梯上了。
雅辛托斯干咳一声:“去楼上看看吧。”
他掩饰道,“上面是不是日常起居的地方?视野怎么样?方便观察过往的人吗?”
这个铺子的面积其实并不大,货架都被清空。
柜台后就是上二楼的小楼梯,连扶手都擦得干干净净。
“啊,对。上面是住的地方,视野不错,而且窗口不大,很隐蔽。”线人毫无怀疑,带着雅辛托斯上楼,“我已经找人重换了一遍家具,包括床铺都是新换洗的,二位可以放心用。”
线人搓了搓手,有些按捺不住激动:“这个店面您打算怎么使用?修整成新的香水店?还是另开别的?”
他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拿话遮掩了一下,但遮得不全,下一句就迫不及待道:“真的没想到居然能和您碰面。我们这种在外面漂的线人,基本上一年到头都回不到斯巴达。但您的事迹却隔着海洋也能传颂过来,罗马这里的游吟诗人都会唱。”
大约确实是心情很激动,这位朋友接下来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猛吹雅辛托斯的彩虹屁:“……诗人们从没有这么热情地讴歌过一个人。他们都说,是您在奥林匹克大赛受到威胁时挺身而出,率领所有人力挽狂澜。不仅击溃了想要破坏和平的恶徒,还救下了阿卡迪亚的无辜者们。奥林匹亚圣殿还特地为您破例,立了一尊雕像……”
这位大概也是在异国他乡漂久了,平时连老乡都见不到一个,结果一上来就遇上敬爱的国王。再加上雅辛托斯长期被诗人们疯狂美化,在线人心目中堪称完美的存在,这种情绪倾泻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说着说着居然现场唱起赞美诗。
讲实话,这也挺斯巴达的。
别看斯巴达是个军事化的城邦,但诗歌在斯巴达始终颇为兴盛。每当有重要的战役即将打响,军队出发前,总会有自发或神殿专门组织少女们编排歌舞,用以为战士们打气。许多诗人也会专门随军,为士兵们编写鼓舞人心的诗歌。
虽然斯巴达以外的异邦人可能想象不到,但这里的诗歌繁荣兴盛堪比希腊公认的文化之城雅典。
但,你唱歌走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某位至高神才跨过感情路上最大的难关,现在恨不能一天下来,从早到晚都和雅辛托斯腻在一起单独相处。这位吹起彩虹屁来没完没了的线人顿时就变得有点碍事起来。
“……”卡俄斯在线人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的歌声中有些嫌烦地蹙了下眉,垂着眼眸从后面搂住雅辛托斯,随意地将下巴搁在雅辛托斯的肩窝,懒洋洋地侧过脸,亲了一下雅辛托斯的眼尾。
“他璀——嘎?”线人的歌声瞬间被毫无预兆怼来的狗粮噎了回去。
他大概是没想到,国王能漂洋过海来罗马,狗粮也能。
雅辛托斯眼尾微痒,嘴角情不自禁勾起弧度,语气倒还挺义正言辞:“谈正事呢。”
“……”卡俄斯眉头一皱,听唱歌算谈正事吗?
冷冷的狗粮拍在脸上,线人一下清醒了,总算意识到自己是来传递情报,不是来搞业余演出的。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眼神直往天花板飘,飞快将未说完的情报倒竹筒似的一口气倒完:“选择这个店面是因为那位罗马皇帝有个地下情人,她经常来附近的圣母神殿参拜。每次参拜结束她都会和朋友来这条香水街闲逛。这里是她的画像,您决定要开什么店以后通知我,我立马派人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