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斯执政官擦汗:“对……”
“呵!”鹰钩鼻将军的冷笑打断了才培养起一点的其乐融融气氛,“那你们怎么不干脆请‘神明的友人’和神明谈谈,让神明出手摆平波斯?”
这话着实有些超过了,坐在鹰钩鼻将军前方的文雅男人猛然拍了下桌子:“迪西亚!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让神明替你办事?你的敬畏之心呢?”
“……”鹰钩鼻将军总算闭嘴,但傲气的眼神却扫过在座的每一位执政官,仿佛在轻蔑地问,你们真就要认怂让斯巴达骑在所有人头上?
什么神明的友人,能坐上执政官之位的人有多少是对神明全心侍奉、真诚敬畏的?不过是利用神明满足自己的主张罢了。这些人精各个会审时度势得很。
“够了,”奥斯厌烦地皱眉,比起和鹰钩鼻将军纠缠,他更想询问弟弟为什么也赶来科林斯,“我去接人,斯巴达不会带更多的士兵进入科林斯。”
他顿了下又冷冷道:“也不需要。”
说完,奥斯便起身,大步迈向门外,福基斯的执政官看也不看鹰钩鼻将军的脸色,立马跟上奥斯道:“我也去迎接一下,之前雅辛托斯陛下帮助清扫神庙,这情神庙是还了,我们福基斯还没还呢。”
“我也去,我也去,”科林斯的执政官连忙跟上,“顺便安排士兵们的驻地。”
眨眼间,议会的东道主外加最强大的参会者之一就走了个没影,福基斯这个所有城邦都想讨好的特殊存在也跟着一块跑了。
这三方一离席,剩余的执政官面面相觑,坐立不安片刻后,那些经由奥斯拉拢,投向斯巴达方向的城邦领袖也纷纷站起来,嘀咕着跟去看看溜出议事厅,剩余的人坐在空了一半的桌边,就更显尴尬。
“尼刻阁下。”鹰钩鼻将军的目光在留下的领袖身上划过,心中算计着,弯下腰正要和他们雅典的现任领袖说点什么,就见尼刻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位身材有些单薄,看起来风雅文瘦的执政官溜溜达达地往外走:“大家都去迎接了,我们不走不太合群吧,咱们也去看看。”
迪西亚将军差点气了个仰倒:那些人走是因为他们都是斯巴达阵营的!你作为雅典阵营的领袖跟着去,算个屁的合群!?
但这会儿把人拽回来坐下也不成样子,迪西亚将军只能铁青着脸跟在尼刻身后。
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头都不回也能想象到,是那些他辛辛苦苦拉进雅典阵营的城邦领袖也跟了上来。
迪西亚在心中呕血,恶狠狠地大骂尼刻没脑子,这弄得整个希腊的城邦领袖都去迎接斯巴达的国王,像什么样子??
迪西亚在尼刻身后饮恨,雅辛托斯见到这么大阵仗也愣了一下:“怎么,我来晚了?”他翻身下马,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扫视了一圈齐齐出动的城邦领袖们,凑到兄长跟前,“会议结束了?所有人都决定一块迎战波斯?”
奥斯回头看了眼,也没想到整个会议倾巢而出,于是不无嘲讽地道:“没有。他们只是决定一块迎接你。”
雅辛托斯了然颔首:“所以诸位还是准备在科林斯过冬。”
“咳咳。”一些领袖被兄弟俩挤兑得尴尬地咳起来,也有人不满地出声:
“还不是怪你们斯巴达一直想争夺领军权,斯巴达人海上实力不行众所皆知!让斯巴达担任同盟的领袖,岂不是坐等失败?雅典这些年一直在发展舰队,海上实力强劲,应该让雅典统军!”
“哈!战斗又不只是在海上打的,雅典军队的陆上实力就行了?如果我要上战场,把性命托付给谁,我当然选择斯巴达!”
“哦,算了吧,谁知道会不会仗打到一半,某位斯巴达国王又被神明请走了?”
这话说的就相当尖酸了,雅辛托斯闻声望向迎接的大部队,落在某个做将军打扮的鹰钩鼻男人身上:“敢问这位非常关心我安危的将军是?”
“谁关心你安危,”迪西亚也是被气狠了,非要把话扯明了说,“我是在讲如果打仗的时候,神明真的把你带走,士兵们该怎么办?”
雅辛托斯耸耸肩:“负责领军的是我兄长,神明带不带我又和战场没关系。所以你这么担心,难道不是担心我的个人安危?”
“你!”迪西亚噎得上不来气,拳头攥紧,看样子想抬手锤自己的脑袋一下,眼睛狠狠瞪着雅辛托斯,流露出几分嫉恨。
他的嫉恨事出有因,早在所有城邦领袖抵达之前,他就催促尼刻提前来到科林斯,试图将这个城邦划归到雅典的阵营。
科林斯的经济或许不是希腊最繁荣的,但这里有美神神殿。
来自各地的信息在这里汇集,有钱有权的男人们对着交际花们吐露着最私密的情报,有的甚至能够左右战局。
但不论他怎么努力,给出多少贿赂,科林斯的执政官都无动于衷,美神神殿的祭司也各个都表现得格外清高,活像她们在这儿经营的不是什么皮肉生意。
从天而降的灰鸽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尼刻抬臂让信鸽落下,摘下信件:“……唔,是我们雅典派去德尔菲神殿的人送来的回复。”
即便他很想赶紧把信件读完,尼刻仍然抬起头,先向雅辛托斯道歉:“大敌当前,雅典人的心和斯巴达人的诉求是一致的。迪西亚一向是这种暴脾气,对我也很少有好脸色,陛下多担待。”
他说完以后,又后知后觉地道:“哦,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雅典现任的执政官,尼刻。”
尼刻,胜利?
雅辛托斯挑了挑眉,瞥了眼迪西亚的脸色,觉得这个寓意为“胜利”的名字应该让给这位雅典将军才对。
这很少见,他居然在一位执政官眼底没有看见野心,倒是以守护者的姿势站在尼刻身后的迪西亚,几乎将野心写在脸上。
尤其是这位领袖领导的还是雅典,希腊最强的两个城邦之一。
“快别寒暄了,告诉我们神谕者是怎么说的?”其他领袖们催促起来,“我们派人去神庙问了很多次,神谕者始终没给回复。”
尼刻在众多敦促声中重新低头看信:“嗯……神谕者说,‘孱弱的树枝要拧做一处,才能对抗挥来的砍刀;将输的赌徒要倾其所有,才能力挽狂澜。将祈祷送入风中,恶狼将在海波中葬身。’”
领袖们议论起来:
“神谕者的意思很明确了,要我们团结起来,而且要毫无保留。”
“将祈祷送进风中什么意思?嘶,是让我们祭祀风神,神明会帮我们击沉那些海上的波斯舰队吗?”
“好吧,所以到底该谁来统领军权?”
“……”雅辛托斯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不禁抬首看向议论纷纷的领袖们。
风神?
……说实话,以他和西风神之间的矛盾,他不认为任何一位风神会帮他。除非这神谕的意思是让他献身,但阿波罗肯定不会让神谕者这么讲。
那就是阿波罗可能说服了哪位风神来帮忙?
雅辛托斯摇摇头,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所有的风神都是一母同胞,即便是阿波罗主动开口授意,他也不会将左右战局的关键交托到仇家亲兄弟的手中。
雅辛托斯斟酌着开口:“神谕也不一定讲得是这个意思吧,不是说了要倾其所有?那该出的海军还是得出的,只是风神可能会帮我们一把罢了。”
尼刻往下读了几段:“不,神殿的祭司就是解释说,在海边盖起祭祀北风神玻瑞阿斯的神殿,神明将会帮忙阻碍海上的舰队。”
雅辛托斯反映的很快:“阻拦哪边的舰队呢?”
“哦,雅辛托斯陛下。”佛基斯的领袖笑着摇头,拍了拍雅辛托斯的肩膀,神色了然地安抚道,“神明有什么理由帮助异邦人而不是我们呢?”
佛基斯的领袖给雅辛托斯挤了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哪个男人没约会过几个“危险人物”呢?尤其是越位高权重,就越喜爱在危险边缘走钢丝的刺激。
他曾经也幽会过几次北方城邦的一位女王,从互相周旋、征服中获得的快感令人感到无比餍足。但作为上位者始终互相提防和警戒的心,让他们最终还是形同陌路。
想来斯巴达的国王陛下也和当年的他一样,无非是身为上位者,已经将保持冷酷的理性和防备化成本能了,即便神明们如此青睐于他,甚至退让到愿意只做朋友,还是不愿交付真心和信任。
佛基斯的执政官赞赏地点点头,越发觉得这位年轻的斯巴达国王不简单。
不是谁都能被神明青睐的,更难能可贵的是,仍然在这青睐中保持绝对的理智。
有这位年轻的国王做斯巴达的头脑,从无败绩的奥斯将军做斯巴达的拳头,斯巴达的强盛板上钉钉。
“……”雅辛托斯无语地看着挤眉弄眼的佛基斯执政官,想反驳,但又不方便把自己和西风神的矛盾揭露出来。
眼看着其他领袖已经将风神会帮忙、海上作战不必多费心力当做结论,开始讨论自己城邦最多能倾巢而出多少兵力,雅辛托斯无言地转身,低声询问阿卡:“现在能不能传信?帮我发信告知海因的海盗团以及斯巴达能出征的舰队,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