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前去放置镇物的是个我很熟的辅助监督,因为刚好有任务要去仙台,就顺路跑了个腿,结果拿出来看的时候发现上面的封印有点问题,我的术式对封印之类的东西很敏感嘛,觉得不放心就重新拿回来了,夜蛾知道放过去的镇物是手指的时候还很惊讶呢,因为一所普通的中学竟然要用特级咒物做镇物……明明以前的旧址也不是墓地或者战场之类的地方。”灰原便和夏油解释了一番当初自己跟那个镇物的因缘。
咒灵操使沉吟了一会儿,“那么,当时要放过去的手指,有什么问题?”
“可能是当初施展封印的术师技术不到家吧,符咒上的笔画有点歪,导致封印上的咒力衰减得有些快,会提前半年或者几个月解印,但问题不大,毕竟所有的咒物每隔三年都得重新上封,包括镇物,免得出现意外什么的,而大部分特级咒物上的封印都能维持五年左右。”灰原这么说道,“再怎么衰减也不至于提前到不足三年就解除的,那种咒符根本通不过检测啦。”
夏油看了看他,“……如果,无异中碰到外力呢?”
“唉?”
“比如说,旁边刚好死了个人什么的。”
“那样的话不管什么样的封印都没用吧?还是特级咒物,立刻就会解除封印发作起来了……”灰原苦笑着说道,“五条前辈说过您当年可是优等生,这种常识肯定知道,就别戏弄我了。”
“如果手指还在高专的咒物库里,当然会很安全,可它不是差点被拿出去吗?”咒灵操使如是说道,“要是我猜得没错,他们的主要目标应该是两面宿傩的手指,九相图只是顺带的。那个女人虽然问她什么就会回答,而且知无不言,根本不撒谎,但有些事情她不会主动说出来,甚至搞不好还会用实话误导。”
想起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夏油杰就忍不住撇了撇嘴角,“擅长言语艺术的家伙就是麻烦。”
“呃……老师,那我还要把烧相喊起来吗?”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突然开始讨论起一些好像很严重的内幕的两位年长者,怀疑自己已经被师长们遗忘的一年生有些尴尬地出声,提醒老师们他还在来着。
“当然要!”咒灵操使和灰原不约而同地说道,“让他感应一下被带出去的九相图的方位,如果他能做到的话。”
“哦。”虎杖乖巧地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和体内的诅咒沟通,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上去却有些失望,“烧相说距离太远了,详细的位置可能不太行,只有方向……以及,他说,兄长们现在呆的地方有些……”
“有些?”
“非常熟悉的感觉。”少年歪头想了想,“就那种,好像回到母亲的腹中,之类的,我很难转述啦,他就一直在说好怀念好怀念什么的,毕竟是小孩子,词汇量不太够。”
“……母亲的……”夏油杰思考了一下,转头看向灰原,“九相图最初被发现的地方在哪里?我知道它们的制造者是当时的咒术界叛徒加茂宪伦,但他既然要做那种禁忌的实验,肯定有个稳固的藏身地点吧?”
灰原有些发愣,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得去查一下卷宗,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种陈年旧事关心的人也不多。”
咒灵操使轻轻哼了一声,“你最好祈祷卷宗还在。”
“咦?”
当时灰原还不太明白夏油杰为什么会那么说,但等他去了资料室,结果却发现卷宗被加茂家带走并封存之后,他马上醒悟过来,九相图和手指并不是‘顺便’被带走的。或者说,只是前来伏击天元的时候‘顺便’了一下而已,实际上,就算没有伏击事件,他们可能也早有计划要带走那些咒物,只是还没有到特别为此谋划的时机而已。
“夏油先生,现在要怎么办?我觉得加茂家应该不会同意向咒高开放那些卷宗。”灰原苦笑着说道,“毕竟弄丢咒具是东京这边的责任。”
而加茂家和东京负责人五条的关系,非常之差。
虽然禅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或者说,咒术界御三家之间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
“其实卷宗看不到也没所谓。”出乎灰原预料的,咒灵操使看上去一点也不焦急,“毕竟……策划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在薨星宫里呢。”他一脸无辜地说道,“之前是我们没有发现她的计划,所以才被她巧妙地回避了过去,但现在既然知道了问题,当着天元大人的面直接问不就好了。”
夏油杰笑着说道,“难道她还能当着天元的面撒谎吗?”
第75章 番外
撒谎什么的,当然不可能,有着知性女性外表的诅咒师甚至用颇为赞许的目光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年轻咒术师们。
“真亏你们能发现啊,虽然我被抓到之后,暴露也是迟早的事情。”她不以为意地说道,“当初为了遮掩还费了不少功夫,想想还有点可惜呢……”
不管是咒灵操使还是灰原,都忍不住用某种一言难尽的神色看着她。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用仿佛炫耀一样的态度交代得那么彻底啊?
灰原暂且不论,夏油杰其实还挺想试试拷问的,但自称为‘香织’的诅咒师实在太过合作了,导致咒高半点手段都用不出来。或者说她自从被天元抓到之后,跳反合作的程度之夸张,简直让人忍不住怀疑她到底是真的跟天元针锋相对了近千年,还是被天元派去诅咒师方卧底的人才……
反正最惨的肯定是跟她合作过的诅咒师们,别说曾经那些成功隐瞒起来的罪行,连安全屋和洗钱的渠道,甚至隐蔽的资产都被展示得一清二楚,就算逃过咒术界的追杀,想要重新开始也没了本钱,彻底回归到一穷二白的年代。
无论如何,‘香织’过度合作总归算是件好事,他们很快摸清楚了逃走的冰咒师可能会躲藏的地方——就在诅咒师过去曾长久栖身的土地,宫城县。
也是她身为‘加茂宪伦’的时期,创造出九相图的所在。
当虎杖说他的老家就在宫城的仙台之后,咒灵操使看着他的眼神很有些意料之中,难怪五条之前会特地去见天元,就为了让最古老的咒术师直接对‘香织’下束缚,禁止她靠近自己的新学生,毕竟上一个有这种待遇的对象可是夏油杰。
最初咒灵操使以为虎杖跟他一样具备相当稀有的术式,因为普通的咒术师可不够格被‘香织’放在眼里,想想她之前的目标,要么是不死的天元,要么是六眼的五条,禅院的十影都没被她关注过,更别提直接被盗窃了血脉做出特级咒物的加茂了,赤血操术对她而言,还比不上具备咒力的女性和受肉咒灵之间诞生的真正字面意义上的‘咒胎’更有吸引力,即便成功做出九相图之后,她又把成果随意地抛弃了。
对诅咒师‘香织’来说,位于咒术界顶点的御三家和盘子上的菜肴似乎也没太大区别,只要她想要取用,随时可以轻易地摆布他们。
不过考虑到虎杖之前只是普通人,目前能展现的术式也是体内属于烧相的赤血操术,因此虎杖会受关注,多半还有别的缘故,但五条很少对别人的私事说三道四,偶尔分享八卦也是大家都知道的那种,所以咒灵操使没有去询问的打算,而他也不太想去找‘香织’。
说实话,就算有天元额外增加的束缚,每次诅咒师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对夏油杰过于关注的态度还是相当地令人脊背发毛。
虽然女性的诅咒师从头到尾都神色和蔼,言语温驯又柔软,但没人会喜欢被当成料理台上的食材或者橱窗里的大衣,咒灵操使自然也不例外,他绝不会忘记‘香织’第一次听到他持有的术式的时候,向自己投射而来的目光。
与其说那是人类注视同类的眼神,不如说是一个女人看到一件极为喜爱的衣服的时候,那种梦寐以求的专注眼神。
不是正常人看着人的时候会有的样子。
所以夏油杰很识趣地选择了跟五条一样的态度,对这个女人敬而远之,没必要的话绝不从她那里寻求线索或者别的什么,哪怕有天元看着她,‘香织’的危险程度也并不会因此而减低分毫。
既然已经确定了目的地,灰原他们就相当干脆地决定出发,本来还在复健中的咒灵操使是被硝子和五条联合禁止随意外出的,但这次的随行人员里有作为定位器用途的虎杖,而咒术师离开前曾亲口拜托夏油照看一下自己的学生,这次他们要去的地方又刚好是‘香织’过去的老巢,还有不知名的冰咒师躲藏在暗中,咒灵操使实在没法放心。
就算灰原叫了七海一起也不行,夏油杰认知中的两位学弟都是正派人,对手是咒灵的话倒还好,如果换成诅咒师可能就有些麻烦,毕竟人和咒灵不一样,下起黑手来实在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
于是他坚持要同行。
“作为医生,我希望我的病患尽可能听话一点。”校医女士难得摆出一张冷冰冰的面孔,盯着面前虽然看似正常站立,实际上仍依靠咒灵缠绕在身体上进行辅助的夏油杰,“我不知道你全盛时期有多强,但目前记录上姑且只有二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