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飞快疾驰,柳青玉一拨人极快抵达村庄。他们并不挑剔,就近敲响了一户人家的大门,意欲借助一夜避雨。
常言有道:无巧不成书。
房舍的女主人不是旁人,恰恰就是众人不久前遇见过的胖妇人。她一见敲门的是柳青玉他们,二话不说就迎了进屋。
而更巧的是,入村讨魏二娘裤子的焦书生一伙人,亦在胖妇人家中。
他们浑身湿漉漉的围着火堆烤火,火堆上架着个锅子,锅里头放着一半的水,正在煮着一堆裤子。不知因何变得鼻青脸肿的焦书生,捧着一个陶碗巴巴地盯着锅子,等待水沸。
胖妇人留意到柳青玉等人满脸古怪、好奇,小声解释了起来。
这时柳青玉方才知晓,原来魏家顾忌裤子是姑娘家的私密用物,不肯拿出来给焦书生。然而攸关性命,加之时间紧迫,焦书生见道理讲不通,于是直接带着人闯进去翻找魏二娘生前的裤子。
因不知道哪一件是她的,焦书生带走了魏家所有的。
所以柳青玉眼下看见的锅里,才塞满了各色裤子。
而焦书生那般做的后果就是被魏家人满村子追着打,直至大雨滂沱,让他们躲进了胖夫人家中,这才逃过了一难。
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柳青玉跟汪可受他们面面相觑。不过,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至多只在心中唏嘘感慨而已,之后就跟着胖夫人的丈夫进了空房舍休息。
鉴于农家房舍本就不多,空余的更是有限,柳青玉他们几十个人只能挤在了两间屋子里。
这般自然不可能睡得舒服。
半夜骤雨初歇,柳青玉与几个好友就全醒了过来。
“不如我们出去,回马车上睡吧?”挤得浑身酸痛的顾昉小声提议。
柳青玉一想慕云行在马车上不肯下来,想念他在身边的感觉,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四人就此达成共识,不欲吵醒已经熟睡的其他人,遂而轻手轻脚开门出屋。
只不过,刚离开没多少步,柳青玉便透过树叶缝隙瞧见了胖夫人拉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离开家门。
进门时柳青玉同胖妇人的丈夫打过招呼,那男人的身形一看就不是对方。
不单是他,实际上汪可受他们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一时间,四人大眼瞪小眼,不知该怎么办。
可就在他们纠结的时间里,又一身影出现,偷偷尾随在胖妇人和陌生男子身后,跟着出去了。
柳青玉认得后来的身影,正是胖妇人的婆婆。
见状,他与三位好友又是一阵默然对视。
总感觉,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第50章
“……现下咱们是回车上,还是跟过去一探究竟?”
尽管顾昉脱口的是疑问语气,可他脸上明明白白写满了好奇,便是晶闪闪的眼睛亦在讲述着自己一窥根底的渴望。
实则柳青玉内心同样怀有好奇心理。
他凝神斟酌一下,遥望几乎要消失在视线范围的几个身影,应机立断招呼了友人一声“走”,旋即带头跟随而去。
密雨方止,地上积水甚多。
幸而夜空乌云散去,皓月当空,皎皎柔光散落,方便了柳青玉几人分辨出哪些地方是积水,及时小心避开,这才没有弄出水声惊动前面的三个目标。
跟从着绕来绕去,不费多少功夫,柳青玉看见最前头的胖妇人和陌生男人停在了一处茅草屋前面。
由于他不熟悉村庄的布局,并不晓得茅草屋是什么地方,又是何人所有。但很快胖妇人与男人推门入内,随即屋子里亮光溢出,见此情形,柳青玉立即失去了想七想八的心思。
他与伙伴们互看一眼,又发现胖妇人婆母佝偻着身体,蹑手蹑脚挪到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偷听里头声音。垂眸一想,柳青玉亦带着伙伴们捻手捻脚绕过婆母,移动接近茅草屋,蹲在了另一面的窗户底下。
他们甫一藏好,屋里便传出了胖夫人和男人的说话声。
“潘大,你最近的技术可不太行。上回弄完,我回去后难受了好些日子。”胖妇人苦着脸抱怨道。
“胡说!这一手技术,十里八乡我潘屠夫称第二,就没有敢称第一的!”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横眉竖目反驳道:“前一次事后你难受,是因为我眼睛看不真切,那日夜晚忘记了燃灯造成的。这一回,我确保不会再那样了。”
说着,自称潘屠夫的骄傲男子话锋一转,不耐烦地催促胖妇人道:“快快解开衣裳,我干完活好走,别像上回一样磨磨蹭蹭耽搁到天亮。”
听着屋里一番充满歧义的对话,顾昉瞪大眼睛,一副震惊到了极点的神态。
他跟柳青玉耳语道:“事后?解衣?里面二人莫不是在私通?”
汪可受的脸色变来变去,捂着嘴咽下冲到嗓子眼的惊呼声,也低声道:“朱大姑婆母就在另一边蹲守着,这是要抓奸在床呀!”
其口中的朱大姑便是胖妇人,丈夫名唤贺冲,均是柳青玉一干人等借住他们家避雨后所获知的。
柳青玉神情严肃,紧抿薄唇,沉默许久方道:“朱大姑豪爽仗义,观其同丈夫相处情形,恩爱似漆,不像是做得出苟且之事的人。”
柳青玉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力还是挺不错的,相信朱大姑绝非行为不检点的女人。
他觉得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打算继续看看,之后再下结论不迟。
然柳青玉可以冷静分析,那边朱大姑的婆母却不能够。
对于朱大姑这位儿媳妇,婆母是非常不喜欢的。
无他,只两个原因。
一则朱大姑长得膘肥体壮,跟她长相斯文瘦削的儿子毫不相配。
二是朱大姑嫁入贺家十六年,如同一只不生蛋的母鸡,从来没怀过身孕。
个中种种,时常惹来村人的耻笑,令婆母倍感丢脸。
因此她早动了念头,让儿子休弃朱大姑另娶他人。
岂奈事不遂人愿,她三番五次勒令儿子休妻,时至今日,历经十年,却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直到最近一次婆母夜间如厕,发觉朱大姑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出门,怀疑她私底下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便自以为抓到了对方把柄,可令儿子失望休妻。
于是,她苦守许多日,终于如愿等到了今夜朱大姑跟一陌生男人鬼祟出门,准备来个抓奸在床,彻底定罪朱大姑。
不过而今听闻朱大姑与男人的对话,婆母满意找到证据的同时,却也因真正确定了对方背叛儿子,从而变成了一头暴怒的母狮。呼哧呼哧喷着粗气,面部青筋交错。
怒急了的婆母将双手按在门上,准备破门而入。
而就在她推开了一道缝隙之时,里面骇人的画面映在了她的双目中。瞬间吓得她浑身汗毛炸开,满心阴凉,仿佛泥塑木雕定在了原地。
只见朱大姑光着上身躺在木板床上,肥圆的肚子鼓成球,难受地哼哼着。自称潘屠夫的男人站在床边,手中抓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大刀,噗哧一下刺入朱大姑的胸口,一直往下剖到了肚脐眼下面。
接着,他左手直接从剖口处伸进了朱大姑的肚子里,扯起她的肠子便往外掏。
不一会儿,潘屠夫的一条胳膊就挂满了肠子。他举起右手的大刀,果断切断肠子,将左臂满满的一坨丢到了桌子上,然后伸手再进朱大姑的肚子使劲儿掏。
朱大姑痛苦地皱着眉头,哎哟哎哟痛叫。
而她的肚子却好似一个无底洞,长在里面的肠子无穷无尽。
潘屠夫掏出一坨又一坨,无限循环“掏”、“切”、“丢”三个动作,不多时就累得满头大汗了。
与此同时,他抽出的肠子很快堆满了桌子。
无奈之下,潘屠夫只得将新抽出的肠子直接丢往地面。
于是在柳青玉他们和朱大姑婆母的目视中,继桌子之后,肠子很快也占据了整间茅草屋的地面。
可屋子里潘屠夫仍在继续抽肠。
满地面的肠子开始堆积叠高,一直堆到了潘屠夫的小腿高,他还是没有抽完的迹象。
这一刻,嗅着冲鼻而来的腥味儿,柳青玉完全给所见的画面震惊到了。他身旁的顾昉三个,甚至于惊愕到忘记了呼吸。
若非柳青玉发现推了他们一下,只怕世间要出现几个憋死自个儿的奇葩。
但对同样见到这样一幕的朱大姑婆母而言,心中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恐惧和恶心。
她瞳孔收缩,体冰唇白,一颗心跳到嗓子眼,魂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屋子里的肠子堆积到了潘屠夫的腰部高。
柳青玉从窗子缝隙里瞧见他累得气喘吁吁,直不起腰,还拼命抽肠的模样,不由得嘴角抽搐。
这时候,潘屠夫擦汗歇了一口气,嘟囔道:“哎哟,我说你这肠子是愈发的能长了,月前才帮你清理过,怎没多久就又如此长了。”
朱大姑唉声叹气,忧愁道:“没法子,吃得多一些就这样。可不吃吧,我又没气力干活。”
潘屠夫歇息够,再度伸手进朱大姑的肚子里忙活了起来。他一边抽肠一边道:“我虽做了鬼许多年,可每次给你清理肠子都要累得精疲力竭,你必须给我加工钱。”